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静墨[秦时明月之墨鸦]》眺望长白

20、逆风不解意

　　高大的城楼耸立，深灰色的城墙庄严肃穆，映着铅灰色的天空，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静姝望着城门上的新郑二字，吁了口气，似有些轻松，又似更加的紧张。

　　她揉了揉因为太过劳累而疲倦得有些麻木的双腿，暗想现在自己的这幅装扮，混进新郑城里，应该不会引起注意吧!

　　她看了看自己这套灰色的普通男裳，摸了摸有些风尘仆仆的脸，暗自摇头叹息！现在自己这样一幅灰头土脸的样子，估计就是墨鸦大人也不会第一眼认出她来吧！

　　她的五官本来只是清秀，眉目有些温柔，最好的是她的肌肤，欺霜晒雪一般！时间长了，会觉得她很耐看，越看越顺眼！

　　可是现在，她这灰灰的脸色，任是谁也不会有兴趣多看她两眼。况且她一副男装打扮，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有些瘦小的文弱少年。

　　这样反而安全许多，现在这样的乱世，流离失所的人实在太多，她毫无特别之处。

　　新郑城里繁华依然，当权者似乎感觉不到在这虚无的繁华之下早已风云暗涌！这悬崖之巅的繁华表象已是岌岌可危！

　　或者，他们是不愿意感觉到！他们更愿意选择在浩劫到来之前，犹如末日将临一般放任的狂欢！

　　静姝蜷缩在将军府对面的巷道里，像任何一个无家可归的人那样。

　　她小心地望着将军府的府门，仔细地观察着。

　　大部分时候，将军府的大门是紧闭着的，她就会蹲在墙角，似打着瞌睡。如果大门开了，她就会状似不经意地抬头，似被扰了瞌睡般，然后换个姿势，继续梦周公！

　　到了晚上，天色暗了，为了安全，她会懒洋洋地爬起来，绕到远离将军府的城东，用身上的方足布买几个馒头吃，然后找间稍微能够避风的破房，或是大户人家后院小角门的屋檐，将就眯上一会儿。

　　如此过了三天，她没有见到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黑色身影。

　　第四天，她依然一早就蹲在将军府对面巷道的角落里，像新郑随处可见的其他流浪汉一般，埋着头，一副落拓潦倒的样子，等着命运无情的安排！

　　然而没等多久，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边还是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她看到将军府府门上的琉璃瓦上，站着一个人！

　　那个黑色的影子背着光和她，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那劲瘦挺拔的修长身影，黑色衣袍的下摆随风猎猎，恍若要乘风欲飞一般！

　　静姝眼里含了泪，那个身影看起来就更加的模糊，她慌忙的擦了擦眼睛，不愿意错过他的一丝一毫。

　　事隔两月，她终于又再看到他了，他果然还活着，他没有死！

　　静姝想笑，却有更多的眼泪流出来，对着他的背影，静姝在心里一遍遍地问：“墨鸦大人，你还好吗？”

　　他分明是才从外面回来，昨晚是又出任务去了吗？果然，因为她，他又去替姬无夜卖命了！是因为这样才想将她送走，不想再见她的吧……

　　他这次的任务顺利吗？有没有受伤？她知道，只要不是上次那种要命的伤，墨鸦一般是不会让人看出来他受了伤的……

　　静姝有些心疼，痴痴地望着那个黑色的身影，不过片刻，那个身影就从房顶上消失，恍若从没存在过一般！

　　就像刚才只是静姝做了一个梦，相思深入骨髓，有这样的梦，大概也很正常吧！

　　静姝摸了摸脸，手上的冰凉触感传到脸上，很明显，这不是梦，她的眼泪是真的，刚才真的是墨鸦！

　　这一天过得格外漫长！

　　没有见到人的时候，她或许还能按捺住自己的心，见过之后，这每时每刻都是煎熬，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他今早站在房顶上，那飘洒而又落寞的背影！

　　如果再见到他，她会怎样？她要怎么和他相认？他会愿意见她吗？他会不会生气？静姝觉得脑子就是一团乱麻，即想马上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夜幕降临，新月如钩。

　　因为还不到时辰，那湾新月看起来有些惨淡，散发着昏白的光晕，弱弱的样子。

　　静姝应该像往常一样，在这时候起身走了的。

　　可是，今天她一点儿也不想走！

　　将军府虽然讨厌，可是里面有墨鸦，她所有的念想都在里面！这是现在她能找到的，靠他最近的位置！

　　他现在在干嘛……

　　静姝靠着墙角，望着将军府的方向发呆。

　　突然的，将军府的大门开了，静姝心跳加速，奇异地感觉会是墨鸦！

　　果然下一秒，那个黑色的身影走出了府门，长身玉立，走路的姿势自在潇洒，很好看！

　　静姝此时的心跳犹如擂鼓，人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

　　直到那个黑色的身影已经去得远了，她才稍微地按捺住自己的心情，控制住了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她当然不敢在这里，在将军府的门前与墨鸦相认，她还必须得再看看，确认安全才能现身，她不能再将墨鸦置于危险之境了！

