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静墨[秦时明月之墨鸦]》眺望长白

12、白凤

　　墨鸦疑惑，再次抬头看向那瑟瑟发抖的两人，抬脚慢慢地向着她们走去。
　　似是感觉到他的压迫之感，本能竟让那女子忽地跪了下来，哀求道：“饶…饶命……。”
　　就在这时，静姝推开了半开的木门，刚好看到这一幕。
　　静姝怔愣，一时反应不过来，看了看匍匐在地上的女子，又抬头看了看墨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墨鸦浑身的气势陡然一收，那握紧的拳头也松了开来，他抬步走向静姝，轻声道：“聊完了？那走吧！”
　　静姝愣愣的被他牵着离开，好像刚刚那危险可怕的黑衣男子只是她的幻觉，他还是那个会对着她温言细语，会在她面前笑得温暖，眼神宠溺的墨鸦大人。
　　静姝和墨鸦都没有看到，在他们走了许久之后，那匍匐在地上的女子终于被那老妪扶起。那老妪颤声道：“丫，没事了，没事了，那个人走了，快起来吧！明个一早就又要回去，一年就这一天在家的时间，这还是总管大人的恩典，哎，谁叫你命苦，有个那样不成人的父亲……”
　　那女子刚被扶起一半，双腿就又是一软，差点又跪了下去，幸好又被那老妪急忙扶住。那女子站了起来，默了一会儿，突然激动地对老妪道：“不，我今天就要赶回去，不，不是今天，是现在……，娘亲，我或许不用当奴婢了，以后再也不用胆战心惊的活着了……这可是大功一件……”
　　那老妪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附和着女儿愣愣地点头，想到女儿说不用做奴婢，心里还是升起了欢喜，刀刻般皱纹满布的脸上少了些风霜，多了一丝希冀。
　　一路无话，墨鸦俊美的脸稍显有些冷酷，那狭长的双目更像是罩着一层寒霜，如同他还是夜幕杀手时的深沉和冷漠。
　　静姝不安，偷偷打量了他好几次。可是墨鸦大人的双手很暖，握着她的小手，那手中传递而来的热度让她觉得好受了不少。
　　回到院子，墨鸦没有过多的啰嗦，只是让静姝收拾收拾，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然而静姝却好似明白了，什么也没问，点点头，就开始收拾东西。静姝知道，或许他们马上就要走了。
　　再不会回到韩国，回到这个破旧却避风的小院。
　　墨鸦负手默想了一会儿，始终没有想到破绽在哪儿，然而他的直觉绝对不会欺骗他。那是多少年来，行走在危险中，用鲜血和命才换来的敏锐直觉。
　　明智的做法，是应该杀了那个老妪和那个年轻女子，不管她们是否是普通人。但是，丫头进来了，他不想丫头那双清澈的眼睛看见他杀人的样子，而且还是两个看似孱弱的妇人。
　　那夜的大雨，他在雨中吻了丫头，是一时冲动，他本不该那样做的。但是他却并不后悔，那个时候，他就明白，他选择了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他必须带着丫头远走天涯，还要万分的小心谨慎，不能再如以往一般冒险，他得护住丫头，让她此生平安无忧，不再漂泊无依的活着。
　　可是今天，他的感觉很不好，那道刺向他的目光，带着明显的窥探，这个小小的龙湖镇，到底是谁会认识他？夜幕的人如果出现，他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察觉到，将军府剩下的其他奴仆，是不允许随便出府的，难道说，真的有这么巧……
　　墨鸦刚想到这里，蓦地面前有一道白影飞过，一片白羽飘了下来。
　　墨鸦伸手接住，唇角微勾，眼里的冷漠淡了些，回身对静姝道：“丫头，你先收拾着，我去去就回。”
　　静姝答应的声音刚落，院子里已没有了墨鸦的身影。
　　静姝愣，摇着头笑了笑，墨鸦大人还是同以往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可是……静姝想到这里，心里暖暖的。他再不会同往常一样，无法触及，他就算是天边的流云，也总有一根线牵着她，飘到再远，墨鸦大人也会回来找她的。
　　山峰巍峨，古树林立。
　　白凤抱臂立于一棵苍翠的树梢之上，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墨鸦随后赶到，在同棵树梢上站稳。崖口风疾，墨鸦与白凤的衣袍下摆随风猎猎，二人那劲瘦挺拔的身姿看起来却是说不出的闲散潇洒，明明是临渊万丈，却比旁人立于地面还要稳健随意。
