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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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所以我到底是哪里出了破绽？”宫治想起她附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如果宫君同意由我甩了你那么我就帮你赢了这次游戏”，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发现这只是一场兄弟间的又一次赌约大冒险。
浅川拿着吸管慢慢画圈搅动杯中果汁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他，“因为宫君没有认真。”
“哈？我明明很认真地跟你说的。”
浅川亮橙色的眼瞳晶莹剔透，比桌子上玻璃杯中的果汁还要明艳几分，“宫君的表情是很认真，”
宫治知道重点来了——
“但眼神却没有。”
她拿着吸管搅着果汁的动作一顿，笑了一下，“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哪怕说出来的话像是开玩笑，表情玩世不恭，眼神却还是藏不起来的——只是有没有用心去看而已。”
“那你既然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要帮我？”
“因为想报复另一位宫君。”
她当着他的面直言不讳说要整他的同胞兄弟，虽然他俩平日里打打闹闹恨不得把对方一脚踢进粪坑吃[哔——]，但外人如果要动整蛊的歪心思的话难道以为他不会拦着吗？
——是的，他不会。
不仅不会还会跟她串通一气结成同盟，把宫侑结结实实地按进坑里然后踩在他的背上疯狂蹦迪。
他来了兴趣，“侑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打开上下猛晃了几十下的可乐想喷自家弟弟却伤害到无辜经过的路人——也就是我，这算不算？”
……他想起来了。不能怪他健忘，人类本性就是趋利避害的，对自己不利的记忆总是会下意识地模糊掉。
这事在他们兄弟俩大大小小的日常互坑中可以说是低级别的把戏。
那是升上高二年级的第一天，宫治敏捷一个翻身躲开了来自宫侑的攻击，结果那半瓶可乐直接喷到了路过的女生身上。新学年换了班级，宫治那时还不怎么认识浅川未来，只是之前在别人口中听说过这个人又拿了年级第一，开级会校会他们都毫无例外地在走神，导致姓名跟脸完全对不上号。
四月份的天气已经转暖，阳光正好，女生并没有穿校服外套，身上只穿了一件春季校服的白衬衫加半身裙，袖子往上挽了两折变成八分袖，最顶端的扣子被解开。
褐黄色的污渍在纯白的布料上晕开变得几分透明起来，肩上的两条细带隐隐约约，几缕液体滑过白皙的腿部，消失在黑色的过膝裙袜边缘。若隐若现比起坦诚赤/裸更加涩/情。
十几岁，热血旺盛的年纪，正值青春期，在杂志封面看到穿着清凉的模特照片也会气血燥热，何况是真人。
宫治愣在原地，生理上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浅川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浅浅绯红，但比起傻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两兄弟至少还算冷静，“可以借个外套吗？”
宫治瞬间惊醒，解下因为觉得热脱下后绑在腰间的外套胡乱地裹到她身上。
宫侑平日里虽然狗，但误伤无辜的陌生人时也是会好好说对不起的。
那姑娘倒是很有原则，“可以不说没关系吗。”说话礼貌但语气坚定并不是疑问句。
在女生中向来无往不利的宫侑难得吃了个瘪，如果不是场合情景都不对宫治甚至想点个赞。
两兄弟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靠近可能会有人经过的道路。
浅川背过身，把那件过分宽大的外套穿好，袖子盖过手心只露出一点细白的指尖，外套边缘差了一小截就要跟裙摆齐平，她把拉链严严实实拉到了脖子，整个人就像被他的衣服强势地拥住了。
恍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宫治尴尬到眼睛都不知道要放哪里，只能凭借身高优势盯着她的头顶。
还是她先打破了沉寂，“衣服我先借走了，不说谢谢也没关系的吧。”
遇到这种无妄之灾怎么可能半分怨气也没有，宫治易地而处，觉得她能够心平气和跟罪魁祸首说话就已经是修了半分神性了。
“对了。”女生走出几步后突然回头。
两兄弟推锅互殴的动作戛然中止，宫治的左脸还被人一手掐住。
事后宫治回想起来觉得那时的自己一定很滑稽。但当时的他满心满眼都是“侑猪给你爸爸死”，右手还紧紧拽着宫侑的头发。
浅川嘴带笑意，声音轻柔，但落在宫治耳中像是什么从地狱中传来的恶魔絮语：“麻烦帮我跟教导主任请个假，待会的学生代表发言，我来不及去了。”
“宫君们可能不认识我，我叫浅川未来。”
浅川未来，自高一入学起就没从第一名的宝座上下来过，是教导主任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肝宝贝甜蜜饯。
那一刻，他和宫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绝望。
之后宫治才知道升上二年级的这次分班他跟浅川在同班。
隔天他也在自己的课桌中发现了已经洗过折好的外套。
他们两个本就没有什么交集，宫治更是下意识地避开了可能有的交集。课间几乎都不会留在班里，因为她是数学课代表，自己非常勤恳地写完了作业乖乖上交就怕她会来催，因此莫名其妙得了老师“现在努力为时不晚”的夸奖还莫名其妙成为了老师用来激励学生的“浪子回头”典范。（宫治：是耻辱）
