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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最终章 ...
第六十四章
醒秋牵着昊玥走到厨房后,她起锅做饭,而小昊玥则给她打着下手添乱。大约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饭做好了。醒秋随意取了块帕子擦了擦手,接着用筷子夹起一片桂花糖藕放在昊玥的嘴边。
“好吃么?”醒秋问着,一双眸子盛满了如星的笑意。发丝从肩上滑落下来,衬着脸庞更显得白净。
昊玥大口大口地嚼着,嘴里呜呜地发不出声,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眯着,看起来可爱极了。醒秋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心里想着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麻利地将菜饭端出置于内堂桌案之上后,醒秋站在厅门向外张望着,却久久不见该来之人。
怎么还不来?
醒秋有些纳闷。
“昊玥,叫奉剑哥哥和你师傅出来吃饭。”醒秋解下围裙决定自己去隔壁的院子把尚轩唤来。
“那醒秋姐姐呢?”昊玥睁大眼睛反问道。
“我有些事,你们先吃吧!”说着,醒秋步出房门。
时值中午阳光最盛的时候,冷不丁一见光竟让人觉得眼晕。醒秋撑着门缓了缓,又晃了晃脑袋跨步走进了隔壁的院落。
尚轩的院落里总是浮动着青莲的暗香,闻着让人沉醉。
醒秋在门口站了会儿有些出神,片刻后她起步直直地往尚轩起居的那间听莲水榭走去。尚轩盘腿坐在竹室中间的榻上,徐徐的风带动着室外的轻纱在他的身边飞舞。隐约间,他看起来竟有几分虚幻。
醒秋往前走了几步,尚轩听到声响后缓缓睁开眼。碧色的眼睛前一刻还显得空蒙,但在倒映出醒秋的影子后又立刻变得柔软温情。醒秋走到他面前坐下,他刚才的神色她是知道的。怕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近来天体异动得厉害。天山之上几次震动。我想我必须得回神陵去看看。”声音很慵懒,但却清亮。
天山,那片世界上最古老的山脉近日来连着五天发生大规模无规则的震动,千年的积雪都抖去了大半。如果再放任下去,恐怕神陵也要受到牵连……
尚轩半眯着眼掩去眼底的情绪,嘴角含着笑,手臂从后面松松地揽着醒秋的身子,手掌有意无意地落在她小腹的位置,而下巴也是懒散地枕在她的肩上。
“去多久?”醒秋垂眸看着他置于自己小腹上的手掌。
“几天吧……也可能是半个月。”尚轩的尾音上扬了些,听起来像是一声叹息。
“去吧!早些回来。”醒秋反握着尚轩的手。回过头去,亲吻了他的唇。尚轩睁大眼睛有些意外,转而嘴角上扬着自发追逐着她的唇舌。
一个吻结束。尚轩搂着醒秋站起身,醒秋歪着头理了理尚轩的衣襟,才笑道,“我等着你回来。”
尚轩反握着醒秋的手,搓了搓,道,“这样子倒真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本来就是!”醒秋抬眼盯着他,眼半睁着,有些娇嗔的意味。
尚轩轻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接着他放开手身体腾空而起,身影也越来越模糊。最终他消失在这片碧空之下。
浮华奢美得庭院在失去法力的支持后瞬间凋零。放眼望去,整座院落破败不堪,独独只剩那一池的莲花依旧娇艳欲滴,似是与满园疮痍格格不入。
醒秋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她揉了揉眼睛;还觉得酸,再揉了揉揉眼睛,更酸了……
她记得他说过,青莲就是他对她的情,有水便会盛开永世不变。原来真是如此,现在她觉得就算这世间万物都是假的,这份情依旧。
那天醒秋在那座荒宅的莲池边呆坐了许久,直到天色变的昏黄才红着眼圈恋恋不舍地离开。
等醒秋去尚轩的宅子晃了圈回来,就已不见了仲天和昊玥的身影,她自然有些奇怪。
“仲天他们不住这儿么?”撑着收拾碗筷的功夫,醒秋侧头对着独自坐在一边捧着杯子傻笑着的奉剑问道。
奉剑愣了片刻,才惊觉着抬头对醒秋咧开嘴笑了笑,然后说道,“仲天大哥说我们这个宅子太小了,他和昊玥住下不方便。他这几日暂且在客栈住下,过几日再来商讨是在洛阳买处大些的房子,或是搬回江南。”
醒秋手里的活儿顿了顿。她问道,“那你怎么看?”
