《当大佬进入惊悚世界（无限）》函数题

32、暂停

　　白大褂瞬间被染得殷红一片。

　　林落卿身形晃了晃，像是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刀锋与胸口间止不住地湮出鲜红的血。

　　他没有拔刀，因为少了刀身的阻碍，伤口的出血只会更厉害，加快死亡速度，于现在的情况而言着实没什么好处。
　　但不拔刀，伤口的疼痛便会随着时间越来越重。

　　此刻的他弯着身子，脸色惨白，额角满是冷汗。因为失血过多，身体的机能开始怠退，像是坠入冰窑，冷意一阵一阵由骨子里往外窜，冻得几乎发抖，垂下的手指都带着轻轻的生理性痉挛。

　　这样的情况下，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费力。林落卿眼睫颤了颤，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起来。
　　他如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也做不到掐自己来保持清醒，只得一咬舌尖，在疼痛和眩晕中缓了十几秒，这才勉强撑着没晕过去。

　　而对面的黑雾鬼，则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狠狠剜去一块，或是被某种东西腐蚀了，正中央类似胸腔的位置忽然塌陷下去。
　　接着以此为源头，塌陷开始向四周疯狂扩散。不过片刻的功夫，原本近似正常成年人大小的黑雾竟硬生生缩水了一圈，变成了中学生的身形大小。

　　可规则显然没打算放过他，塌方在黑雾鬼身上绕了一圈，重新回到胸腔，开始第二轮的缩水。

　　与此同时，那黑雾鬼像是在经历某种巨大的痛苦，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着，尖锐而刺耳的惨叫宛若夜枭，在大厅里久久回荡。

　　这两位如今的情况，完全是半斤八两，全看谁能在死亡线上挣扎得久一点。

　　……

　　有人说，人在心脏受伤后，最多只能维持十秒的清醒。

　　林落卿深吸一口气，费力地抬起右手，手腕碰到伤口，纯白的袖子顿时被血浸湿了。而与此同时被染湿的，还有他右手腕上那根鲜红的手链。
　　古朴的铜钱沾上血的那一瞬间，那上面的血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刻，钱币的颜色忽地深了深。

　　一股阴气从地面升腾上来，像是受到某种不可抗拒的指令，自发汇聚到林落卿伤口处。
　　伤口温度骤降，原本不住渗血的口子竟缓缓凝结了，血迹连衣服连在一起冻成了鲜艳的冰霜。

　　林落卿顿了几秒，伸手握住了银色的刀柄，用力一拔。
　　几滴血飞溅出来，但更多的却是在刀身离开的那一刻，便直接被冻成了细小的冰晶，散落在地面上。

　　对面的黑雾鬼情况显然已经进入最艰难的阶段，原本组成的黑雾已经所剩无几，只有一个婴儿的大小。
　　塌陷的速度终于开始减缓，但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照这个速度，它决计不可能撑到命眼被伤造成的巨大反噬结束。

　　许是它变得虚弱了，一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也开始有了反应。

　　肖昭是直接从地上蹦起来的。也不知道他昏迷中经历了什么，整个人都处于应激状态，一头红毛冲天而起。

　　赵光启比他早几秒醒来，反应却正常多了：他对着天花板面面相觑片刻，瞬间想起自己昏迷前的经历，一骨碌起身，便看见令他肝胆俱裂的一幕：“小心！”
　　他大吼一声，抄起地上掉落的木牌，狠狠冲黑雾鬼砸了过去。

　　不出意外，木牌像是击碰到一团雾气，直接从雾中穿了过去。很显然，在这种时间观下，物理攻击无效。

　　肖昭被大叔一声嗓子吼回了魂，不用提醒，直接飞奔过来拉起林落卿就往后退：“真尼玛刺激……你这什么情况？那黑雾干的？还能行吗？”

　　低温降低的还有人的神经系统敏感度，分明伤口没有任何好转，可林落卿却已经感受不到之前那撕裂般的疼痛。他垂下手，顺势借力站了起来，默默拭去了五帝钱上的血：“还好。”

　　肖昭看着他胸前的血窟窿，对他这句“还好”实在想象无能。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赵光启一击不中，本打算转身就逃，却在这时注意到黑雾比之他刚醒看到的明显缩小了一圈的身形。
　　尖厉的嚎叫几乎穿透耳膜，赵光启顶着恐怖片专属噪音，用力咽了口口水，隐隐意识到这尖叫恐怕不是为了发动攻击，而真的只是遇到危险或遭到非人痛苦时的生理性反应。

　　五帝钱上的血被擦拭得一干二净，林落卿对肖昭示意了一下，轻轻挣对方的手，抬脚走向黑雾鬼。

　　黑雾已经缩成脑袋大小，可怜兮兮地团在地上，整个抖若糠筛。

　　时间已经临近午夜，而黑雾显然已经活不长了。很难说能不能支撑到回档的那刻。
　　当然，也可能它在回档前死了，但十二点一到，它依然会回到八点它曾经知晓自己得绝症的那一刻，继续它那永无尽头的循环。

