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先知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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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仲天出门后便倚着柱子抬头望着星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在昊玥成年之前找到雷阙，若找不到岂不是违了与尚轩的约定？
初夏的夜，伴着蝉鸣，有时让人昏昏欲睡，有时也让人辗转难眠。
奉剑躺在藤制的躺椅上手握着一把画着山水图的折扇，仰望浩繁的星空，品着新制的梅子酒，一点睡意都没有。
醒秋跨进院子看了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扇子的奉剑不禁觉得有些惊奇。
“小姐，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么？”
奉剑闻声望向醒秋的方向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醒秋了然地笑了笑，走近几步，便将自己那双冰冰凉凉的手贴在了奉剑的侧脸。奉剑似是舒服地呢喃着，猫似得又将脸往那双手上蹭了几分。
“娘怎么样了？”低声地几乎胆怯的问询。
醒秋想了想才开口，那声音已不再是女童的清亮听起来如同流动的溪水般轻扬婉转，衬着夏夜星空像是潺潺的山涧般清凉，泛着微微的潮。
“费了好大的劲儿，好不容易才把她给哄着睡着了。人们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人越上了年纪反而就越像个孩子。”
“你说，我这有瞒着她，对么？”奉剑好像是在问醒秋但又像是自言自语，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没了平日的神采，只是直直地望着天际。
奉剑已经没了爹爹，只怕现在告诉了娘，她一没了牵挂也就这么撒手去了……
醒秋低垂着眉眼，没有答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醒秋的手在夏天真是舒服。”奉剑开口，轻声地感慨。
醒秋只是笑着，没有答话。接着手往上移了移，就在奉剑太阳穴上力度轻缓地按摩起来，“怎么？热得睡不着了？”有些事情多说无益倒不如闲侃些家常。
奉剑摇了摇头，接着开口，“午睡的时间长了，现在倒不倦了。”
夏夜的星空，缀着点点的星沙。
又隔了好一会儿，奉剑才又开口，“我中午做了个梦。”
醒秋低低地应了声，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奉剑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粉黛未施的脸庞显得清秀而纯真，顿了一刻后他才又徐徐开口，“我梦见我被人追杀，接着有一个红发的男子救了我。”
“红发男子？”醒秋像是想到了什么。
“嗯。”奉剑轻哼着动了动身子，躺得更舒服了些，“嗯……他的身形很高大但却不觉得粗壮。那头红发就像是火焰一般鲜艳炽烈，一双蓝色的眼睛很漂亮既像海水般深沉又像天空般广博。鼻梁很高很挺，五官立体分明，应该不是中原人士。”说着说着，奉剑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奉剑所描述的形象自动在醒秋的脑海里汇成火王仲天的模样，再加上看见奉剑偷笑的细节让她觉得有趣极了，随即脱口说，“小姐，你看，天边的星星动了。”
“哪里？”奉剑闻言睁开眼睛望了望却什么都没看见。
“就是那里啊！你没看见么？”醒秋指着天边，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小姐怎么可能没看到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颗星星好像叫——红鸾星，估计这次就是为了小姐才动的！”
听了醒秋的话，奉剑先是愣了愣。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起身要找醒秋理论时，那丫头早就溜得没了踪影。奉剑又羞又恼地跺了跺脚，但转而想想又禁不住笑了起来。