奉剑笑得更盛了,他说,“仲天大哥喜欢怎样就怎样。我都无所谓的。”
“还真是贤惠。”醒秋似乎是叹了口气,肩膀也往下松了松。
“是啊!是啊!”奉剑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也没空深想,突然想起仲天今日说过的一句话,转而又跌进那个名为仲天潭子里。
恋爱中的人真是不可理喻的。
醒秋望着奉剑觉得有些无奈,但是她伸手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后又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第二天,慕容清又来了。
这次是醒秋开的门。
“醒秋姑娘……”慕容清低声唤着,眼睛也有些湿润。
这些日子他想了她很多次,但每次想起都觉得她的面容又模糊了一分。这会儿他看着眼前那个眉目清秀的女子恍惚间生出了几许惆怅。
他伸手想去拉她,可是又觉得于理不合,僵在空中微微发颤,然后他收了回去局促不安地交叠着搓了搓。
醒秋垂眸看着他的手,只是淡淡地道了句,“慕容公子早。”
“你又跑过来做什么?跟你说了别来了!”奉剑站在醒秋身后皱着眉,隐隐含着疏离地开口。
本来奉剑还以为是仲天来了,兴冲冲地理了理仪容。可没想到出来见到的竟然是慕容清,他只觉得自己一颗悬到高空的心被狠狠地摔了下来。又加上这慕容清老是与醒秋纠缠不清,这更让他有些心烦。对千湄而言,尚轩和婳琤是自己对于爱情最早的理解。尚轩和婳琤在他心里是天经地义的一对,任谁都不能去拆散他们。他觉得他们若是分开了,自己对于爱情的幻想也就跟着破灭了。
“司徒公子,在下此番前来……”慕容清略微皱了皱眉头,还是向着奉剑有礼地作揖。
“跟你说了那件事情没有可能!”奉剑的脸又淡漠了几分。留下这么一句后,也容不得他回嘴,就转身进屋“碰”得关上了内堂的门。
醒秋和慕容清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慕容清的心思醒秋是知道的,但是她铁定是不能从的。
醒秋往前跨出院门,反手将门阖上,才拉着慕容清走到一边人少一些的地方。
她拉着他。
这个动作让慕容清有些傻了。脸也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但是醒秋的眼神里却带上某种惊异地神色。
这感觉……
为何如此熟悉?
醒秋只觉得慕容清此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想要接近。咬着下唇,醒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慕容公子,你的好意醒秋心领了。但是醒秋自知是高攀不上的,你我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醒秋温顺地垂着脑袋,声音不徐不疾,冷冷淡淡。那个时代的婢女是没有地位的,就算是她愿意,世俗也是不能接受的。还是早些跟他说清楚,免得他陷得更深。
“我不在乎!”
“总有人会在乎的。”醒秋抬头,一双平素柔情万种的眼睛此刻显得古井无波,深沉地瘆人。
“可是我……”慕容清有些激动了,双颊更红了些。慕容清觉得此刻的情景让自己无从招架。
“慕容公子,醒秋已经许了人家。公子抬爱,恕醒秋有眼无珠,无意高攀。”说完,醒秋转身离开,而慕容清却愣愣地站着。
这几天来,他在家里承受了许许多多的压力。比如,人家说妾生的种果然也是贱的;比如人家说他这是被鬼迷了心窍自甘堕落;有比如,他的爹娘放言若是醒秋过了门,他慕容清就再无继承家产的可能。但是,他却是无所谓的。哪怕现在那份家产是自己代父亲辛辛苦苦地经营着的……
可是,现在,他真的受打击了……
眼眶红了,眼泪却落不下来。他想,既然醒秋不喜欢自己,那么自己就躲远一点好了,省得她也像司徒公子那样看见自己就觉得心烦。
当天夜里,慕容家素来严于律己,恪守礼数的二公子,放浪形骸了。
他喝酒,喝了整整三坛。
酒像是烈火烧着喉咙往下流,烧到胃里却烫得眼睛疼。
慕容清酒量是很浅的,不一会儿他便已经烂醉如泥地趴在园中的石桌之上。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一个人向他走来,然后风度翩翩地在他面前坐下。他抬起头使劲眨了眨眼睛,但是视线所及处仍是一片混沌。
“知道你弟弟慕容优为何总是忘司徒宅跑么?”那个人开口了。声音竟是如此的熟悉,但是任慕容清怎么想都记不起他在哪里听到过这声音。
“为什么……”慕容清声音含糊地问道。
“因为他被那司徒奉剑迷去了心智。”那人,似乎在笑。
慕容清不解地皱眉,自己小弟平日是放纵了些,但是那司徒奉剑不是男人么?他们都是男人啊!
“知道是谁令你错失所爱么?”那人又问道。
“谁?”
那人笑了笑,径自为自己倒了杯酒水,喝下后,他说了四个字,“司、徒、奉、剑。”
听到这个名字,慕容清深深地皱了皱眉头。他摆了摆手似乎觉得跟这个人多说无益起身想要走。但是刚站起来,就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压着坐回椅子上。突然间,他似乎觉得某种不属于自己的意志正在被强制地灌入自己的脑中。
“慕容清,你听着,司徒奉剑他早知道你对醒秋有意。但是他偏生要与你过不去,所以趁着你远行西域的功夫将那醒秋偷偷许给了别人。他对你与醒秋之事横加干涉也就算了,还使出狐媚的功夫勾引你的弟弟,让他好好一个男子变成了喜好龙阳分桃之事的断袖。他断你姻缘,毁你贤弟,你说此仇当不当报?”
