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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尸体 ...

  •   屋子里霉味很重,断裂的木架乱七八糟地堆积着,断口已经碳化,连墙壁都泛着焦黑色,一眼就能看出是大火过后的痕迹。

      一进屋,林落卿周身的气质明显软化下来。

      朝南一套“鬼白天不出来”和“有大佬开路怕什么”的洗脑说辞,双管齐下,佐以“我们进去你一个人待在外面”的威胁,总算把小胖子拉了进来。

      注意到林落卿周身的变化,朝南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开口了:“洛神,你早就知道这里会有这么一栋房子?”

      林落卿说:“猜的。”

      声线清凌凌的没有刺,入学考试时那个冷美人回来了。

      朝南刚放松下来,转头就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这要怎么猜?我记得我是全程跟着组织,错过什么了吗?”

      “村子里有过一场波及全村的大火。”林落卿穿过大厅,“而火一般自低处往高处蔓延。”

      朝南顺着他的意思琢磨:“你怀疑火源在地势低的地方,所以刚才一直找下坡路走?”

      汤元试图通过听两人的对话来转移注意力,拉着朝南袖子的手还在发抖,嘴上却无缝对接:“可为什么你会觉得村子被火烧过?”

      “路况,土质,声音。”林落卿言简意赅,“房子都翻修过。”

      他说着便进了里屋,徒留两人面面相觑,活像被老师甩了难题的倒霉学生。

      他们没好意思找林老师要答案,只得一边跟一边琢磨。

      琢磨了片刻,朝南转头看破窗外的田野,忽然福至心灵:“懂了,路还是泥巴路。”

      汤元一脸懵:“你懂什么了?”

      朝南回头,兴致勃勃地分享答案:“还记得我们刚来村子时看见的景象吗?”

      稻花翻滚的梯田,布满尘土的乡间小道,分明处处都透着二十世纪农村的落后气息,可房屋却无一例外的红瓦白墙,贴着瓷砖,整个都与周围环境透着割裂感。

      这年头,一户两户就算了,可既然家家户户经济都达到连房屋都翻修了的程度,会连一条像样的水泥路都没有?政府吃白饭的么?

      而路上的泥都带着不正常的灰黑色。虽然某些地区的确盛产黑土,可这样的土地大多因肥沃而微生物繁多,可他们一路走来,却没听到任何鸟叫虫鸣,连养家畜的人家都没有,安静得不像话。

      都是学过高中地理的人,经济和环境问题稍稍一提点,想明白并不是什么难事。

      汤元旁观者清,指出一个明显的漏洞:“可如果真的有大火,为什么稻田都是好的?”

      这回是林落卿开了口:“所以要验证。”

      朝南忽然想起之前在村长家的事:“于是你故意说烧伤是想来试探村长?”

      “嗯。”

      原本不确定,可村长的反应无疑从侧面说明了大火的猜想是正确的。
      这样一比较,疑点重重的田埂便很可能是个突破口。

      两人还没想明白这个“突破口”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就见林落卿拿着伞,在地上某处堆积的木架上一挑。

      木头都被烧成了碳,质感很脆,稍稍一用力,木炭便发出一声脆响,从中央断开掉落下来,在空气中扬起一阵尘土。

      木架中央躺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一具霉烂焦黑的尸体。

      尸体被大火烧得严重变形,身材比之普通人小了一圈。裸露的皮肤被熏得变了色,疮口渗出黄绿色的脓水已经干透,留下道道深深浅浅的污渍。腐烂的皮肉里有白色在翻滚蠕动着,仔细一看,竟是一条条蛆虫。

      “卧槽啊啊啊——!!”汤元被这一幕震得一个激灵,一蹦三尺高,眼皮子狂翻,差点当场厥过去。一时间,整座房子都缭绕着他的惨叫声。

      朝南比他好一点,尸体带来的冲击力只有最开始那段时间,适应了便过了;可烧焦死后的身体绝对涵盖了一具尸体可以展现的最恶心的形态。他只看了一眼,便匆匆移开视线,用尽全力才没当场吐出来,脸色却止不住地发白。

      林落卿看着反应激烈的两人,微微着抿唇,握着伞柄的手攥得骨节发白。

      那一刻,朝南敏锐度飙升至过去十八年里的巅峰水平,也顾不上恶心了,毫不犹豫地抬手捂住了胖子的嘴。

      尖叫戛然而止,转变为闷闷的呜咽。

      林落卿收回目光,在尸体旁蹲下了,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焦尸。

      朝南空出一只手,冲胖子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汤元眼泪汪汪地点头。

      林落卿没看太久,拎着长柄伞去了旁边的房间,顺带抛下一个结论:“女性,已过而立,烧死的。”

      汤元此刻恐惧还未褪去,身子抖若筛糠,实在跟不上大佬的思路:“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咱们高中有学这个吗?”