　　“这么长时间找不见你，都快以为你真的死了。”白凤吐出冰冷的话语，那语气却带着难掩的庆幸与欢喜，似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让他的呼吸顺畅了不少。
　　墨鸦莞尔，语气轻松地道：“让你失望了？乌鸦能够预知死亡，哪有那么容易死？”
　　白凤抬眼看他，眼里有些模糊，嘴角却勾起了轻笑，一拳打在墨鸦的左肩，道：“你这家伙，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幸好最后你拼死一搏，姬无夜重伤，没来得及安排如何处置你，要不然，估计你就算死了，尸体也出不了将军府。”
　　墨鸦不甚在意，依然是轻松的语气，道：“我早说过了，我的运气一直不错。”
　　白凤看他，默了默，然后轻声道：“这次真的很险，墨鸦，谢谢你。”
　　墨鸦挑眉，鄙夷道：“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怎么样？离开将军府，心情是不是轻松很多？”
　　白凤摇头，墨鸦奇怪。他知道离开将军府是白凤一直以来的心愿，怎么现在离开了，白凤反倒摇头了。
　　“其实，真正的牢笼是存在于人的心里，我之所以想要逃离，不过是因为我自己还不够强，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他……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打破这座牢笼，永远不再选择逃避……”
　　墨鸦能够听得出，白凤坚定的语气里面，有着深刻的恨意，这让他的眼神少了平日的悲悯温柔，多了坚强与冷厉，还有刻入骨子里的荒漠狠决……
　　像极了从前的他。
　　墨鸦皱眉，白凤终究还是变了，从前，他希望白凤能够不那么任性，不那么感情用事，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些。然而他也清楚，刺客的生涯，是多少的危险与孤独的暗夜所组成。人的心都是柔软的，他们却要让这柔软的心长出一层厚厚的老茧，才能貌似坦然的接受这一切，变得强大没有弱点。在面对人的生命的时候，坚强却冷漠麻木，从而收割得毫不手软。
　　这样的过程实在太痛，即使是他，在多少个漠漠的清寒夜里，无法入眠。
　　所以，他一直护着白凤，像护着少年时那个纯真的他自己。他一直矛盾着，希望他成熟，又不希望他太快成熟，总想把这样的时间推后一些，再推后一些。
　　在他毫无牵挂时，他的以命相搏，将白凤送上了天空，也似乎是送上他自己一个美好的愿望。这样的日子，真是让人厌倦，他本来也过够了，活着，不过就是活着而已。所以那时候，他觉得死了也没多大的损失，白凤如果能够自由的飞翔，他们就有了希望，他看到那个希望，觉得很欣慰，很快乐。
　　可是到底，经历了这一切，白凤还是变了，极快速的成熟，变成另一个他，坚强冷漠的他。
　　墨鸦无话可说。
　　白凤说的，他以前也一直深深的认同。在这样的乱世，人要想活得更长久些，需要靠的是自己，是自己的速度和能力，而不是妄想，处在哪里，其实都一样，这个乱世，从来就不会停止杀戮和争斗。
　　白凤突然的顿悟，许是好事，人总是要变得成熟现实起来的。
　　白凤见墨鸦没有说话，问道：“这些日子，你一直在那座小院？我在他们惯常弃尸的地方找过，没有见你，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你躲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村子，那个女子是谁？是她救的你么？”
　　墨鸦听他问起静姝，那本来肃着的一张脸柔和了不少，眼里含了笑意，点头道：“嗯，她原本是将军府的侍女，两年前，我无意中救过她，她见我被扔出来，本来是准备给我收尸的，结果发现我没死……”说道这里，墨鸦唇角忍不住上翘，道：“我说过，我的运气真的很好。”
　　白凤看着他的表情，打量了半晌，嗤笑道：“所以，你是准备以身相许了？”
　　墨鸦摇摇头，笑道：“你错了，以身相许的是她。”
　　白凤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爽快，好看的眉挑起，斜睨着他，奇道：“没想到你也会真的喜欢上一个女人，她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
　　墨鸦点头，冷漠无情的脸上浮起温雅的笑容，少了一丝邪气，与他平时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