“应当!”
慕容清口中吐字清晰斩钉截,但是他心里却觉得自己的意识离身体越来越远。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统统都不是出自他的真心。体内有某种力量翻滚着、叫嚣着似乎是想要抵触。
但是眼前人却嗤笑道,“不是自己的东西怎么可能发挥出原有的威力。”
接着他就觉得身体一空,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奉剑和仲天最近两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两人终日腻在一起也不觉得无聊,仲天其实很霸道的,大部分时间他都不太说话,但是奉剑却温婉可人得像水一般可以一一包容他的脾气,无论如何也决不动怒。这样看起来,两个人确实是般配的。奉剑虽是男儿身但却拥有十三四岁那雌雄莫辨的美丽相貌,而仲天身高体长,英俊硬朗,两个人看起来也算是一对璧人。
相思鸟自然是容不得第三人的,这就苦了小昊玥闲来无事只能跟着醒秋姐姐做一个小尾巴。不过很大程度上来讲,昊玥也是很喜欢跟着醒秋姐姐的。跟着姐姐用糖吃,有故事听,最重要的是只要跟姐姐呆着他就觉得开心。
隔天的下午,慕容优来了。
如是平时他准是一早就来报道的,但是这几日他家里为了他哥的事情闹得鸡飞狗跳,草木皆兵。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抽出身来的。
他进屋的前一刻醒秋还在纳闷,这慕容优怎么突然间就没了动静。可是真等他来了,她又觉得为难。她知道因为千湄的事情优河一直对仲天都是心怀不满地。此刻,他若是看见那两人亲近的模样大概就要伤心了。
“醒秋姐!”慕容优径自向前走了两步,咧开嘴笑了笑,神情却带着几分疲惫。
“你哥,还好么?”醒秋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
“他哪里能好?”慕容优笑着反问。话一出口就让醒秋无从招架只能尴尬地笑笑。
“醒秋姐姐,他是谁?”小昊玥拉着醒秋的袖子使劲晃了晃。他咬着下唇,脑袋微微侧着,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紧紧地盯在慕容优身上。
“他是……”醒秋刚想说话,就被慕容优打断了。
“奉剑在里面吧!我先进去了啊!我可想死他了!”说着,慕容优一跨步就走进了内堂,醒秋刚想阻止可是人已经没了踪影。
醒秋垂头看了一脸懵懂的小昊玥一眼,低声说了句,“这下可热闹了。”
慕容优喜滋滋地推开奉剑的房门,刚想唤一声,就见奉剑面泛潮红、衣衫不整地坐在一个红发男子的腿上,而那男人的手竟然伸进了奉剑的衣襟!
“优,优……”
奉剑的眼本来带着水汽有些朦胧,但是当他看见门口的人是。他清醒了,但是不知怎么的他竟有些颤抖,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滚开!”慕容优发了疯似得冲过去,一把将奉剑从仲天的怀里拽出来。反手要去推仲天,可是却没有推动,反而自己踉跄着退了两步。
“慕容公子”醒秋赶了进来,刚好扶了慕容优一把,却被他不领情地甩开。
“你是谁?”
仲天皱着眉起身,拉起奉剑的手想将他拉回来。但是另一边慕容优也是紧紧握着不肯放手。两人就这么互瞪着紧握着暗自较力,双方僵持的同时着奉剑夹在中间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好了!你们松开!你们把奉剑抓疼了!”醒秋大叫着拍开两人的手,拉着奉剑走到一边略微检查觉得没有大碍后,才回头对那两个男人说道,“都认识这么久了,不会好好说话么?较什么真啊!”
“谁认识他?!”两人同时大叫起来。
“等等!”慕容优迅速回头又看了仲天一眼,才皱着眉脸色阴沉地说,“他是……仲天?!”
还没等醒秋开口,奉剑就迅速地如同捣蒜般的点了点头。得到答案慕容优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看着奉剑,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曾经这么伤你……你还……”慕容优的神色是凄怆的。奉剑没有答话只是从仲天的身边凑了凑,而仲天则是心疼地捧起的他的手,然后轻声问了句,“还疼么?”仲天一句关切的话语在于奉剑仿佛就是得到了全世界般的幸福。他笑了起来,刚才的惨然云开雾散。
“他是谁?”仲天用下巴指了指慕容优,然后看着醒秋,一脸的询问的意思。
醒秋低咳了两声,才抬头道,“优河。”
“哦。”仲天脸色平淡地应了声,接着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知道他是谁么?”慕容优指着奉剑,声音有些颤抖。
“自然知道。”仲天捋了捋奉剑的发丝,淡淡笑着。
“呵呵~”慕容优笑了起来,前仰后合,连带着肩膀也剧烈地颤抖,“怎么?我们高贵的火王是爱上了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人么?”
