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救了只白眼狼》化鲸

5、第 5 章（修）

　　第五章

　　刚下过雷阵雨，地面积水未干，花店门口的玫瑰娇艳欲滴。沈衾要了一束小百合，淡粉的包装纸，许是大多数女孩子会喜欢的搭配。

　　VIP病房区很安静，护士站登记过后，沈衾跟着看护走向约好的病房。

　　庄晓梦半躺在床上看书，再仔细看的话，其实是一本时尚杂志。见人来，她笑吟吟放下，打招呼：“天呐！你竟然送花给我？！”

　　“要吗？”

　　“要要要！”庄晓梦迫不及待去够，“这足够我去赵恒星面前炫耀一辈子！”

　　“不一定。”沈衾说，“我现在已经是他心里头号没良心的人。”

　　“谁让他傻又大嘴巴，活该。”庄晓梦将花抱在怀里，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一个信封递给沈衾。

　　沈衾接过，瞥了眼签名。

　　“校园网上和论坛那些，真的没关系吗？”庄晓梦问他，“如果我也自证替你说话……”

　　“你是觉得自己在学校里还不够出名？”沈衾拿了个苹果，“小刀呢？”

　　庄晓梦指了指抽屉里，又嗅了嗅百合花，“其实……如果你那天答应我的话，说不定我脑子一热，一激动就不跳了。”

　　“后悔了？”沈衾不动声色。
　　“也不是。当时跳下去是挺爽的，摔晕后就有点后怕。再之后看到我妈妈抱着我哭我就后悔死了！现在……哎，不管怎么说，结局都是好的，至少我赌赢了。”

　　沈衾慢慢转动小刀，听女生说话，他知道现在对方更需要一个倾听者。

　　“我之前是真想死，去过三区我才看清楚我爸的嘴脸，我以前还一直以为他是个好爸爸，而我妈不过是他口中为了权势抛夫弃女虚荣还不肯离婚的女人。哎，其实仔细想想，当初要不是小时候我妈妈经常跟我讲她需要忙事业很少时间回家不是个好妈妈，爸爸反而是为了家庭陪伴我照顾我牺牲了他的工作，逼我读书跳舞其实都是爱我什么的……否则，我这次也不会打击这么大……”

　　少女讲了她很多不知道跟谁讲又难以启齿的心事，讲了她曾经最爱的爸爸和没那么喜欢的妈妈，讲了她女强人妈妈得知消息后立马跟她父亲协议离婚，哪怕放弃五区所有财产只为争取她的抚养权，即使她还有半年就成年。

　　“你的妈妈很爱你。”沈衾啃完了苹果，还有一句话没说——这不是赌博，这是偏爱，被爱的人才有恃无恐。

　　庄晓梦眉眼弯弯，既骄傲又满足，“拜托，你这苹果不是给我的啊！”

　　“我以为你并不想吃它。”

　　“也是，我不喜欢苹果，我喜欢草莓，你帮我洗呗？”
　　沈衾挽拒。他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要走了。
　　临走前，庄晓梦依依不舍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呢，我以后要跟我妈妈去四区生活，你成绩这么好，就算在四区念高三也肯定能上全国最好的大学。”
　　沈衾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你别说我都知道！你走吧你快走！你再不走我怕我舍不得！我会哭的！我真的会哭的！”少女把脸埋进被子里。
　　沈衾无奈，就此告别离开。
　　病房门外，靠着墙站着一位妆发精致的职业女性，她踩着高跟鞋，抽着烟，睥睨地看着跟她差不多高的少年。
　　沈衾实相关上门，“阿姨好。”
　　“你不喜欢女孩子吧。”
　　“……”
　　“不然你怎么会拒绝我女儿。”
　　“……”
　　“听说还不止一次。”
　　“阿姨，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了。”女人吐了口烟圈，“小屁孩，推荐信收好别丢了，我不会写第二封。还有，以后别出现在我女儿面前，不然你多少要留下点东西给她……”她盯着沈衾的漂亮脸蛋，“去父留孙也不是不可以。”
　　“……”
　　沈衾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无奈回击：“阿姨，医院，好像不能抽烟。”
　　沈衾坐在电脑桌前。
　　老旧的机器，主机箱嗡响，艰难维持运转。
　　屏幕散发着冷白荧光，入目是一份列表计划，上面显示着简单的两行内容——
　　【推荐信】
　　【一百万】

　　沈衾一格一格删掉第一行内容，输入【柠黄一高】替换。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紧接着又将所有字符删除。

