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深情可回首（娱乐圈）》湜沚

5、第五章

　　美术组的人进村，开始搭景。有时需要村民帮忙。村长和姚庭都时常去搭把手。

　　龙其芳还没忘记保媒的事。瞅空就要找贺知空聊聊。奈何贺知空就像神隐了一样，整天见不着人。她恍惚听说小贺跟村里常赌的那几个打得火热。都是连田产也输得精光的人，有一个还是三进宫过的。

　　龙其芳心下惴惴。这大明星难道也有道德不好的？心想还是不要坑了姚科长。

　　姚庭也好几天没见着贺知空。

　　再见面时几乎认不出。一大群灰扑扑的大叔中间混了一个高个子的人。也是油腻腻的头发，也是旧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夹克，可是五官分明，眼里仿佛有刀。

　　导演远远地打了个呼哨。冲贺知空比个手势：“状态太对了。”

　　这就是他要在戏里演的角色啊。姚庭听说是一个在长年在外面打工的混子。

　　嘈杂一阵后，姚庭听见一声开机。

　　贺知空手里拿着拳头粗的木棍，狠命打向前边站着的少女。十二三岁，扎一个马尾，穿旧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服。被打了，凄厉地叫，却咬紧牙关不肯哭。

　　“你肚子里是哪个杂种的野种！”贺知空喘着粗气，青筋暴起。

　　姚庭一愣，没想到电影这么大尺度。她暗自揣测：能上映吗？

　　“没事吧？伤没伤着？痛不痛？”一个中年女人朝着小女演员冲过去。

　　姚庭认识她，知道是小女孩的妈妈。转头又听见她妈妈问：“导演，可以吗？不行的话再来一条。”

　　贺知空面色冷漠，退到一边。倒是他的助理上前关心了一下小女孩。

　　姚庭看一看，走出去。天气仍冷。阳光的温度像是被云层滤掉了。演戏时的贺知空简直让人认不出来。

　　美术组搭的景一比一还原，没想到只拍一个星期就遭废弃。整个剧组转场去市里。只留下摄影指导带了一组人留下拍风景。

　　剧组走的那天是周五，南珠得知姚庭要回家，便邀她一同坐车。

　　到了车上，南珠又说主创要去吃饭，请她一起。姚庭推辞不过，只好答应。南珠便问她有没有饭店推荐。

　　姚庭顾虑到饭局上有明星，肯定希望低调隐秘一点，便说了一家市里公职人员常宴请的饭店。那是开在江边别墅里的私房菜。没有招牌，也没有菜牌，店里只设包厢，按人头收费。

　　南珠选了最贵的一档。

　　临江的包厢是一个套房。有摆着全套茶具的小客厅。客厅往里才是饭厅，再往外还有一个全景阳台，围着木栏杆。江面宽阔平静。

　　开席以后，姚庭习惯性地照顾众人。帮人布菜，看谁碗空了，帮忙盛汤盛饭。她是被她爸训练出来的，既然不喝酒就得有其他眼色。

　　导演张剑锋这几天稍微跟姚庭聊过天，对她印象挺好。读过点书的良家妇女，像贾宝玉被打后吵着要吃的那道荷叶汤。

　　他语气温柔地问坐在旁边的姚庭：“不介意我抽烟吧？”

　　姚庭意外，客气地摇摇头。心里却嘀咕：虽然开着落地窗，毕竟是室内。谁爱闻二手烟啊？

　　张剑锋将烟点着后，看着姚庭又忙活了一圈。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抬头看她，又拿手店了点她的碗，示意她自己赶紧吃。又纡尊降贵似的，亲自给她夹菜：“牛肉爱吃吗？”

　　旁边有眼色的副导演忙倒酒：“红肉得配着红酒。姚科长可惜没进我们这行，不然跟张导下部戏女主的形象太吻合了。张导，是吧？

　　张剑锋淡然地笑笑，指着红酒杯说：“可惜这个杯子不太对。这酒单宁多，用波尔多杯，口感会柔些。”

　　饭桌上人本就不多。这里一有动静，人人不动声色，却都竖起了耳朵，卯足劲看热闹。

　　唯有贺知空面色一变，眼里有火似的。正待说话，却见姚庭轻轻将杯子推开，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不会喝酒。”

　　副导演先急了：“哪有人不会喝红酒的？姚科长太不给面子。”

　　张剑锋拦住，将杯子挡开：“不能喝就不喝吧。有幸跟张老喝过酒，他豪爽，说齐阳人都善饮。”

　　张老是齐阳出去的书画名家。名到什么程度？刚拍卖的一幅画过亿了的，还是美金。

　　姚庭闲话家常般：“张爷爷是能喝，他去年回来过年，喝光了我爸藏的几瓶96年的茅台。醉得在我家睡了一晚。”

　　满座皆惊。

　　都以为姚庭一个驻村干部，必然出身低微。

　　南珠喝着汤。白瓷勺子在眼前。眼神却全在姚庭身上：小姑娘家家的，什么来头？

　　贺知空突然跟旁边人悄声说了句话，然后大声喊：“姚庭，过来。”