听到这话,奉剑几乎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也发起抖来。他咬着下唇甚至有些心虚地抬头看了仲天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醒秋在一边看着也觉得辛酸不觉得叹了口气,微微侧身看见小昊玥正趴在门口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冰蓝色眼睛往里看着。
“昊玥,咱们去别的地方玩好么?”醒秋走过去,弯腰对昊玥笑道。小昊玥怯怯地看了醒秋一眼,又往屋里望了望,然后点头。
醒秋走后,奉剑的房里更安静了。
许久后,仲天安抚性地摸了摸奉剑的脑袋。
他说,“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任何人。只是世间那些男男女女、生生死死、爱恨纠缠都太虚幻了。我是不屑的,我的灵魂容不下那些肤浅东西。千湄是同伴!我怎么可能看不起他?”说着,仲天将奉剑搂到怀里,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慕容优说道,“况且,奉剑,我是喜欢的。我只想和他相伴一生,驰骋天涯。”
仲天是喜欢奉剑的。
这就够了。
奉剑满足地笑了,他抬手反抱住仲天将脸埋进他的肩,身体抖动着不知是笑是哭。
慕容优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扯了扯嘴角不像是在笑。接着,他转身离开了。
慕容优出门时,醒秋正和昊玥在院子里玩耍。他瞥了瞥他们,又回头仔细地看了昊玥一眼就推门而出了。
“慕容公子……”醒秋追了出来。慕容优驻足,等着她赶上他。
“有事么?”慕容优没看醒秋只是直视着前方,桃花眼里前所未有的淡然。夕阳西下,给他的眼睛蒙上一丝的红。
“我只是想出来看看你好不好。”醒秋说着轻笑了一声,“现在看起来多余了。真好。”
“知道么?我曾经问过尚轩和昊玥为什么他们可以忍受最爱的女人心里还有个别人。想知道答案么?”慕容优侧头看着身边微微发愣的醒秋。
醒秋又轻笑了一声,然后她说,“无论我想不想听,你都会说的。”
慕容优倒也没觉得奇怪,他看着天边红得仿佛要烧起来的火烧云淡淡地说道,“昊玥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怕面对答案,而是在二选一里,被抛弃的是他,他受不了。而尚轩却是笑了笑,然后对我说终有一天我会懂的。”
“看起来,你现在懂了。”醒秋垂下头,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是害怕会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掉出来似地。
“嗯!”慕容优抿着嘴点了点头,“刚刚我看见千湄笑了。我从没见过他笑得这么漂亮这么开心。他喜欢的是仲天。即使仲天再伤害他,他还是喜欢的。因为那是他给予他的。而我,无论对他再好也是没有用的,因为……我永远不是仲天。”慕容优勾唇笑了笑,一眨眼睛,一滴泪滚落,“我爱他,我希望希望他幸福,即使……那份幸福……无我无关。”
“我明白了,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一种祝福吧!”慕容优仰天叹了口气。
醒秋微微偏着头,像是在回忆什么,接着她笑了。
“对了!”慕容优偏头看着醒秋,“其实我在很久很久以前挺讨厌你的。”
“我知道。”醒秋点头。
“现在还是挺讨厌你的。”他又说。
“哦”醒秋抬了抬眉毛,接着抿了抿唇。
“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醒秋吐了吐舌头,对慕容优扮了个鬼脸,“你觉得,有什么小心思可以瞒过我么?”
当天晚上奉剑的小院很热闹;慕容家的大宅却很冷清。
慕容优刚从酒楼里回来,一身酒气,脚下打漂。他摇摇晃晃地往自己房间走,可是却糊里糊涂地逛到了慕容清的院子。他凑近看了眼院落外挂着的名牌,痴痴地笑了笑,踉跄着退后一步刚想离开,余光却瞟到慕容清的屋子里有两个人影。他贼贼地笑了笑,心中暗想,那个榆木脑袋开窍了,胆子大了,把女人带到家里来了!
慕容清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到慕容清门口,想推门进去调笑几句。可是等他近得能听清屋里人的对话时,他傻了。
“这把剑是火神仲天所铸的,无坚不摧,被刺剑所伤无人能够生还。你只要用自身的力量包裹在剑身上,然后刺进他的胸膛。就算他司徒奉剑是天人转世,铁打的身子,也耐不住这至阴至阳之力同时发作,必会毙命当场!”
什么意识?!
他们要杀谁?!
慕容优刷得推开门,只见帝昀与慕容清对视而坐,而慕容清手里正握着一把长剑。剑身上隐隐透着凛凛的杀气,在明灭的烛火下泛着如同寒冰般的光泽。几乎是下意识地,慕容优转身就跑,只是这喝透了酒的身子不受自己控制,脚步虚浮地让他根本跨不开步。
“都这么晚了,”只是一个慌神,帝昀就已经在慕容清面前负手而立,他转头对着他笑问道,“优河你上哪里去?”