蝉还在喋喋不休地私语，奉剑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回房睡觉去了。
西域。
“师傅师傅！”小昊玥手捧着一堆果子跌跌撞撞地往中天的方向跑着。
仲天看了昊玥的模样不觉得地皱了皱眉头，一把将他扯了过来，耐心的接下他头上的头巾，“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头巾不是这么包的。” 话里颇有些家长的无奈。
昊玥憨憨地笑着，挠了挠头发也没管仲天话里的责备伸出小手把几个果子放到仲天面前，“师傅，你吃吃看！这果子好甜！”
仲天掂了掂手里的果子，轻笑道，“你的功课做了么？”
听到了师傅问话，昊玥放下手里啃了大半的果子，立正站直，字正腔圆地回答，“都做了！师傅昨天教的那套拳法，徒儿今日练了五遍。”
“是么？”仲天托着下巴似是在思考，接着笑道，“那我现在来考考你好了！”说刚出口，一颗颗的果子就从他手里飞了起来，直奔昊玥而去。
昊玥也不含糊两手齐用抓住了大半，只是最后一颗果子直奔他面门而来，而他的手上已经抓满再空闲。只听得“啊”的一声，小昊玥就抱着小脑袋蹲了下去。
在一边看着的仲天有些哭笑不得又暗自检讨，难道自己没有教这孩子该躲还得躲得道理么？
“师傅，百里之外有马蹄声。”小昊玥突然站了起来，望着门的方向开口。
仲天不禁笑了起来，心里暗自赞叹，这小家伙的听力倒是了得。不过，自己已经洗手这么多年了，除了自己出去找活儿竟然还有人能找到这里？！心下好奇，就迎了出去。
自那日拜访先知司徒奉剑之后没过多久，西域高僧就风尘仆仆地寻了仲天许久，幸得后来司徒家的人送来神匠的地址，否则他们也不知自己还要寻多久。
远远看见两个策马的身影，仲天有些奇怪，这西域的僧人来找自己做什么？西域出了什么事情？
等两人进了，见了仲天，不觉得地便下了马。
“恕老僧冒昧，敢问阁下可是名为的仲天铁匠？”较年长些的僧人开口。
几人一聊，仲天便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炎镜丢失了？”仲天略有思量地问着。
“是啊！”较年轻的那个急急地说，“这劫难还有七年就来了……”
“七年？”仲天挑了挑眉毛，语气平淡，“还有七年，你们应该将炎镜找到才是。”
“哎……”较年长的叹了口气，似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才开口，“神匠有所不知啊！这炎镜现已不在人间了。”
“不在人间？”这让仲天好奇，为何这老僧会知道。
“嗯！”老僧点了点，“我们这几年也一直在寻找炎镜。索性前些日子去拜访了先知，才知道……”
“先知？！”这似乎让仲天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
“是的，就是那名满天的司徒奉剑。”
仲天请两人进屋又倒了茶，才道，“恕我直言，这在不在人间的事可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说了算的。大师何以相信？”就在大人们聊得暗流涌动的时候，小昊玥倒是闲得无聊捧起桌上的热茶喝了口，结果被烫到了，捂着嘴巴一溜烟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神匠！这自然不是可以草率解决的事，但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年轻的那个到底沉不住气，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炎镜已然不知去向，为了西域人民的安全我们才会出此下策的！求神匠……”
“求我什么？”仲天浅抿了口手里的茶，接着放下杯子，“求我再造一面炎镜？”许是看见了僧人的沉默，仲天话锋一转，“这是先知告诉你们的？”见那两人还是不语，他心下明了自己是料对了，也就自顾自接着讲了下去，“这个世界上没有两件一模一样的东西。就算我能打造出另一面炎镜，那也必定与神祗所造的炎镜的本质相违背。这是宇宙自然存在的道理，大师不可能不明白。”
“这……”老僧一时被仲天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呐呐地说，“是老僧欠考虑了……”
“对了，大师还记得那司徒奉剑的长相么？”仲天又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咽下，似是随意地开口。
“这……”老僧的神色突然迷茫起来。他竟然完全记不到司徒奉剑的长相了，当然所有的细节都历历在目只是那人的长相却怎么也记不起了。