      朝南回想了一下,小声道:“高中课本没有,但我看的刑侦类小说这种情节挺多的。比如观察呼吸道有没有烟尘判断是先死后烧还是直接烧死,又比如观察骨架大小和某些特定器官发育情况判断性别和年龄……”

      汤元面如菜色:“为什么你们的青春都这么丰富多彩……”

      房子很小,地上还零碎地散着草屑和桔梗杆子,三人同行就是交通灾难现场。两个尾巴十分有眼色地没凑上去碍眼,又怕说话声音太大制造噪音,就这样站在大厅里小心翼翼地用气音交流。

      谈话间,林落卿已经在各个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他思索片刻,拉开后院的门,看见了大雨滂沱的天井。

      他回头交代一句:“你们待在这里。”

      “啊,好。”朝南先是一愣,意识到对方是在交代他们,赶紧点头表示同意。

      林落卿没再说话,撑开伞,独自走向天井另一头,隔着朦胧的雨幕,留下一个清隽的背影。

      眼见人走了,朝南没再用气音,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身边的伙伴:“你还没发现洛神情绪的变化规律吗?还喊那么大声?”

      “我之前以为是鬼,太害怕,忘了……”汤元理亏地缩了缩脖子,“不过话说回来,林哥讨厌吵的话,之前入学考试周围环境也不算安静啊?那时候他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分情况讨论。”朝南指了指外面的大雨,“下雨天是前提条件,要划重点。”

      ……

      林落卿进了柴房。

      柴房内墙皮脱落得厉害,灶台上落了厚厚的灰,很有久无人居的特点。奇怪的是,它的墙壁上并没有烧焦的痕迹。

      林落卿走进土房内,转身看向背窗的一面。

      靠着裸露的墙皮,自下而上整整齐齐堆满了稻草。在稻草堆的前方不知是谁扔了个木架,由一长一短两根木条交叉钉成十字形。

      这种十字实在太有特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西方的某种著名宗教。
      信教没问题,问题是在这种闭塞的山村,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有人信那种东西。

      林落卿垂着眼,目光在木架上停留了几秒,转身离开了柴房。

      厅堂内,林落卿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回来,朝厅堂里杵着的两人看了一眼,淡声道:“走了。”
      朝南小声问了句:“看完了?”

      “嗯。”林落卿站在大门前正想出去,想了想回过头,“待会儿有件事可能要麻烦你们。”

      大佬有任务要交代。

      两人对视一眼,竖直了耳朵:“什么事?是要跟村民想办法套话,演戏忽悠人还是直接干架?”
      林落卿听着这两人神奇的脑洞:“都不是,那些有人去做。”

      朝南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个“有人”是指其他组员:“那我们做什么?”

      “去找村长。”

      ……

      半小时后,村长家。

      “这么快就回来了?”村长坐在木桌前,戴着老花镜,从一本书里抬起头问道。

      “是啊,外面雨下太大了,我们又不认路,所以就回来了。”汤元被推到前线,朝老人露出笑容,“村长爷爷,既然我们这几天都走不了了,那您能和我们说说这村子周围有什么好地方么?不然接下来几天都待在房子里也太无聊了。”

      他的五官虽然不差,但因为身材注定和帅气挂不上等号,只能往萌发展,在老一辈人眼里,却是非常有福气的长相。

      村长不自觉柔和了眉眼,问道:“哦?那你想听些什么好地方?我们这村子小,怕是不够你们这些年轻人玩。”

      “怎么会呢,村长爷爷你们村子可漂亮了,您不知道我们刚刚进村那会儿还看呆了呢!”朝南接过话头,白净的脸上露出两个酒窝,“您就说说这村子哪座山头看风景最漂亮,哪里有外面看不到的溪谷石洞,我们好去见识见识。”

      村子之于一村之长犹如母校之于毕业生,永远不会嫌弃夸赞的话多。村长的语气更加温和:“要找那些地方,你们……”

      朝南汤元面上听得认真,心里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暂时牵制住了。

      另一边,林落卿站在二楼尽头,推开了村长房间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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