青春期的少年开始有了梦遗这种生理现象，这并不羞耻，但宫治却第一次在梦中看到了清晰具象的脸。
湿透的白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衣衫半褪卡在臂弯，几缕栗色的头发贴在脸庞，她甚至，用那种轻柔又带着点委屈的声音叫他——“阿治。”
艹，都怪浅川的长相和声音都刚好踩在自己的喜好上了。
所以宫治做贼似的躲开了她，明明两个人的座位在同一列，却每次都要绕了远路避开浅川。
好在只有那一次，宫治从来都是活在当下的人，慢慢也就淡忘了。
直到昨天抽到“找从这里出去碰见的第一个女生告白并坚持交往两个星期”的大冒险，宫治走过拐角就差点撞到了她。
这个“坚持”用得很妙，角名伦太郎曾经看着举满了应援扇的应援成员们，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自己被尖叫声吓到的耳朵，评价道——只要跟宫侑交往一周，不，三天，就会滤镜破裂，碎成渣可以直接当骨灰扬了的那种。角名又转头看了眼频频点头表示赞同的宫治补充道，治好一些，一周吧。
宫治虽然很想反驳，说宫侑可以但请不要拉他下水。但他前两任的女友的确是交往没多久就提出了分手。
虽然宫治觉得是她们自顾自地幻想出了完美的形象，在发觉现实和理想的落差后无法接受，在他不太有印象的交往经历中，女生最常抱怨的就是“在你心里排球比我重要多了”，觉得自己太把重心放在社团活动上而忽略了她。
可笑的是，说出“看到治君在球场上的精彩表现所以开始喜欢上你”之类的话的，还是她们。
他没有义务也不想去配合她们变成她们臆想中的样子——连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只是因为一张脸一个球就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所以说，恋爱是真的很无聊啊。
在发现对象竟然是浅川未来时宫治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要放弃的，但脑中及时浮现出了宫侑那张嚣张嘲讽的脸——如果连说都没能说出口，绝对会被笑话一辈子的——至少要说出口。
反正浅川应该不会同意的，所以他没有多少心理负担地说了，大冒险也不是什么罕见的游戏，等她拒绝之后再说明情况就好了。就是可怜了自己一个月的零花钱都要进宫侑的口袋了。
但宫治没想到浅川竟然能够瞬间察觉出他们的意图，更想不到她竟然会答应——哪怕是出于开玩笑的心态。
宫治抬眸，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不是这个原因吧。”用的是十分肯定的语气。宫治不觉得她是那种会为了报复一只猪而答应这种荒唐告白的人，他或许对她的了解并不够深，但却可以斩钉截铁地这么确定着。
她低头，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果汁，两腮微微鼓起然后才咽下。
浅川笑了笑，“的确不是。”
“那是为什么？”
“很重要吗？”
“要被甩的我还是有点知情权的吧。”他们两个的约定里，完成了“告白成功并至少交往两周”的任务要求后，分手必须由她来提。
“因为我需要一个男朋友，而宫君刚好出现了。”
浅川从背包里取出几封信，“从去年开始就会收到，每周一封，有时两封，一开始我没有在意，但……”
宫治经过同意拆了一封，里面有些露骨的表述让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这几封信封口甚至都是都是完好的，也就是说，这种情况不是最近才开始的，所以她才不会去看。
“比起至少算是光明正大的真刀真枪，隐藏在暗处的才最可怕。”浅川的指尖在玻璃杯的杯口上无意识地摩挲着，“如果有男朋友了的话，或许可以打消他的念头吧。”
“没有报警吗？”
浅川摇了摇头，“这种事，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是不会予以立案的，而且没有署名，对方又做得不留把柄，我也不知道该提防谁。”
“那为什么选择我？”选择这一举动就已经代表了信任。
“宫君长得帅啊，”她认真地说，却自己没忍住笑了一下，“认识是交往的前提，我们两个又是同班，有认识的契机，何况……之前一封信里的一些话，说明了他知道宫君把衣服借给我了。这样的话可信度会更高点。”
“敢对宫君出手的话后援会的女生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宫君也不会有危险。”
“恰好宫君‘表白’了，我就顺势答应下来。”
宫治还是不依不饶，“为什么选择我？”为什么相信那个人不是我？
浅川未来抿唇，“因为最重要的一点——宫君并不喜欢我。不是吗。”
“所以想请宫君帮忙。”
宫治手指在桌子上轻点，一敲一响，沉默无声。
“我不会赖着宫君的，一个月为期。”能够从他说出“告白的话”后往旁边瞟的眼神和肢体小动作推理出这不过是一场大冒险的浅川自然不会不明白他的担忧——毕竟像他这样受欢迎的男孩子，死缠烂打是最可怕的吧。
“需要拉钩吗？”浅川手肘撑在桌面上，伸出了自己小指。
只是开个小玩笑。
浅川正欲将手收回，却被人用小指勾住了。
她一怔，想起在古代传闻轶事中，人们用小指拉钩起誓时因为他们相信命运之线是系在小指上的，勾指时会将双方的红线紧紧缠绕在一起。
宫治晃了晃手，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拖着语调，“拉钩上吊一——”
“——一百年不许变。”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下浅川含笑接话。
“谁变就——”
宫治苦恼了一会，投巧地选择了对目前毫无兴趣恋爱的自己没有损失的“——就永远不会有桃花运。”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