慕容清刚想说话,便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最后的意识里,他看见慕容清正走过来,他很想问一问为什么,可是却力不从心。
这一晚格外的寂静,睡梦中的人格外的甜蜜。
这一晚,仲天和昊玥住在了奉剑的院子里。昊玥住在醒秋的房里,她特意为他支了张床。而仲天则是睡着奉剑的房间,同床共寝。
黑夜匆匆过去,转眼已是新的一天。
清晨,仲天收到一封书信,署名慕容优。
晨光透过雕栏照在了熟睡的人的脸上。
慕容优皱了皱眉,缓缓睁开双眼。他撑起身子,宿醉使他头痛欲裂。摇了摇头,他想起昨天晚上好像有什么事。
什么事呢?
片刻的怔忪后,他瞪大了眼睛,几乎是从榻上跳了起来。
千湄!
千湄!
慕容优一脚踢开门,刚想出去。却发现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着他——山之印。
“可恶!”慕容优一拳打在虚空上,却又被反弹回来。此刻的慕容优只不过是得帝昀相助记起了前世的种种罢了,在能力上他大概只有原先的十分之一而已。
相对于帝昀,他太弱小了。
要出去!我要出去!
慕容优大声叫喊着,可是空寂的庭院里只有自己的回音罢了。心中对于千湄的牵挂超过了一切,慕容优发狠咬着下唇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右肩上,接着照着那道封印撞了上去。
顷刻间,封印支离破碎,而慕容优的肩膀也是血肉模糊。慕容优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右臂不正常地耷拉在身侧,看起来是废了。
他也管不上顾及这么多了,虽然不知道帝昀和二哥的目的,但很显然,他们不是说着玩的。
可是慕容优刚往前跨了几步就看见院门处站了个人——帝昀。
“你让开!”慕容优发狠地喊着。
“你要去哪儿?”帝昀显得极有涵养,对于慕容优的怒气视而不见。
“你为什么要指使我哥去杀千湄?”
“为什么?”帝昀笑了笑,然后说,“你问我,我就告诉你么?”他的目光停在慕容优的右臂顿了顿,然后道,“还是让我替你治一治吧!否则,就废了。”
“你滚开!”慕容优咬牙喊着,接着他倔强地想要绕开帝昀。
几乎是眼睛无法捕捉的速度,他被帝昀打倒在地。一次一次地爬起,一次一次地跌倒。他用自己的力量反抗,但是那太弱小了。
“看在你我过去的交情上,我再说最后一次,回去,否则我杀了你。”帝昀对着趴在地上血肉模糊地慕容优说道。
慕容优斜睨了他一眼,仍旧倔强地试图撑着身子爬起来。
帝昀闭着眼似乎有些不忍,轻声道了句,“优河,是你逼我的。”
“醒秋,你这是上哪儿去?”奉剑青黑着眼圈扶着门框对着正欲出门的醒秋问道。起床就没看见仲天,现在醒秋又要出去这样他有些疑惑。
他是累了,昨天晚上几乎没有睡过。仲天就好像有用不完的精神似得,一次一次的释放,一次一次的巅峰,对于他单薄的身体来说消耗太大了。
醒秋回头看了他一眼,略带着担忧地说道,“昊玥昨晚大概着凉了,正烧着呢!我去药铺给他抓些药。”今早起床就看见昊玥通红着脸蜷缩着小床的一角,这可把她吓坏了。给他擦了几次身子,温度还是没有降下来。家里有没有备药,她这才要去抓药。
“仲天大哥呢?”奉剑又问道。
“他出去了。说是去会会优河。”醒秋答道。
奉剑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折回房里,倒在床上蒙头大睡起来。
朦胧中,奉剑好像听见了脚步声,还有一股若有似乎的凉意——醒秋。
“醒秋,现在什么时辰了?”奉剑睡得有些糊涂,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糊涂。可能是许久没有等到答案,他孩子气地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醒秋!你这丫头,我问你呢!”
“怎么,怎么是……”
奉剑的话还没说完,也永远说不完了。他的身子慢慢地变得僵硬起来,意识的最后是一柄直直插着胸口的长剑和沿着伤口如血液般蔓延开来爬满前胸的紫水晶。
那剑泛过一丝冷光,仿佛叹息。
医馆里他们的宅子有些远。等醒秋提着药包回来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进门时,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想着昊玥还等着喝药,没敢耽搁就钻进了厨房。又忙活了一会儿,给昊玥服下了药。醒秋才想起来奉剑还没用早膳,走去他的房里想问问他的意见。
可是,等她进了他的房间,她傻了。
顷刻间,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整间房间里,漂浮着颗颗指甲盖大小的棱形紫水晶。奉剑仍旧躺在床上,面容平淡。美丽无瑕的脸上没什么波澜,仍旧是那个漂亮的孩子。只是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剑,剑身装饰华美,隐隐透着一股灵气,不用看就知道这是火神铸的绝世好剑。
醒秋走近了几步,才看见那剑,准确无误,一剑穿心。
奉剑走的时候应该是不怎么痛苦的。
紫水晶如同薄冰般覆满他的前胸,让他纤细的身体看起来显得更为妖娆。
这是……
这是水神的力量……
为什么?
