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之水（修改版）》楚君梧桐

17、第十七章

　　向真正庆幸，早年间观摩科幻电影的数量足够多，此时此刻才有基础支撑想象力，连续高速，接收并处理关于多层空间的信息及事件。
　　但是，仅仅依靠贫瘠的想象，已然超出脑容量可承载限度，做不到持续深入再进一步探讨下去。
　　彷徨一时，向真正决定换个与己相关的问题：“反正看不见也管不着，不说空间的事了，说说你吧，第一次在银沙滩，为什么出现？为了救我？”
　　“对。”
　　“怎么知道我有危险？未卜先知？预见未来？心灵感应？还是什么更神奇的关联？”
　　“心灵感应，但不是跟我，跟------。”
　　“跟二二，他让你来救我。”
　　“二二感应到你的绝望情绪激发自毁意识，让我带他来看看，到海边的时候，你已经神志不清，行为举止像个疯子。”
　　“带他来？那时侯他的意念在现场，能看到我？”
　　“是的。”
　　向真正一边想，一边说：“二二也是普通人，他能感应到我，我对他却一无所知------他能感应所有空间的------自己？”
　　“不能，他只能感应到独空的你。”
　　“独空的特殊性？”
　　“有可能。”
　　“又不确定。”向真正对于模棱两可的回答不满意：“我都是自己人了，还总糊弄，没意思。”
　　“不是糊弄，普通人之间的意念感应能够多深刻，我确实不确定，二二和你之间的联系，我知道的，没有隐瞒。”
　　“二二在哪个空间？”
　　“天边缘空间。”
　　“每个空间的------，不，二二和我，还有其他空间的-----我，家庭成员、生活轨迹、成长经历，一样吗？”
　　“有相似性，不完全一样。”
　　“什么意思？”
　　“比如父母亲是一样的，家庭成员基本一样，大部分稳定空间的你，生活经历差不多，会有一些空间不同。”
　　“早上有几个房间是空的，意味着那些空间-----，说我真别扭，那些空间的向真正跟现在的我不一样？”
　　“可以这样解释。”
　　“那些空间的-----发生什么事情？”
　　“不清楚，可能在那些空间，向真正没有来夏城。”

　　有一瞬间，向真正好像整个人被金刚妞的声音包裹着“这个空间不好，另一个空间说不定很好呢”。

　　“你能-----去那些空间，看看我-----他们过得怎么样吗？”向真正难以启齿般吞吞吐吐地请求。
　　“现在？”
　　“不不不，等有空的时候、有空的时候。”
　　“好。”
　　向真正松一口气，问道：“你说过二二不是朋友，可我知道你对他感情不一般，他算是----你的什么人？”
　　李齐伊缄默良久，说：“替身。”
　　“替身？”毫无逻辑的答案，搅和得向真正晕头转向：“你俩差别这么大，性别都不一样，怎么、怎么替身？”
　　“这个说来-----。”
　　“话太长，现在哪件事话不长，你不能老是用这个借口------。”手机音乐铃声响，及时阻断向真正发泄牢骚的强劲势头。

　　李齐伊接通电话，刚喂一声，小舅舅的声势相隔话筒也足以令人确知情绪不佳：“一一，学不上，饭要吃吧。”
　　“好，马上回去。”李齐伊谦和淡定，结束电话，手掌抹平沙地上的线条图形。
　　向真正明知故问：“小舅舅？”
　　李齐伊起身，整理一下裙摆：“嗯，让回去吃饭。”
　　向真正跟着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下午找个地儿接着说。”
　　“下午去上课。”李齐伊往前走。
　　“别呀，事儿还没说清楚呢。”向真正紧随其后。
　　“说不完，日子还要过。”
　　“行，去上课，找时间再说。”

　　出了银沙滩，一路无话，到海秀街路口，向真正放慢步伐，轻言商量：“要不，我去学校找巨子他们吃饭。”
　　“怎么了？”
　　“小舅舅------，算了，下午学校见吧。”
　　“好。”李齐伊不强人所难。
　　守望李齐伊的背影渐行渐远，向真正掉头返沿海大道，绕海静街回家。

