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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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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分开以后,朝南汤元照例跟在林落卿后头。
一关上房门,朝南脸上那嘲讽十足的神情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迫不及待道:“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
林落卿:“还好。”
学生之间是有竞争关系的。喻修远心思太多,要不是之前提起,那人多半是打算直接糊弄过去的。就算真的开口,也指不定怎么掐头去尾。刚刚那一通至少问清了坟的位置。
汤元颤巍巍地发问:“那什么,林哥,你们不是想去找那个坟吧?”
林落卿点头。
汤元眼皮子一翻,差点厥过去:“你你你你们不怕吗?那可是坟墓啊!万一有……”
“万一有鬼?”朝南闻言作思考状,认真道:“没关系,你看起来肉比较多,就算真的有鬼,把你推出去够我逃跑了。”
汤元:“……”
他的四十米大砍刀呢?
……
晚饭仍旧是在村长家吃的。
林落卿之前为试探村长扯了个烧伤的幌子,照例没有下去。
朝南汤元二人结伴上楼时,正好碰到从楼梯口尽头的浴室里披着毛巾出来的长发少年。
“在这种环境还过得这么讲究,这果然是我达不到的境界。”朝南感叹一声。
这会儿已经没下雨了,大佬的情绪不再是不定时炸弹,两人胆子瞬间大了起来,吹一口气就能膨胀上天。
“话说你一天不吃饭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林落卿说,“我带了吃的。”
昨天他知晓要军训后,特地收拾的一背包的东西可不是带过来看的。
林落卿说着想到什么,忽然道:“晚饭的时候有情况么?”
“和我们之前说过中午饭桌上的情况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汤元回答道。
林落卿“噢”了一声:“你们今晚小心一点。”
朝南一愣:“会出事?”
“猜的。”林落卿说,“十五个人,七天时间,现在一天快过去了,没有一点意外不正常。”
既然白天没有,那就只会是晚上了。
汤元觉得这任务对他实在很不友好:“这月黑风高的,不会真的有,有……”
他“有”了半天也没有出下文,最后还是朝南替他补充:“有鬼。”
汤元:“那,那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朝南:“看着办。”
汤元:“嘤。”
朝南嘴角抽了抽。
林落卿垂下眼:“现在知道的东西还不够,再等等。”
论坛上的任务帖动不动就是百鬼夜行死亡成群,何况现在的他们到底只是一群新手,没经验没方向,两眼一抹黑,一切套路规律都要自己摸索。
既想要毫无伤亡,又想要完成任务,天底下怎么可能有那么容易的事。
就算他们想,规则也不允许。
事实就是那么残忍。
……
是夜,冷月高悬。
印尧关上门,在床上摊成一个“大”字。
迷糊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眼皮,他随手在眼前挥了挥,翻了个身。
没过多久,那种触感又回来了。冰冰凉凉的,像是夜风吹起的纱帘。
印尧烦躁地爬起来,在床上搜索一圈,只发现几根掉落的长发,估计是曾经在这间房的客人睡过后留下的吧。
他把头发捡起扔到地上,重新摊下时,忽然有什么东西倏地划过脑海。
他没来得及抓住,眼皮上又是一阵摩挲。
四周的温度不知什么时候降了下来,冷风吹得他瑟缩了一下。
印尧皱了皱眉,起身走到窗边,将玻璃拉到最末端,“啪”地上了锁。
这一声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他闹钟灵光一现,忽然想起:白天因为下雨,他一到房间就已经把窗户关上了。那现在的窗户是谁开的?
意识到这个问题,印尧猛的一激灵,瞌睡彻底醒了。
人都有隐私意识,其他同学不大可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擅自去别人房间,就算去了也没必要开窗户,否则跟明晃晃告诉住户没有区别。而村长和夫人作为主人,也不大可能能去客人房间才对。
这种问题不能多想,何况现在是在大半夜,他现在还在这么一个充斥着灵异鬼怪的背景环境中。
他定了定神,强行压下纷乱的思绪,不停在心里默念道:别想太多,先睡吧,估计是有谁想找他进来顺手开的,等明天起床问问就知道了……
印尧不停地给自己洗脑,一边念一边转过身,目光落到房间某个地方,陡然僵住了身子。
只见房间中央的木床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乎乎的衣服,头发散乱,目光所及的皮肤同样是黑的。脸没在阴影里,就那样静静地立着,显得格外污脏又狼狈。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那人的脑袋缓缓动了动,露出一张极为狰狞的面容,五官不知遭遇过什么,皮肉都糊成一片,几乎要分辨不清。可那人却丝毫不自知般还咧了咧嘴,一口牙齿在月光下闪着诡谲的光芒。
一滴冷汗自鬓边滑落,印尧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移,赫然发现,对面的人竟然是悬空的!