　　关了电脑之后，沈衾开始处理脚边堆放的快递，一边拆包裹一边对着手机订单查询是否有遗漏。确认无误后，给订单所有店家一键好评。

　　次日，沈衾前往机场。他要去九区雾灰市。
　　从五区去九区的安检过得很快，飞行路程却很漫长。
　　接近四小时的飞机让大部分游客身心俱疲、 饥肠辘辘，拿完行李箱便步履匆匆向餐厅或洗手间赶去。

　　比起五区，九区的机场明显老旧许多。来往的行人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神情状态都明显复杂许多。

　　沈衾从洗手间出来时四周已无人，镜子里的少年已经换了副面孔。

　　柔软顺从的黑发套上了雾灰的假发，与这座常年被雾霾笼罩的城市相得益彰。原本纽扣扣到最上方的白衬衫变成了大领口黑色死亡重金属风格的短T，露出大片雪白肌肤；运动长裤则替换成破烂乞丐牛仔裤，膝盖大腿若影若现。他左耳挂满一排金属耳夹，脚踩黑色马丁靴，腿长腰窄，目光如炬。

　　沈衾拨弄了几下头发，确定发套的稳固程度。再从随身的黑色挎包里拿出眼影盒，给自己漂亮的眼睛周围，肆无忌惮地刷着“黑眼圈”。
　　最后口罩一带，帽子一扣，谁都不爱。

　　如果不是相熟之人，很难将其与之前那个温柔有度，温和自持的校园男神联想到一起。

　　走出机场大厅，已是深夜。雾灰市的气候比蔚蓝市变化剧烈，昼夜温差较大，哪怕是夏季，到了晚上也会降到个位数。

　　沈衾在这里生活过八年，自然不忘在包里准备一件长袖外套。为了符合他摇滚boy的人设。他这次还特地弄了件皮衣，拽酷拽酷地站在机场大厅出口处刷手机摇人。

　　给人发的消息一时半会儿，沈衾也不着急，总要给人“受惊吓”后的反应时间。他掏出耳机，准备找几首符合人设的歌来听听多找找感觉，歌还没找到，倒是被从他旁边路过的男生吸引了目光。

　　一身限定款运动套装，球鞋更是全球不到百双的限量版。背包是国外皇室特供，连行李箱上的贴纸，都张扬地向四周人说着“我很贵”三个字。

　　当然，最昂贵的可能是他那张一看就没经历过九区的毒打，看似生人勿近，实则一碰就碎的“有钱人”脸蛋。

　　男生完全不知道自己像国王的皇冠一般吸引着机场大厅外，无数藏在阴影处的某些人视野。

　　“嗯，我三哥在忙的话就算了。不用来接，您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过去就行。”
　　——男生婉拒了最安全的一条路。

　　不知听到什么，男生又笑道：“怎么可能，我不认识路但可以导航，反正就在机场附近，几步路距离。”
　　——选择了最糟糕的通行方式。

　　沈衾没忍住，吹了个口哨。
　　阎玖收了电话，闻声扭头看了眼旁边穿着得奇奇怪怪的人，“有事？”
　　“没有。”沈衾想笑，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戴着口罩，转而文明且友好祝福道，“欢迎来到九区雾灰市，祝您平安顺利，旅途愉快。”
　　说罢，还善意地朝他挥手，礼貌告别。

　　沈衾换了个地方等獒犬来接他，若不是等待途中，眼尖地看到个认识的小萝卜头，他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小萝卜头隐藏地其实不错。尾随着那位机场多金酷哥，一直没被发现。

　　只有一盏残破路灯的街道拐角。
　　毫不意外，酷哥被人堵了，爆金币进行时。

　　来的人都是老手，全身上下就脸遮得最好，也不废话，直接搞偷袭抢货。可没想到本以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多金酷哥竟然也是个硬点子，反应迅猛，防范有度，一时没让人得手。

