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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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雨下着。水珠淋上小少爷的头发，刘海软趴趴揪成一簇簇。
应该是兜头淋了一阵雨，又从大雨中跑回来。
鼻尖也是湿的，嘴唇也是湿的，漂亮的下颚还在滴水。
但他的眼睛异常明亮，身体情不自禁地前倾。
沈衾难免后退半步，扶着门框，静静地看着他。
近在咫尺的距离，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只有彼此的身影。
“果然下雨了呢。我没带伞。”
他没有说要进去，只眨了眨眼睛。
水珠顺着长长的睫毛落下来，晶莹剔透。很快砸进水泥地上，消失无踪。
“你可以让人来接你，或者打车回去。”
小少爷没有正面回应，只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微微弓着身子，苦笑了一下。
“我的司机好像堵路上了。唔，有点冷。”
几乎与他平视的目光，清澈水润。
沈衾微垂着眼，眼神落在对方凹陷的锁骨处又很快挪开。
自然垂落的那只手，背在身后。
他侧过身，是无声的邀请。
小少爷眼睛更亮了，他甩了甩头发，走上台阶。
狭窄的门框，两个人距离太近了。
仿佛时间都慢了许多。
似乎都能感受到双方脸颊的温度。有雨水的微凉潮湿，还有一呼一吸间，落在肌肤上的温热触感。
转瞬即逝。
二人进屋，门关上。
片刻之后，小少爷好奇地打量屋里的一切。
干净整洁的房间，实际面积其实不大，但里面的东西很少，倒显得地方宽敞。
屋里暗黄，窗外都是黑的，只厨房开着一盏灯。
小少爷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速冻水饺，包装开了个口子，还有一个已经迫不及待滚落出来。
他还没有吃过这种速冻食物。
“你准备下饺子吗？”
沈衾转身去洗手间拿了条干毛巾出来，扔到小少爷身上。
“我这里没有男生穿的衣服，你简单擦擦水，等雨停或者你司机到了就走吧。”
“我饿了。”男生笑得无赖，“我也想吃水饺。”
事已至此，人都进来了。
“那你坐一会儿。”
沈衾说完，回到厨房。
灶台上烧开过的水此刻已经凉了，他又开了火，也打开了没用过的油烟机。
老旧的机器发出难听的噪音。
沈衾静静地看着蓝色火苗轻舞，看着波澜不惊的水面慢慢蒸腾，水汽弥漫开来。
突然，一个胖乎乎的水饺被丢入锅里，紧接着一袋印着广告图案和品牌logo的塑料袋出现在面前。
“你的水饺。”小少爷拎着开了封的一角，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臂。
沈衾接过，将原本只有一角的开口撕裂，二三十个水饺一股脑全滚进水里。
水珠炸开，小少爷似乎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赶忙将人拉开。
沈衾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下一瞬，将人甩开。
小少爷也不恼，笑盈盈转身离开。
一直到水饺熟透，面皮被撑得晶莹剔透，还能看清里面的肉馅。
沈衾关掉火关停闹哄哄的机器，将水饺盛出来装在盘子里。
拿筷子的手微顿，还是抽了两双。
“你要沾什么料？”将东西摆到桌子上，沈衾问他。
“要点儿醋吧。”小少爷此时已经擦干了头发上的水，毛巾搭在椅背。
他没有动筷子，坐的端正，脸上一直挂着笑，“我比较喜欢吃醋。”
原本就是短住的房子，沈衾家里也只备了油盐酱醋。他也只是问问，如果对方要求再多他也没有。一般他自己吃的话，是不会要任何调料的。
吃饭间，小少爷很主动的去掌握话语权。
表现的像是随口一问，比之前看起来放松不少。
“你一个人住？”
“嗯。”
“原来你真的没有哥哥啊。”
“你跟我跟着这么久，不该早知道了吗？”
“也对。”几个饺子下肚，虽味道一般，但某种意义上，亦别有一番滋味。
小少爷又问道：“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沈衾筷子一顿，知道如果要继续接触下去，这个话题基本上避无可避。
他选择了最安全也最方便的一种说法——
“我是孤儿。”
小少爷看起来并不意外，他只是想让对方将他的猜想落到实处。
“其实……白天没见你的时候，我都在儿童之家。”小少爷继续道，“最开始去看过一次，后面就在那边做义工，顺便完善暑期社会实践报告。”
当然他最初的打算并不是这个，但三哥的忙碌和拒绝，再加上与小玫瑰的相遇，让阎玖放弃了强硬跟着去十二区的打算，转而选择留在九区做义工。