这绝对不是人!
……
印尧是那种每个学校里都有的外向都大男生,狐朋狗友遍布整个高中三年级,又有成绩做鸡毛令箭,平日里几乎走到哪横到哪。
最初被拉到那个小广场时,他其实是兴奋的。他一向不喜欢规矩,喜欢追求刺激,在他从小到大做过的所有中二梦里,永远都会有瞬间移动的元素。
面对笼外那群疯子,他也一直抱着大杀四方的念头。直到后来他被一刀捅进肩膀,挨了疼,见了血,才知道畏惧。
只是这份畏惧没能持续多久,就因为考试结束而跟着烟消云散了。
身上的伤随着回到熟悉的环境后便消失不见了,通知书却突兀地寄来了家里,随之一起而来的,就是对未来生活的幻想和期待。
再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买票,报道,做任务,那些曾经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情节就这样活生生发生了。
可那时的他不会知道,在现实中这场未能完结的故事里,他从来不是主角。因为没有可搬山填海的超能力,亦没有堪破迷雾的智慧,有的只是对危险的轻视和愚昧的肾上腺素。
就如他同样不知道,未来的他会在自己曾经无比期待的奇遇里,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像过去每一点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
九月六号,晴。
林落卿洗漱完上楼,刚到楼梯口,就和起身出门的村长撞见了。
两人面面相觑。
村长阴沉着脸:“你是谁?怎么跑到我家的?”
林落卿沉默两秒,指了指自己一头标志性的长发:“您昨天放我们进来的,记得吗?”
村长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的头发,脸色更黑了:“你不是说你脸上有伤?”
林落卿:“……”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早上八点,众人陆续下楼,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谈论。
朝南一进饭厅,就看见正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眉眼被晨光勾勒得格外温柔,周身却没有一个人。
他懵了片刻,快步上前:“你怎么下来了?不用骗村长了?”
林落卿听着:“不用了。”
朝南正要问,便听得桌上响起“哐”的一声,茶具乒乓作响。
村长顶着张讨债脸看着林落卿,目光活像对方欠了他八百万:“赶紧的,开饭了,还磨蹭什么!”
他说完直接上楼,去拍各个房间的门。
朝南:“?”
什么情况?
林落卿默默补充了后半句:“他已经知道了。”
村长今天的火气显然很是旺盛,一口破锣嗓子被他喊得差点破音:“起床了!不然早饭都凉了!”
林落卿就这村长的大嗓门当背景音,喝了口热茶:“汤元呢?”
“不知道,他住我楼上,我下来时不顺路也没看。”朝南长腿勾了把椅子坐下来,“要去看看吗?”
林落卿摇摇头:“村长已经去了。”
“所以你们俩就这么坐着聊天也不管我的死活了?”
朝南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瞪着眼睛转头:“人吓人,吓死人听过没有?”
汤元幽怨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好吧,对林落卿他还不敢用这种眼神,只得挨着朝南坐下来,打了个哈欠。
朝南难得没接到对方的回怼,狐疑道:“昨晚没睡好?”
汤元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你又知道了。”
“看出来了。”朝南说,“毕竟这一脸差点精尽人亡的表情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汤元:“……你给我滚!”
还有力气吼,说明问题不大。
朝南放心了,心安理得地喝起了茶。
……
三楼,村长已经在门上拍了快十分钟了。
楼上楼下还在睡的学生纷纷被惊醒,不约而同地聚集过来。
村长久久没得到回应,忍不住摇头:“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每天晚上不睡,早上就不醒,啧啧,等到时候把身体搞坏了怎么办……”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转身看向身后的学生:“行了,我去拿钥匙。”
余下的几个学生对视一眼,一个四班的学生问道:“这里面住的是那位,你们谁记得吗?”
话落,一道女声响起:“好像是印尧。”
开口的是丁巧巧,和她的人一样,声音又低又细,带着习惯性的怯懦,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众人的视线下意识投来,一下子成了焦点的丁巧巧忍不住红了脸,头更低了:“就是我们班那个个子最高的男生……我也是三楼的,昨天刚好看见他进去的……”
说话间,村长已经拎着一串钥匙回来了。他翻翻捡捡一阵,挑出一把,拧开了紧闭的房门。
房间内的景象骤然暴露在众人眼前。
……
“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响彻整座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