　　进门后，先上厕所，洗手时盯着水龙头往下流的细水柱，向真正忽发奇想：一一洗手，开不开水龙头？
　　骤然，火锅火锅底料的燃情说唱又一次不请自响，向真正关水，拽毛巾胡乱擦手，暗自恼火：“破手机跟TM定-时-炸-弹一样。”往客厅走，掏出手机接听：“巨子，你丫有完没完！”
　　“又怎么了？”巨子委屈，不就打个电话嘛，搞得跟坏了好事似的。
　　“说，干嘛？”
　　“放学了，找你吃饭去。”
　　“不想吃。”
　　“快到你家门口了，外卖也叫好了，一起吃吧，小-----。”巨子被自己撒娇的声线震悚得没了音。
　　“行行，别恶心人，门开着，自个儿进来。”

　　过一会儿，巨子推门进屋，一眼得见向真正“葛优瘫”歪在懒人沙发上，悄无声息，似睡非睡。
　　配角二人组和程净随后进来，有目共睹向真正不言而喻的萎靡之姿，顿时谨慎，放缓动静。
　　“小爷，睡着了吗？”巨子移近向真正身边轻言细语。
　　向真正懒散地挪正姿势，冷眼回：“睡着能怎么着，你不叫醒我？”
　　巨子拎过来一把椅子坐下，呵呵乐：“叫醒啊，学不上，饭总得吃吧。”
　　向真正知好歹，笑斥道：“跟小-----家长一样，操心命。”

　　外卖送来，摆满一桌，有饭有菜有汤，还有时令水果拼盘和甜点蛋糕。
　　向真正挤兑巨子：“个败家子，你家酒店总有一天被你祸祸垮了。”
　　巨子饮食不误聊天工：“不至于，吃喝能有多大量，这不昨天大家都受惊了，想着今天吃顿好的补补，本来念念也来，后来又说有事不来了，程净，念念遇到什么事了？”
　　程净隐约觉察顾念念有点不对劲，一时笑一时愁，一时兴奋一时发怔，高度近似恋爱症候群的表象反应，私下也关心过，可顾念念一口否认，反过来笑话程净是女生疑心病，既然当事人咬定无事，旁人自然不好进一步探究，毕竟涉及隐私。
　　“不清楚。”程净不便代言，只得搪塞过去。
　　“你俩是好朋友，她的事你一定知道，就是不告诉我。”巨子难免泄气。
　　施远方接话：“好朋友也不一定什么都知道，比如今天上午，小爷和李齐伊不上学，干嘛去了，咱们就不知道。”

　　巨子被成功转移关注点，扭头调侃向真正：“小爷，仗着天高皇帝远，老班没家长告状，奈何不了你，逃课逃得简直比上课还理直气壮，牛！服气！大半夜不睡，非找人，怎么着，找到人，声泪俱下表白了？”
　　“你丫说话能不能不喷唾沫星子！”向真正嫌弃地皱眉：“表什么白，以为谁都跟你一个德性，还声泪俱下，许是你用过这招不好使，非栽别人身上。”
　　巨子不肯受冤，扬声叫唤：“哎哎，大伙儿，这可不是我一人觉得吧，程净，你说找人那动静，是不是表白前奏？是不是？”
　　施远方和柯一勇异口同声：“有什么我俩没参与的好事？”
　　巨子抓起手机，忙着解锁：“给你俩看看、看看------。”
　　向真正横胳膊捞过巨子的手机，拍回桌上，正经说道：“别闹，问你们个正事。”
　　巨子偷笑，冲着施远方和柯一勇，无声口型：“怂。”

