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佬进入惊悚世界（无限）》函数题

20、烈火

　　另一边，屋内的众人先后出了门。

　　村长家就本就建在入村后不远的地方，农村噪音低，这样穿透性极强的女高音，想装听不见都难。

　　几人循声来到了村口，就看见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的人，左边胸口都被捅了个巨大的洞，鲜血流了满地。

　　黎楠仍旧跪在尸体堆中，低着头，五官藏在阴影里，衣服上的血更多了。

　　地上的人虽然不如之前死亡的两人死状凄惨，但量变引起质变。

　　喻修远心头狂跳，冲唯一活着的黎楠喊道：“黎同学，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样？”

　　黎楠缓缓抬头：“我，站不起来，你们，能不能，帮帮我……”

　　喻修远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对一旁的许一阳道：“你去看看。”

　　许一阳犹豫了一下，刚要抬脚，身后却忽然响起另一道嗓音：“不想死就别去。”

　　他听到这个声音，猛的回头，便看见迎面走来的少年，身后还跟了个圆滚滚的胖子。

　　喻修远看见来人，再次拧眉：“你不肯分享线索，好；现在连我们自己去查都不许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落卿没理会他的话，直接看向尸体中央的女生：“黎楠，你是什么时候杀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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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地一声惊雷。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汤元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林哥，她她她，你说真的？”

　　黎楠茫然地看着他，无措道：“你，说什么？”

　　“黎楠说话不结巴。”

　　黎楠瞳孔一缩。

　　“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在你生前的小木屋里翻到过没烧完的小孩的衣服，还有玩具檀板。”林落卿看着她，声音平平静静的，没什么起伏，“那双檀板是你纠正口吃的道具吗？徐璐？”

　　尸堆中的女生脸色沉了下来。

　　汤元懵逼了会儿，总算从不久前的记忆里扒拉出来，当时林落卿在坟包前和女鬼对峙，推测起女鬼生前的境况时，的确提起过一句“檀板”。

　　半晌，黎楠，或者说徐璐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不说，我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

　　又是一声惊雷。

　　“昨天和黎楠一起出来的人说过，他们中途分开过一段时间。”林落卿说，“以黎楠的性格，抱着侥幸偷偷出村不是不可能的事。你是在那时取代她的吗？”

　　瞬息之间，徐璐已经由尸体堆来到了林落卿眼前，一抬手便掐住了他的脖颈。

　　“林哥！”汤元目眦尽裂。

　　林落卿看着眼前的女生，平静道：“你杀不了我。”

　　徐璐脸上仍是笑着，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太自信，不好。”

　　林落卿目光看向不远处倒了一地的人：“这是你引出去然后杀了的，出村是你的杀人规则吗？”

　　徐璐收紧了手：“我说了，太自信，不好。”

　　林落卿垂下眼：“那为什么他们都是心脏被挖，你却想掐死我？”

　　徐璐颊边的笑容淡了下去，手上的力道却愈发紧了。

　　“明知道规则不可违背，却还是想用这种方法逼别人就范。”林落卿被阻断了呼吸，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连喉咙都带出了血腥味，“你们母女真像。”

　　徐璐正是那张病历单上患者的名字。

　　也正是女鬼那个早夭的孩子的名字。

　　她瞪大眼，手倏地一松。

　　林落卿不自觉退后几步，被汤元扶住了，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

　　天色霎时暗沉，浮云遮住了天光。四周的温度却更高了，闷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路边细草微动，一个身影渐渐显现出来。

　　那道身影的模样和小破木屋里的尸体别无二致，浑身焦黑，面目全非。

　　徐璐看着那道身影，彻底僵在原地。

　　汤元：“……”
　　好想死，可是不能。

　　那道身影，或者说他们一直称呼的女鬼和徐璐两相对立，分明都没有明显的动作，却莫名让人觉出一种胆怯的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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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栖人。”

　　霎时，那对峙的一人一鬼，或者说两鬼同时转头，目光锐利如刀。

　　林落卿只当没看见：“基因导致，那不是感冒发烧之类人人都能有的病，为什么偏偏你会有？巧合吗？”

　　“咳咳。”林落卿闭了闭眼，示意汤元松开手，重新站直了身子，“你们现在杀不了我，省点力气。”
　　“说起来，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你们家没有男人？”

　　汤元一愣：“那不是任务设定吗？”

　　林落卿仍旧看着两只鬼：“你们一个没有男人，一个没有父亲；我国一直有近亲不能结婚的法律，那是因为近亲结婚容易诱发基因或染色体方面的疾病。”

　　这一番话透露的信息太过震撼，汤元懵逼了半晌：“林哥，你的意思是……”

　　女鬼浑身都颤抖起来。

　　徐璐攥着掌心，一双眼红得近乎泣血。

　　林落卿对上对方的眼睛，平静道：“只是猜测。”

　　“两栖人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从外表看，这类人和普通人其实没什么区别。可一旦被外人得知了，就是灾难。”

　　汤元嘴唇动了动：“所以，那个木屋的墙上字……”

　　“人是群居性的生物，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就会引发羊群效应。”林落卿说，“两栖的秘密被发现后，排外和语言暴力都只是次要的，毕竟施暴的人只局限于一个小山村，能拿出的方法就那么几种，只要足够强硬，其实完全可以抵挡那些伤害。可是外界的力量加入进来就不一样了。”