看着老僧人的表情，明显也是中了暗示。这两位名享西域的得道高僧都被暗示了，若是那司徒奉剑所为，那他的摄心术怕是精湛得无人能出其右了。
司徒奉剑，先知么？想到这里仲天不自觉的勾唇笑了笑，只是看起来依旧冷淡。
“老僧这就告辞了，今日冒昧来访还请神匠莫怪。此去，老僧一定竭力再寻炎镜，只是若在找不到，还请神匠可以考虑考虑老僧今日的请求。”
仲天双手环胸，微微点头。
等那两人已经走远，昊玥拉了拉仲天的衣摆，“师傅，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们？”
仲天随口回了句，“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
这立刻让昊玥炸毛了，他跳着叫了起来，“我哪里小了？我已经八岁了！”
没有管昊玥的抗议，仲天独自往前开走了几步。此刻的他也有些茫然，他该怎么做？他真的能再造一面炎镜么？
尚轩啊！你总是喜欢给人出难题。
“昊玥！”仲天站定，心里也有了主意。
“什么？”昊玥一个急刹车，差点撞在仲天身上。
“去收拾东西，我们要出远门一趟。”仲天远眺着沉沉暮色，神情有些严峻。让刀刻般深邃的五官，更显得俊挺不凡。
无论如何，还是先去会会这个先知。
“小姐，你这美人之名，名动江南。才回来没几天就有人来提亲了。”醒秋揶揄地笑了笑，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烫金大红的帖子放到奉剑面前。
“醒秋！”奉剑瞄了一眼帖子，就不乐意地拉下了脸，“你跟着我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回了所有提亲的人么？”
醒秋看着奉剑有些窘迫地样子忍不住眯着眼睛掩口笑了起来。很奇怪，醒秋不漂亮，面前算得上清秀，但也只是仅此而已。但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带着一股魔力让人忍不住关注她。就像她笑，也并不特别好看，可偏偏那股若有似无的，名为女人味的东西，就是抓着你的心，让你忍不住多看几眼。
醒秋一笑，奉剑更觉得没有面子，别扭地转过头，闷闷地说了句，“回了。”
很快，醒秋也不笑了，脸上甚至有些严肃。
“小姐，这次来提亲的可是平安爵。他仗着御赐爵位在江南这一带横向霸道惯了……”说到这里，醒秋顿了顿才道，“恐怕我们惹不起啊！小姐，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奉剑听了也没说话，只是站起来走了几步。微风吹拂着他的青丝，流转出柔亮的光泽。只是天仙般的人有些失落。
该怎么办？
天知道该怎么办。
司徒奉剑虽然被誉为先知。但是先知又怎么样？
有道是，批卦者，不批本命。
对于他自己的人生，他也只能如同普罗大众一般，走一步算一步……
“小姐！小姐！”就在这时，慕歇捧着一个锦盒急急地跑了过来。裙裾飞扬而起，几乎都露出了小腿。临到露台前，被石缝绊到，差点摔跤。
“你这丫头！急什么？”醒秋往前一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慕歇对着醒秋吐了吐舌头，一脸的调皮。
“怎么？”奉剑对着慕歇开口。
“小姐，上次来求解的人送来一堆龙凤钗做谢礼。”说着，慕歇把手里的锦盒打开。露出了里面躺着的那两只成色上乘，做工精细的钗子。
奉剑初一见那对钗，心头当下便是一惊；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盘踞不去。仿佛看见了鲜红的血迹，可却不知道那是谁的血。
醒秋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奇怪，也上前一步看了看。
那钗子的做工可以说是巧夺天工，钗身上还残留着一些隐约的热力。
这钗，必然是出自仲天之手。醒秋几乎是当下确定。
“小姐，你怎么了？”慕歇看着小姐紧皱的眉头，诧异地问道。
奉剑这才回过神来，对着慕歇摇了摇头，“这钗子是好东西，给老夫人送去吧！”说着，他转身离开。
慕歇茫然地对着身边的醒秋眨了眨眼睛。
“没听到么？给老夫人送去！”醒秋重复了一遍奉剑的话后便将桌上那帖子重新收回怀里也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先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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