醒秋有些恍惚,脚一软就跌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房门被撞开。
醒秋下意识地回头,门口的是沾染着火焰温度的男人。
仲天快步走进房,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盯着床上的那具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他颤抖着将他胸口的剑拔下来,试着将他抱入怀中,可是冰凉的身体却再也暖不起来了。
他认识那把剑,那是他铸的剑。若是一剑灌心,别说是身体了就连元神也会跟着灰飞烟灭……
“为什么?!”仲天双目含泪怒视着仍旧跌坐在地上的醒秋。他的红发无风自动飞扬而起,舞动的发就像是一团火,熊熊地燃烧着。醒秋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红色,那就像融进了太阳的颜色般刺得人眼睛疼。
“不是我。”醒秋有些畏缩,她从没见过如此愤怒的火神。她试着站起来,可是仲天似乎没想给她解释的机会,他握着从奉剑身体上拔下的剑,反手向醒秋的方向的掷去。
一时间,屋中悬浮着的紫色结晶化为粉末,纷纷扬扬。
醒秋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夹带着要将人融化的热流向自己迎面扑来,下意识地抬手,可是现在的自己根本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可言了。绝望地闭上眼,人被巨大的力道蛮横地撞到墙上,背脊几乎断裂,手上的伤口裂开,撕心裂肺得疼。可是却仅仅是背和手疼而已。
睁开眼,却看见昊玥那小小的身子倒在自己的怀里。他的胸口插了一把剑,那个位置是在肺上。
“醒秋姐姐……”小昊玥吃力地张开嘴,话还没说完就呛出一口血来。醒秋试图去擦,可是昊玥转眼又吐出更多的血。
昊玥刚才睡醒,觉得头很沉口很渴。他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应,于是他下床来寻,却看见他的师傅要杀他的醒秋姐姐。他怕醒秋姐姐受伤,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
然后他很疼,但是看起来醒秋姐姐也很疼,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又吐出一口血。
“别……别说话了!”
那一刻,醒秋哭不出来,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她知道自己不能拔剑,拔了昊玥就会死了。可是若是不把,被刺中了肺,慢慢地失血而死,简直是痛苦的煎熬。她颤抖着将他的身子护在怀里,心里徒然生出一丝绝望。
盛怒的火神仿佛就像一个灭世的修罗。他一步一步地向着醒秋走来,每走一步便是一簇火焰。
“仲天!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要说,奉剑不是我杀的!我没有理由杀他!”醒秋大声喊道。
可是此刻她无论说什么也唤不回火神的理智了。那一刻仲天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只知道横冲直撞,要么掉落悬崖摔死;要么,撞伤所以挡在眼前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的至爱回不来了。所以,他要为他祭奠,用生命和鲜血为他祭奠。
“仲天!冷静!”
毫无征兆地,房间里回荡起尚轩那介于少年的清亮和男人的低沉的声音。
尚轩的身影骤然间出现在仲天与婳琤之间。
“仲天!冷静下来!”尚轩看着盛怒的仲天,脸色一如往常的波澜不惊。
仲天斜睨了尚轩一眼,一挥手,一道火焰从天而降,直向着尚轩杀去。他挡过后,又是一支支火箭纷至沓来。
“仲天!冷静下来!你有能力救千湄的!”尚轩在格挡的间隙对着仲天喊道。
千湄两个字似乎唤回了些火神的理智。
“你说什么?”仲天的声音带着沙哑。
“你可以就回千湄的。只要,只要你能够收回你的力量。”说着,尚轩的身边突然出现一面带着火焰力道的铜镜——铜镜。
“火神的力量是完美强大的。仲天,你拥有全能的力量。”尚轩举着铜镜一步一步走向火焰深处的男人,他说,“不要再惧怕自己的力量了。试着了解它,驾驭它。”
火焰熊熊燃烧,翻卷着将周遭的一切吞没,炙眼的火光一直冲上天际。
大火燃尽,一切必将付之一炬。
尚轩踏着翩然的步子走到醒秋身边,抬起她流着血的右手,亲吻。片刻后,血肉狰狞着向外翻开的手恢复如初。尚轩侧过头,微微咳了两声,呼吸略显不平。
“他死了。”
说着,尚轩试图拉开醒秋抱着昊玥的手。
像人偶般地任由尚轩搬动着自己的手脚,醒秋低头却见自己身下也是一片的血色,染透了裙裤。
谁的血?