　　向真正踌躇未决地说：“如果-----如果------，相信平行空间存在吗？”
　　四个人料想不到所谓“正事”，是如此天马行空的虚幻问题，又恰巧昨晚谈论过，面面相觑，一阵无语。
　　向真正再问：“或者说，愿意相信平行空间存在吗？”
　　“你-----认真的？”巨子求证。
　　“认真的。”
　　程净先回答：“我愿意相信，不过平行空间应该不存在。”
　　柯一勇摇摇头：“那也不一定，现如今最前沿的科学研究，就是平行宇宙，多维空间什么的。”
　　“你昨晚不是这个态度。”程净质疑柯一勇面对同一问题的反复无常。
　　“昨晚我担心----你想多了不好。”柯一勇微微尴尬。

　　向真正不关心其他，趁着程净愣神，见缝插针请教：“勇，你知道‘黎曼切口’吗？”
　　“知道。”柯一勇毫不迟疑应答。
　　“那你知道‘超环面’、‘莫比----什么带’，还有个米什么空间？”
　　“莫比乌斯带，米什内尔空间。”程净补充完整。
　　向真正懵怔一下，兴奋不已：“你们都知道！”
　　施远方听不懂，有点纳闷：“学霸都是这么交流的吗？”
　　巨子听不懂，有点沮丧：“小爷，你什么时候也懂学霸的事了？”
　　向真正暂时脱离非学霸群，坚持与学霸探究：“你们怎么知道的？”
　　“看书啊，《平行宇宙》、《超越空间》、《隐藏的现实》，很多这方面的书。”柯一勇化身另类书商，张口就来。
　　“还有电影、电视，国外影视作品有不少都涉及平行空间的。”程净化身充实内容小能手。

　　“那------，你们能接受平行空间，真的存在吗？”向真正好比徒手攀岩的新人，渴望寻摸到哪怕一处凸起的岩石点。
　　柯一勇迟疑不定：“不好说，就像外星人，没见过之前，怎么想都行，要是真见着了，谁知道是福是祸。”
　　程净虽有自身困扰，但并不沉溺妄想，客观陈述：“除非有真凭实据证实，否则平行宇宙、多维空间，只是个概念，写故事、拍电影，瞧着有趣，对实际生活没有什么意义。”
　　巨子逮住吐槽点：“没有什么意义，你们又是看书又是看电影，不是闲得慌。”
　　“话不能这么说，多了解一些未知的事情，扩展知识面，增加认识世界宇宙的多元假设，总不是坏事。”柯一勇探讨课外问题，耐心更佳。
　　程净也诚心十足：“学习累了，看看书和电影，舒缓一下疲劳、压力，挺有效的。”
　　“学霸的休闲娱乐方式确实不一般，佩服佩服，真学不来。”巨子打着哈哈，吃喝不停。

　　施远方见向真正做沉思状，大胆臆测，小心试探：“小爷，是不是发生什么跟平行空间有关系的事情了？”
　　“这是什么话？”巨子一口菠萝蜜卡在嗓子眼，甜得发齁，喝口汤强吞下去。
　　向真正反应迟钝，消化完施远方话里意思，不禁心慌意乱，一一的事情不能被更多人知道，免得又生出事端来：“没什么，闲聊天，吃饭。”边说边端起碗筷，专注用餐。
　　巨子不依：“小爷，话题转得太生硬，问你跟李齐伊同学到底什么情况，你扯个平行空间，这会儿又拿吃饭当挡箭牌，兄弟们关心你的八-----，能不能有点诚意，回应一下大众的热情。”
　　“能有什么情况，你不当狗仔队，都可惜了属猫的好奇心。”
　　“不带这么损人的，又狗又猫的，你大半夜折腾人，还不让人问问了。”巨子不甘心。
　　程净对于向真正寻人的夸张过程，确实惊讶，免不了心怀忐忑：“是不是商量昨天的事，对不起，我惹得麻烦-----。”
　　向真正截住话：“跟你没关系，事情过去，以后不提了。”
　　“就是，过去的事别老记着，赶紧吃，下午还有考试呢。”施远方劝一句，催一句。
　　考试两个字瞬间熄灭巨子挖掘八卦的兴致，只管闷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