　　错过了最佳得手时机，只能动手。而酷哥手脚功夫竟然也不错，打起架来有那么几下子。看身法，是部队里的传统路子。沈衾能认出来，完全是托他爸的福。

　　可惜入乡不随俗，必然要吃亏；劫匪有帮手，就欺你单身。

　　众人只求财，也没想着要伤人，想着把人束缚住抢了钱扒了衣服裤子什么的就差不多。总不能白白放过这么一只大肥羊。

　　无奈酷哥不屈不挠，越战越勇。眼见着倒下的兄弟越来越多，有人蒙生退意想溜，有人动歪脑子专攻酷哥紧握的行李箱，更有人已经捡到了酷哥掉的手机也不恋战拔腿就跑。

　　阎玖为了躲开袭向他手腕处小刀的突袭，不得不放开自己的行李箱。他也不想让这几个劫匪得逞，一点不心疼地将箱子踢到远处。

　　只要有人想过去捡，就会挨削，挨最重的打。

　　男生以为无人的角落，闪烁路灯的阴影处，一只小手慢慢伸向了那个贴着花花绿绿漂亮贴纸的天价行李箱。

　　还未等小手碰到，另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拍掉了小萝卜头脏兮兮的小手。

　　“谁？唔唔唔……”
　　沈衾捂住小萝卜头的嘴巴，小声道：“小雪巴，快回家，不然我让你哥揍你。”
　　小萝卜头瞪大了眼睛，久违却无比让人想念的声音让其又惊又喜：“美人哥哥，是你吗？”
　　“嘘——这箱子你提不动。”
　　“……可是它好漂亮。”被叫做小雪巴的，是个女孩子，声音细细的，“就……扣一个贴纸下来就好。”
　　“不行，会沾上指纹。”沈衾告诉她原因，又安慰她，“你先回去。”
　　“好吧……”小姑娘声音恋恋不舍。
　　“交给哥哥好吗？”沈衾对小姑娘总是无奈的，更别说是跟他妹妹差不多大的小雪巴。
　　小女孩似乎很信任他，听到这话，没再留恋，幼小的身体藏入黑暗中，像一只流浪的小猫。

　　劝走了小姑娘，沈衾扶起倒地的行李箱。间或闪烁的路灯下，人是跑得越来越少，战况倒愈演愈烈。

　　沈衾朝那一两个越打越上头的人喊了声：“喂，别打了，我报警了。帽子叔叔在路上呢，大概三分钟吧。”

　　“要你多管闲事？！”其中一个高个憨憨地回吼。另一个挨个黄毛也怒目而视，亮出□□。

　　“要见血的话，那就不是蹲局子能解决的了。”沈衾眉轻扬，不但不怕，更像在看乐子人，“你们听不到声音，仔细听哦，越来越近了呢。”

　　“你放屁，别以为能用假的音频吓唬人。”高个男似乎曾经有“故事”，旁边那个黄毛倒是拉住他，“煞笔，音频不会这么渐进，好像确实有车开过来！”说罢，朝傻大个使了个眼色，“你不走我走了！”

　　傻大个吐了口血沫，咬着后槽牙指了指背靠墙喘气，浑身狼狈的“百宝箱”，又指了指沈衾，放下骂娘话，在越来越清晰的警笛鸣声中，越跑越快。

　　爆金币小队最后一个人影都没了，沈衾慢悠悠地掏出手机，当着男生的面，关掉了背景乐。
　　阎玖：“……”他会说他刚刚以为这人真报警了吗。
　　此时一辆汽车开过，车灯刺眼。两人默契的眯起眼睛躲避突然过亮的光线，等到车开过去，沈衾朝人伸出手。
　　“能动吗？”
　　阎玖点了点头，将手抬起，嗓音嘶哑，“还行。”
　　话音未落，指尖还未触碰，就见眼前人“咻——”得将手收回去，快得都有残影，似乎极力证明刚刚他伸手的举动是个错觉。
　　阎玖难得被逗乐了，笑一下，扯到肋骨，又酸又疼……又忍不住想笑。
　　沈衾默默地看他表演“龇牙咧嘴”“吸气呼气”。
　　缓过劲，阎玖道谢。
　　“不客气。”沈衾就等他这句，“两千块，报警费。”
　　“你们九区的都这么爱耍流氓？”
　　“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沈衾拉着行李拉杆箱，让箱子转了个圈，“也是对的。你们三区的命比较金贵。那就两万块好了。”
　　“……”
　　“九区的规矩，不白救人。”
　　见对方语气不似玩笑，阎玖敛了笑色，冷淡道：“如你所见，我手机丢了，没办法转账。”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能转账给对方，除了一笔勾销这事之外，也想看看眼前这个看似外露轻佻，实则遮得严严实实的“救命恩人”是什么模样。
　　“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姓名和联系方式，等我与家人碰面，就可以转给你。”
　　“也不必这么麻烦。”沈衾蹲下来，指了指橘黄色路灯下，bulingbuling五颜六色的行李箱，“我也接受等价物。”
　　阎玖以为沈衾说的是箱子里的东西，脸色微沉，他并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展露私人物品，更何况里面还有三哥要的东西。

　　“除了箱子……”
　　沈衾却不等他纠结，话音未落，便蹲下来，将吸附在金属箱上能手动摘下来的行李贴都取下，揣进包里。
　　阎玖离得近，还能听到他嘴巴里小小的数数声：“……七、八、九……还有三个呢？我记得其中还有一个黑色哈基米……”
　　沈衾找了会儿没找到，问眼前人：“你藏起来了？”
　　阎玖默默指了指不远处，莹莹灯光下，因为他前脚那一踹而掉下来的卡通玩偶贴。
　　“哦，原来是灯下黑。你眼神还怪好的。”
　　阎玖：“……”
　　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