醒秋愣愣地站起身,发现下半身一阵阵下坠的痛。突然间,她捂着肚子两腿发软地瘫坐在地。
“没有了……”醒秋抓着尚轩的手。她看着他,可是两眼无神,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尚轩笑了笑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抱起她将她从抱到自己的宅院去。醒秋后知后觉地靠在尚轩的肩膀上,起初她有些木然,过了些时候,她抬起手死死地拉着尚轩的衣襟,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这一天,洛阳城内燃起一场邪火。这场火整整烧了七天七夜,却奇异地没有蔓延开,只是盘踞在一个窄小的院落。也是那一天,洛阳城下了一场雨,同样下了七天七夜,遮天蔽日,直下得洪水泛滥。
七天之后,云过日出。
醒秋从尚轩的怀里抬起头,她笑了笑,一如当年般温婉可人。
她说,“我想水镜正在召唤我。”
尚轩淡笑着捋了捋她的发鬓。
“婳琤爱尚轩。”醒秋看着尚轩。
尚轩俯身在她的唇瓣上轻啄一口,然后他说,“我知道。”
“婳琤现在只爱尚轩。”醒秋有些急,抓着尚轩的衣襟又说道。
闻言,尚轩顿了顿,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他开口,带着些梗咽,“我,现在,知道了。”
醒秋看着尚轩笑了起来。她站起身,对尚轩说,“那我现在就去了。”
没走出几步,醒秋又被尚轩拉进怀里。
他低头吻住她,从未有过的激情。
“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尚轩放开醒秋笑着说道。
醒秋僵硬地点了点头,又在原地驻足了很久才抬头对尚轩说,“我很快就回来。”
慕容府很大,但是醒秋去的时候,放眼看去整座宅子空无一人。她没有停留,穿过厅堂,直直地向着后院走去。
当再她看见慕容清的时候,慕容清正坐在一个凉亭里反复擦着一面紫水晶为底,龙纹雕刻为身的镜子。
慕容清是感受到醒秋的气息的。他几乎是一瞬间抬起头,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正站在他眼前,虽然有些憔悴,但是看起来一切安好。
慕容清张开嘴,嘴唇微微发颤,反复了几次,他终于说了一句,“不是我想要那么做的,你信么?”
“信。”醒秋走到他身边坐下,对他笑了笑。
“为,为什么?”慕容清竟然呼吸急促起来。他从没想过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她还会对他笑。
醒秋抿唇,神色清淡。她说,“因为,你骗不过我。”说着,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仅仅是指尖的触碰,慕容清就觉得仿佛有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正在渗进自己四肢百骸。慢慢地,他觉得自己体内的某样东西正在不可挽回地流逝。他觉得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溜走。最后,他无力地倒在她怀里,抬眼看见的不再是原先那张只称得上清秀的脸。
那是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蛋。倾国倾城也不足以形容她的眉目。她看着他,不带感情的。但是他已经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的醒秋,果然是最美的……
等婳琤再次回到尚轩的宅子时,不出意外,断壁残垣。
再次踏上天山之巅,往昔的一切,历历在目,却又不再明晰。
天山,光之崖。
“能跟我说说你的计划么?”婳琤步伐舒缓地走到帝昀身边坐下。
帝昀面无表情,机械地抬头看了婳琤一眼,然后开口,声音带着沧桑,“要阻止尚轩的死亡,就要阻止你的觉醒。那么,我该怎么做呢?同为七神,你的力量甚至在我之上。我起先考虑过索性封印了水镜。背着尚轩找到水镜封在天池瑞极的寒水池底。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也是没想到你,还是转世了。你既然已经转世了,我该怎么办呢?这时我考虑到了属性问题,我本是想用炎镜来对付你的。我偷偷地去西域收起真炎镜,使计让重铸炎镜的事情绊住仲天让他没空去寻找你。同时我潜入千湄的梦里,成功地找到了你的转世。一切本来是很顺利的。但是有两件意外发生了……”
“第一,仲天对千湄动情;第二,我被凤钗所伤。”婳琤垂眸看着躺在寒冰之下的那具躯体。
“不错。”帝昀讥笑一声,又继续说道,“你的疼痛撕裂了尚轩的沉眠。他要去找你,我为了阻止他跟他动了手,不慎曝露了炎镜。计划从这里开始脱离我的掌控。你本身对火神力量的抗拒也是我惊讶。从那时起我想只有火神亲自动手才能有杀死你的把握。”
“呵~”婳琤冷笑一声,美艳的脸庞冷若冰霜。
“该怎么让火神失控呢?显然,上一步的错子在此刻派上了用场。我要让千湄死,然后嫁祸在你手里。可是水神可是天地之间嗜心术最强的人。我自然不可能控制你的行动。所以我想到了动用水镜。略施小计就让慕容清那个傻小子成了水镜的奴隶。控制他的行动,这就容易太多了。接着,我冒用优河的名义把仲天约出去,说是要说千湄的事情……”
“于是,悲剧上演了。”婳琤冷言冷语道,同时还略带讽刺意味地拍手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婳琤佩服,佩服。”
帝昀冷哼一声,“尚轩是我唯一的神,为了保全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婳琤的神色突然软了下来,她笑着轻抚过冰层仿佛就像抚在他的身上。
“尚轩,也是我唯一的神。”