　　但这些已经不是他们任务者能管的了。

　　即便没有解释，但肖昭和赵光启也大概能猜到，黑雾变成这样，多半是林落卿所为。而这一次他们估计不用再回档，等时间一到家能直接回去了。
　　至于林落卿心脏被捅了一刀此刻却还意识清醒行动自如，他们不敢问，也没打算多问。
　　谁还没点秘密了。

　　于赵光启而言，他会来到这个A级任务完全的因为成为任务者时间够长，自身等级达到强制进入，以自己的能力要独闯是完全不够格的。
　　赵光启的认知里，这多半是某种任务道具的功劳。无论是出于对他人隐私的礼貌，还是单纯对一个能在新手阶段获得道具的人尊重和敬畏，他都不会开口。

　　至于肖昭，他此刻站在林落卿身侧退半步的位置，神情有点莫名。
　　他没有正常青少年的成长经历，十几岁就出来在社会上打拼，十数年来，做过最苦最累的工，后来进入直播界，就相当于一脚踏进半个娱乐圈，里面的浑水和弯弯绕绕比起一般职场只多不少。
　　他和前家闹掰跳槽，其实就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

　　因为职业，肖昭遇人识人十数年，多少也积累出了经验。林落卿气质太过神秘，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欲语还休的故事，偏偏身上却没什么经历重大灾难变故的沧桑感，矛盾得厉害。
　　因此，他从头到尾都未曾因为对方面上的年纪而质疑过对方的能力，哪怕参与的任务者数量骤减，他也没觉出多少大难临头的危机感。不是因为在死亡顺序里他排最后一个，而是因为下一个就是林落卿。

　　那个人不会就这么出事，他就这么笃定又奇怪地认为着。

　　黑雾终于缩至拳头大小，速度骤然减缓。

　　林落卿垂下眼，忽然开口道：“等我们离开，你还可以重来。”

　　另外两人皆是一怔。

　　“那时你可以回来，结束循环；也可以继续这样。但若选择继续，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人来到这里供你提升能力了。”

　　林落卿话音落下，眼前那小小的一团黑雾有片刻的安静，原本的颤抖和尖锐的鸣叫也跟着消失了，像是突然被按下暂停键。

　　夜风穿堂而过，吹散了最后一缕漆黑的雾气。

　　……

　　“大佬，”肖昭忍了忍，没忍住，“那个鬼……就是甲，他真的还会循环吗？”

　　林落卿：“不知道。”

　　肖昭：“？”
　　他震惊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林落卿想了想，只用了四个字概括：“穷寇莫追。”

　　一般的生命死前的反扑的巨大的。
　　这次的黑雾鬼能力太过犯规，谁都没法保证在面对绝对的逆境中会不会宁为玉碎，而一旦它暴起所能使用的力量又有多少。
　　比起赌这不知有多少的概率，倒不如直接抛出实际情况，让它明白自己还有重来的机会，甚至是逆转这个循环的选择权。比起既定的魂飞魄散，只要不是脑子有坑，都会选择第二个从而放弃反抗。

　　肖昭就着四个字艰难地琢磨出大佬的言下之意，又问：“那我们走后，他是会刷新重来，还是直接死了？”

　　林落卿仍是那句话：“不知道。”

　　行吧。
　　肖昭叹了口气，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没有问，林落卿便绝对不会多嘴一个字。

　　事实上，林落卿没说的是，对于肖昭那两个猜测，他其实更偏向于后来者。
　　循环是因为执念而存在的。
　　可若是现在，作为命眼的林落卿从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黑雾执念的本源已经消散，又要如何重来？
　　但另一方面，林落卿又不算真的死了，只是因为阴气遏制了伤口恶化，等同于身体的时间停在了死亡那一刻。要说生机也并非没有。

　　至于他们离开后的事，谁知道呢。

　　就像薛定谔的猫。

　　……

　　时间走到午夜，医院对面的挂钟敲响了十二下。

　　“成了！没有回档！”肖昭兴奋地跳了起来，“这下终于可以离开了！”

　　赵光启跟着舒了口气，额角都跟着舒展了不少。

　　肖昭一骨碌窜到林落卿面前，手上的手机正停在无夜App页面：“大佬，能加个好友吗？”

　　林落卿看着：“我说过名字了。”
　　App里是可以添加联系人的，只要知晓名字或者学号就能直接搜索。

　　肖昭笑眯眯地道：“我怕我加了，但你不同意啊，这不是提前告诉你一声吗？”

　　林落卿还真是这么想的：“你告诉我会有区别？”
　　别人加不加是别人的事，同不同意是他自己的事，这二者本就不矛盾。

　　“没有。”肖昭自有一套理论，“但比起其他想加对方对方却连加的是谁都不知道的人，你知道是我能让我得到心灵的慰藉。”

　　林落卿：“……”

　　【检测到条件已达成，回归通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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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甘州 10瓶；冰绣825398 1瓶；
因为稿子是提前半个月存好的所以感谢时间迟了，在这里鞠躬
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