　　方才和贺知空咬耳朵的那人，拿着酒壶，笑嘻嘻：“我来和张导不醉不归。”

　　姚庭站起来，端庄娴雅地走向贺知空。

　　张剑锋装逼被打脸，闷一口气，再不管他们。

　　饭局气氛微妙，不久便散。

　　众人听得分明。贺知空说：“姚庭，我送你回去。”

　　张剑锋心中冷笑：以为长得帅就能得手？

　　姚庭倒是跟着贺知空一起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天冷，街上人少。浓云遮住月亮，街灯的黄光带点暖意。

　　贺知空想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心里却知道旁边站了个人，若有若无的气息飘过来。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旁落，看她的周围是否安全。

　　姚庭突然也不知哪根筋抽了，突然伸手扯住贺知空的衣摆。

　　他侧头，看见姚庭低下的头，和纤细洁白的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他的衣角。指甲修得短而圆，好像没涂指甲油，显出自然的粉色。

　　姚庭的声音低低的：“虽然你没问，但我还想说。这些年，我过得不坏，但也没多好。我经常想，像以前那样的日子……”

　　“姚庭！”

　　一个脆脆的女声，同时惊动了两人。

　　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

　　“真的是你啊。”

　　“李恬！你怎么回来了？”姚庭惊得一骇。手下意识松开。

　　贺知空看着姚庭的手缩回去。看了来人一眼。是个跟姚庭差不多年纪的女的。

　　“陪领导视察工作，不也刚好回家看看么？”李恬头昂得高高的，像只骄傲的天鹅。她俩一路从小学同学到高中。不是闺蜜也被时间熬成了闺蜜。

　　她看一眼姚庭。只打底画了下眉毛，穿一双运动鞋，鞋上还有泥点子。旁边站的这个男人，穿得更是什么？长得倒是显眼。姚庭不至于吧……

　　“听我爸说你去驻村了？”李恬的爸爸正是姚庭单位的一把手。

　　“去了有半个月了，今天刚回来。”

　　“我约了王彤她们吃宵夜，你一起去啊。”她挽上姚庭的胳膊，又冲贺知空的方向看了看：“你朋友啊？一起呗。”

　　她拉着姚庭就走：“要不是我爸说你去村里了，早叫你了。”

　　贺知空沉默地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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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宵夜约在烧烤摊。

　　齐阳吃宵夜成风。一到晚上，到处是塑料薄膜搭起来的烧烤摊。其中二中门口，八一路，荷花巷三处最有名。摊外的路上停满了车。

　　他们去的是荷花巷。

　　市医院后面好几条纵横交错的巷子。荷花巷是最大的一条。如今挤满了烧烤摊。一入夜，人声鼎沸，肉香酒气，万马奔腾般袭来。

　　“姚庭，李恬，这边！”嗓门响得震破耳膜。

　　姚庭望见七八张熟悉的脸。男男女女都有。高三班里的。

　　几人快步走过去。

　　地上已经空了好几个啤酒瓶。有男同学涎着脸说：“李恬，越来越漂亮了啊，要是最后实在没合适的，就跟我凑合一下。看我等你这么多年。”

　　有人怼他：“一边谈恋爱一边等是吗？”

　　李恬高傲地笑笑。她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穿焦糖色双排扣系带大衣，脖颈上露出象牙白的高领打底衫，打底衫外是绿色条纹衬衣领。昏黄的街灯下也可看见脂粉唇膏堆出的精致妆容。单肩包的锁扣上是双C。称得周围一众人都灰头土脸。

　　她和姚庭一起长大。从小，姚庭就成绩好又乖巧。两家父母又是一个圈子里的，他们俩从小就被拿来比较。后来，还发生了那件事。李恬的心里，一直有芥蒂。

　　老话说的一点也没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今天也真是老天给机会。偏巧还碰到姚庭，偏巧她还带着个挫男。

　　她看了看手机，有一条微信：“我到了。”

　　李恬将手机顺手揣进衣兜里，抖擞全副精神：“我还有个朋友要过来。”

　　说完朝巷子口挥了挥手：“张谦，这儿。”

　　昏黄的灯光照着不到三米宽的小巷子。挤挤挨挨的人群中有一个人越来越近。

　　逐渐变大的脸似乎眼熟起来。

　　姚庭心中吐槽，不会这么巧吧！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想逃开这么尴尬的局面。上回见面时，好像还放人家鸽子来着。事后也没道歉，他一会儿不会找麻烦吧？

　　要是这个张谦说出自己和他相过亲，不知道贺知空会怎么想。她一边想一边偷偷看了贺知空一眼。

　　熟料贺知空极其敏感，立即顺着目光和姚庭对视一眼。眼中带着抓住你偷看我的得意。

　　姚庭心中长叹一声，爱谁谁吧。相亲又不犯法，放鸽子也不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