　　她看着墨鸦去的方向，小心地挪动步子，还是装着赖洋洋的样子慢慢远远地跟着。

　　这么晚了，他会去哪儿？虽然静姝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可是她可以肯定，他不是有任务。道理很简单，如果是任务，他不会走门，还这么不慌不忙地样子！

　　静姝跟着他穿过了几条街，到了新郑有名的烟花巷，看着墨鸦进了一个名叫“紫兰轩”的地方。

　　这里是新郑的达官显贵云集的地方，很多有钱人在这里一掷千金，只为博取佳人青睐。

　　入夜之后，其他地方冷清了，唯独这里却更加热闹非凡！

　　静姝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了看紫兰轩那流金溢彩的装饰，还有站在门口的那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黯然！

　　她不相信墨鸦是会来这种地方找女人的人，他可能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吧!

　　可是刚才，她也是亲眼看到几个姿色上佳的女人看到墨鸦时眼前一亮，然后簇拥着他进了楼里的。

　　静姝低头暗想，墨鸦大人，大概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吧！

　　时光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你会觉得它如同奔腾的江河一般不可挽留，而有的时候，它却如死水一般，丝毫感觉不到它的流逝。

　　静姝望望头顶，那弯狼牙月终于缓缓地爬上了中天，不过才是亥时而已，她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眼前的景象依然是繁花似锦，紫醉金迷。

　　歌舞声，调笑声，声声入耳！

　　衬托着静姝所在的这个阴暗的小角落，更加显得孤独寂寥！

　　静姝靠着灰墙，尽量将影子全都缩进墙角的阴影里。

　　偶尔的一瞬间，她会有些恍惚。

　　这样的热闹虽在面前，但是和她却恍如两个世界！而今，墨鸦在那个世界里，和她如同隔了千山万水，她真的还能再触碰到他么？

　　这样的念头不过刚起，静姝就觉得心脏一阵紧缩，她不能想，不敢想！

　　此时已是亥时三刻，静姝拉了拉有些单薄的衣衫，还是感到阵阵的凉意。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早晚间的天气也在慢慢地转凉。

　　墨鸦大人的伤真的完全无碍了么？天气变化的时候，会不会觉得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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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黑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紫兰轩的门口，几个女子簇拥着，老鸨亦是满面堆笑，将墨鸦送了出来。

　　那几个女子眉目含情，状似依依不舍，娇嗔着挽留。

　　墨鸦勾了唇角，带着邪邪的笑容，伸手刮了一下其中一个女子娇俏的鼻子，然后俯身在另一个女子的耳边说着什么，惹得两个女子都红了脸！其他的女子不依，缠上前来，好似埋怨他的忽视。

　　墨鸦洒然一笑，低声说了句什么，所有的女子都红了脸，霎时少了几分风尘，仿佛回到了做女儿家时的娇羞！

　　那些女子含羞低头，拿眼偷望着他，那双眸子里的情谊仿佛化作了一江春水一般，缠绵得让人心醉，就连静姝看了都忍不住脸红！

　　可是墨鸦还是很轻巧地就脱了身，放荡而又洒脱，一派风流不羁的模样！

　　心醉的人从来不是他，而是那些女子。

　　这就是墨鸦大人的另一面么？静姝觉得有些陌生。

　　她努力按压住心中隐隐的恐慌之感，暗想自己是应该高兴欢喜的！

　　至少墨鸦大人还在，看起来也并无大碍，她还能再见到他，还有什么比能够见他更高兴的事情呢？

　　这样一想，静姝真的感到了心中一喜，对啊！墨鸦大人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静姝小心地跟着墨鸦，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不时经过几辆装饰华贵的马车。

　　这片烟花之地，要在每日的卯时才会安静下来，那些浪荡子弟才会餍足地打道回府。

　　墨鸦走得不快不慢，他似乎喝了酒，眼睛有些红。

　　静姝望着他的背影，再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渴望，鬼使神差般地小跑了几步，在离他还有十步之遥的地方站住，动了动嘴唇，却忽然觉得他的称呼似有千斤之重，她竟然开不了口！

　　眼看着他就要渐行渐远，隐没在人群之中。

　　静姝终于鼓足了勇气，喊道：“墨鸦大人！”声音很小，街道嘈杂，似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得清，连她身边过路的人都没发觉她刚刚说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