“我在儿童之家呆了快一个月，跟那边的小朋友都混熟了，你……这周休假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小少爷的邀请让沈衾颇感意外。他知道九区确实有个儿童之家，最开始是个收养孤儿的福利机构，不过他父亲还在的时候说过，有部分被拐卖的儿童解救出来后找不到父母也会被送到那边。还有一些特殊原因没人接收的弃儿。像是敖犬和他的妹妹就在九区打黑除恶之后，在那边待过一段时间。沈衾会把家里钥匙给敖犬，也是方便他成年后把自己的妹妹接出来一起住。
后来那些被遗弃被拐卖的健康孩子很快被各区人领养，一些不是很难治疗疾病的孩子也陆陆续续找到去处，而留下的大多都是身体有不可挽回的残儿童——大部分是当初在人贩子那边受了罪，被解救后，依然得不到父母的眷顾的孩子。
对沈衾来说，如果命运再恶劣点，给他多开几个玩笑，他应该也会在那边长大。
沈衾应下了小少爷的邀约，对方也没有久留，饺子吃完便跟来接他的人走了。
等人离开，沈衾收拾着桌上的餐盘，洗干净，才走到洗手间。
他将身上的假发假体摘掉，走入滚热的淋浴中，任水流冲洗着身体。
——
休假日在周二，一大早，小少爷便等在家门口。
沈衾睡眼惺忪地要去开门，手握在门把上时，方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
他“应该”是个女孩子。
沈衾快步走回房，不怎么隔音的屋子外还传来小少爷亲昵的呼唤——
“是你吧，我听到你的声音啦！小玫瑰，我来找你玩了，快出来呀。”
沈衾罔若未闻，有条不紊地给自己裹胸、化妆、戴假发。
“你是在打扮吗？不用打扮的，你已经很好看啦~”
沈衾穿裙子的动作一顿，拉链卡住了。
本就是廉价的裙子，坏了也不奇怪。就是没想到坏的完全不是时候。
门口的人不知找到了什么乐趣，还在滔滔不绝，像一只求偶的黄鹂，不断展现他带蜜的“文学素养”——
“你是多么的美丽呀，你与太阳同生，与月光同长。你是否感到饥饿，我有清凉的露水，可以让你的花瓣娇嫩；请你收起张扬的尖刺，我会为你竖起屏障；你害怕穿堂而过的风雨，我会为你撑起雨伞；你害怕老虎凶猛的爪牙，我会将胸膛挡在你面前。我迷恋着你，我热爱着你，你使我的星球芳香四溢，你让我的生活芬芳多彩……”
一点儿也不害臊！
沈衾铁青着脸，拉开一个门缝，冷冰冰把人喊进来。
小少爷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一脸无耻，“以上段落选自某知名作者作品的改编。
“我知道。”他可是联考第一，怎么会不知道对方那一段出自某个大文豪的知名作品。
“这并不是重点。”
“这怎么不是重点，我觉得……”
“闭嘴，帮我。”沈衾转过身。
他将长长的头发撩开，露出脖颈白皙的肌肤。另一只手充当别针般夹住裙子的后领。
小少爷顿时闭了嘴，望向对方线条流畅的背。
“你……帮我拉一下。”若不是怕太用力整个拉链都废了，沈衾何至于此。
而背过去的沈衾也看不到，他身后的男生，深邃的目光，和骤然轻缓的呼吸。
“快一点。”沈衾催促。
“唔。”小少爷指尖捏住拉链，稍微试了了试，动不了。
小少爷很明显是个生手，沈衾不知道他有没有脱过别人的裙子，但肯定没帮人穿过。
“你要把下面的拉链绷紧。”沈衾低着头，给对方讲解，“拉链两边的布料只有成为一条线才能顺利的拉上来。”
“哦……是这样啊……”小少爷眼睛往对方的衣裙间隐约露出来的白色扣带瞄过一眼，就不敢再看。
他咽了口唾沫，另一只手按照对方的指示，按住锁骨上方的裙链，另一只手用力一拉。
“……”
“……”
拉链崩开的声音，让沈衾兀得转过头去看小少爷。
小少爷手指间还拿着脱落的拉链扣，表情慌张：“我不是故意的！”
沈衾闭了闭眼，按下想要把人揍一顿的想法，几乎是咬着牙，“你等我片刻。”
沈衾进了卧室，关上门，裙子脱下来甩到床上。
他脚边是稍显凌乱的旅行包，里面的衣服已经翻过一遍。
唯一的裙子已经报废，沈衾不得不想别的办法。
最终，他将目光落在一套自拆了包裹就没动过的水手校服上。那是他为了符合人设，到这边后从网上淘的跟九区某个高中的女生校服差不多的款。
一直没穿过是因为这套校服对他来说有点小，尤其是裙摆，只将将遮住大腿根部。
怎么看，穿在他身上，都很……奇怪。
一点都不像一个正经的女高中生。跟他的清纯人设完全不符。
可现在……也没办法了。
尤其是门外，某个罪魁祸首还在敲门——
“那个……真的不好意思，我……我保证我什么都没看到。”
“……”能不能闭嘴。
“要不……我赔你一件新的裙子吧。”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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