　　汤元一脸茫然：“外界？”

　　“我在村长房间翻到过有关科学研究院的报刊。”林落卿轻声道，“两栖的基因足够一些人疯狂到突破为人的下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后来的事理所当然，徐璐被送进研究所，每天都在毫无人性的试验和各种各样的药物中度过，看不见日升月落，看不见斗转星移，举目所及便是冰冷的高科技仪器。

　　她的身体死在了淌血的手术台，怨气却久久不散，最终寻回了儿时的村落，看见的却是大变样的建筑，与唯一熟悉的木屋坍塌而成的焦黑废墟。

　　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无根无萍，那点微弱的力量根本维持不了形体，又害怕被村民的阳气侵蚀彻底消失，便只能终日徘徊在村口的大理石旁。

　　她的怨气在终日的烈阳和时间下消散，后来遇到落单的黎楠，凭着潜意识占了她的身体，这才重获人样。
　　魂体和肉身的适应需要时间，何况她的记忆早已随怨气散得七零八落，直到今日才终于想起所有。她引诱着外来人出村，杀戮，再吸收他们死前的怨气，蛰伏着，等待着力量的恢复。

　　而那个辛苦操劳了半辈子的农村女人，则在失去唯一的精神支柱后，行尸走肉般来到后山，埋下无碑的衣冠冢，而后一把火葬了自己灰暗的一生。

　　冲天的怨气和不甘令她化了孤魂，阴风吹开了那捧烧死自己的火，最终蔓延至全村。从五号到十一号，燃了整整七天。

　　过去，她们一个被困在村内，一个只能流连与村外；后来，她们一个不记得自己是谁，一个也不知道对方还在。在小路上，在屋檐下，在草木中，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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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来没打算对整座村子下手，毕竟那是我能存在的理由。”终于，女鬼说出了第现身后一句话，声音干枯得厉害，“可是，现在有了别的理由，那这座村子，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她抬起头，被烧得不成人样的脸上，竟缓缓裂开一个口子。分明是应该笑着的，看起来却像是一个丑陋的哭脸：“小朋友，这七天之内是不能出去的。”

　　出去就会被杀，那是鬼徐璐的杀人规则。

　　可七天不能出去，是女鬼的规则。女鬼当年放火烧村子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她的规则可能是由鬼徐璐来执行吗？

　　当然不可能。

　　那么于女鬼而言，若是有人出了村，会怎么样？

　　女鬼一挥手，霎时，烈火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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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
　　“着火了！快救火！”

　　原本安静村落忽然沸腾起来，人们自屋里鱼贯而出，在火焰中奔逃着，哭嚎着。

　　周围的草木瞬时燃起，几人为避免被灼伤，只能缩在没有可燃物的小路上，颊边汗如雨下。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现在我们全完了，你满意了吧？！”喻修远在地上翻滚着，扑灭了身上的火，变得灰头土脸起来。尾音却是颤抖的，近在眼前的死亡带来的恐惧早已湮灭了平日里端着的体面。

　　其他人都拧眉不语，反倒是汤元被气笑了：“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你！”

　　火舌化作高墙，自道路两旁游走而来，竟瞬间将路上的众人分隔离开来。

　　林落卿独自被困在高高的火墙里，周身火光缭绕。他望着眼前那一团黑影，轻声道：“出村的人就会被烧死才是你的规则么？”

　　被烧死绝对是这世上最痛苦的死亡方式之一，因为被烧伤时疼痛都是由皮肤一点点渗入骨子里的，且因为人的自愈能力，过程持续时间极长。一旦体验过一次，就会清楚地知道为什么会有一句箴言叫“长痛不如短痛”。

　　女鬼静静地站在那，似乎是在等眼前这个人类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林落卿闭了下眼，长睫被汗水弄得湿哒哒的，严重的低血糖下，连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他舔了下因为失水而变得干燥而苍白的唇，继续道：“你之前没有立刻动手，反倒听我说那么多，其实是为现在拖延时间么？”

　　若是只烧一个人，于女鬼而言或许只是抬抬手的事，自然没心情听一个人类的话。但因为徐璐的缘故，女鬼改了主意决心要烧了整座村子。要这样的大火需要时间，所以她才顺水推舟。
　　更重要的是，按规则她原本只应该烧作为外来人的学生，可现在她不仅用火墙将众人分开，却还在众人所站的地方匀出一块未被火焰侵蚀的空地。

　　这不是放过，而是想让众人得以眼睁睁看着一切的发生却无能为力，激起众人的恐惧和绝望，最后才动手毁灭。

　　这女鬼的恶趣味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火焰中那一团阴影动了动，也不知是肯定，还是在嘲讽。

　　却在这时，原本飘摇的火焰骤然一顿。

　　下一秒，那火像是被某种东西吸引，竟然一点点开始减小，降低，最终化为零星的火花，消散于空气中。

　　女鬼的身形骤然暴露出来，黑洞洞的眼睛里，头一次溢满了实质性的惊惧。

　　林落卿看着对方，嘴唇动了动：“可你有没有想过，不是只有你想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