说着,她眼神一冷,伸手拔下了插着冰层上的剑。
“住手!那是他最后一丝元神了!”帝昀想阻止但是晚了。
婳琤将尚轩抱在怀里,她对帝昀笑了笑,“我也是跟你一样的。为了保全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火神的力量是全能的;与之相对,水神亦然。
婳琤低头含住尚轩冰凉地唇瓣,用舌头撬开他的牙关。一股涌动着水色的光晕的珠子从婳琤的嘴里度到了尚轩的嘴里。
“是神髓!”帝昀大叫道。
“是尚轩留在我身上的一滴泪。”婳琤笑着,但是虚弱。她的身体内聚集的那些天地之间的水之精元正迅速从她的身体里扩散出去。
与此同时,尚轩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有些迷惑。
婳琤笑着松开手,轻声地说了句,“再见了。”
尚轩的神情有些懵懂,但是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拉住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在他的指尖化成五彩的泡沫飘散开来。
尚轩回头看了眼,站在他身后已经是目瞪口呆的帝昀。然后再次闭上眼,化作无数小光点飘散在空气里不见踪影。
毫无征兆的辉渊出现在弥留的婳琤身边。
“我以为你一直是自私的。”他垂首看着他,好像有些怜悯,“可是,你竟然抹去了重生的尚轩的记忆。”
“我自私了一辈子,也该大方一次了。”婳琤惨然地笑了笑,然后眼神柔和地说道,“有些事,还是忘记的好。记着,也是烦恼。人啊!有时候应该学会忘记。尚轩就是死脑筋,什么东西都舍不得,才会落得这么凄惨。”说着说着,她的脸上有了些埋怨的神色。
“有什么遗憾么?”辉渊问道。
“有。”婳琤顿了顿,转而又笑了起来。她捋了捋头发,有些羞涩地笑道,“曾经跟他约定过很多的一生一世,可是……都没有机会完成了……”
辉渊的神色好像有些动容。他蹲下身,说道,“其实,我创造了很多类似于尚轩的存在。”
婳琤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我想知道什么力量才是最强大的。于是,我创造了很多的生命体,让他们每个人承载我的一部分力量。然后我将他们一一留在不同的时空,告诉他们去创造一个世界。猜猜结果如何?”辉渊笑道。
婳琤诚实地摇头。
“只有尚轩一个人成功了。只有他创造出了这么一个多姿多彩的世界。”辉渊站起身,仿佛是有些感慨,“知道我给尚轩的力量是什么么?”
“是什么?”
“是爱。”辉渊垂眸,睫毛微颤。
“我现在知道了,爱才是最大的力量。”
婳琤低头,嘴角含笑,神色是溢于言表的幸福。
“我给你一个机会。”辉渊低头看着她,“你逆天改命是要受到天谴的。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但是如若你能经受住那天雷地火的折磨,蚀骨钻心的痛苦直到尚轩转世的那一天的话,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成全你们的一生一世。”辉渊看着婳琤,他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两个人感动了,“怎么样?”
“好!”婳琤的眼睛瞬间清亮。她抓着他,紧紧的。
于是,婳琤又被辉渊带回了那个禁锢了她千万年的荒芜空间。日子还是日复一日地过去,除了每天那些比起火神之伤更疼上千万倍的痛苦。
好几次,婳琤都以为自己承受不住了,就要被研磨地灰飞烟灭了。但是,她又想起了“一生一世”的希望。她想,说什么自己都要挺下去。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单调地过去……
2000年,千禧年。
纽约。
“盈盈!你跑慢点!刚刚才打完点滴,小心摔跤!”
医院过道里,一个少年的声音,带着回声,入耳清脆。
“昊玥!我哪里有这么脆弱啊!”前面的女孩转过身对着身后追赶着的男孩吐了吐舌头,乖张可爱。眉心一点朱砂,鲜红如血。
“哎!你看!”盈盈突然不跑了,她扶着玻璃窗直直地看着医院看护婴儿的房间,专注地仿佛是受到了蛊惑。
“怎么了?”昊玥挠了挠头发,也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
“你看那里两个Baby,他们手拉着手哎!”盈盈伸手指了指,然后又跳着拉了拉昊玥的衣袖,“你看!右边的那个Baby的额头上那四点朱砂好特别哦!”
昊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没错,四点朱砂。他下意识地瞟了瞟另一个婴儿,光洁的额头,什么都没有。
“好了!特莱斯先生约我们今天喝下午茶的!”昊玥拉着盈盈的手往外走。
“珊诺会去么?”盈盈快走几步挽着昊玥的手臂。
“当然!”昊玥点头。
“太好了!”盈盈笑道。
明亮的医院过道里,洒下少女明媚的笑声。
银铃般回响着,久久不去。
育儿室里。
额头上带着朱砂的孩子侧头看了看身边还在睡熟的那个孩子,也格格地笑了起来。
——全文完——
2009-11-12 21:56:59
筒子们啊!含泪撒花~我终于熬到这一天了!
这是我第一篇完结玩,但愿不是最后一篇。
谢谢各位一路的陪伴!
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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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最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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