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奇谈』瞬息浮生》翌翼

19、遥远的回忆

　　第十八章
　　摊开的手，空空荡荡。

　　“我是……婳琤？”一时间无数的记忆涌入脑海，头痛欲裂，忍不住抱着头缓缓地跪坐在了地上。

　　“你是谁？”幽寂的空间里又响起一个女声，柔柔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抬头看上去，来者竟然是李盈。

　　她要灰飞烟灭了……脱轨的记忆将被除去，李盈的悲剧是命运的必然，只是这悲剧的落幕太过凄怆。

　　空活一世，到头来什么都不能留下……

　　“我是婳琤。”勉强支起身子，走到了她的身边。

　　“你就是……婳琤……”李盈看着我，没有惊讶只是绝望，“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必须消失？”

　　“答案你应该很清楚。”我想了想然后开口，“已经停滞的时间，是永远不会和未来有交集的。”

　　“我曾经真真实实的存在过不是么？我确确实实地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经历过，绝望过，爱过恨过……”李盈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而无助，“为什么？为什么连我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要除去……我只是一个错误，彻头彻尾的错误，所以就要将我清理地连回忆都不能留下么？”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李盈几乎是无助地拥着自己地肩膀。

　　“说什么一切都会在来生得到补偿，可是来生并不是我啊！我不要来生，我只要这一世留下一些真真实实的爱啊！难道这都不可以么……”李盈哭诉着，无力地滑落跪坐在地，“我的存在如果毫无意义，那么为什么要让我降生，为什么要让我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一般又一遍的绝望呢？”

　　“我并不认为你的存在没有意义。存在的意义是对于自己来说的，而不是别人。”我在她面前缓缓蹲下，“你知道你爱过、恨过、存在过，那就足够了，不是么？”

　　“……”

　　“想想吧，对现在而言你是否存在过会对谁有影响呢？昊玥吧！他爱你，而你已经死了。他回归天命，成为了永恒，而你却已经不在了。你希望他从今以后都沉湎于对你的爱里，孤独地过完一生么？”我伸出手，擦干了李盈的泪。

　　“……”李盈抬头紧紧地咬着下唇，然后摇了摇头，那目光空洞的吓人。

　　“其实你并不是一无所有啊！至少，你还有对昊玥的爱。这份爱历尽了时间空间的磨砺也没有褪去最初的色彩，这世间已经很难找到这样的永恒了。”

　　“我可以带走对昊玥的爱？”李盈轻轻地复述着，眼神微微地闪烁。接着她笑了，很好看的笑，亦如千年之前在清晨的薄雾中翩跹舞动的她，“我可以带走这份爱？”

　　“嗯！那是谁也夺不走的。”我含笑点头。

　　“你……”李盈看着我笑弯了眉眼，那样子天真可爱极了。她向我伸出了手，而我也像被牵引了似的，跟着伸出了手。

　　指尖相触的瞬间，闪过一阵水蓝色的光影。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吸进了我的身体。李盈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尖叫着收回手。接着，她便化作一片七彩的泡沫飘散开来，很美，真的很美。

　　她在指间飘散开，带着释然的微笑。
　　而我也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接着，我记起了很多事，很多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久到我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事……

　　故事的开始是天地刚刚分裂，混沌初劈，仍有不少地方还粘连着的时候。记得当时天不是很蓝却清透，没有浮云，一眼就可以看透。那时的我和其余的五个人都只是天地间各种元素的聚合体，只是有着模模糊糊的意识，大部分的时候我们都为了可以采天地之精华而陷入沉睡。

　　有一次，我清醒过来时，看见了一个紫头发的家伙。自那时起，我不知为何会常常醒过来，每次都会看见那个个家伙正不远不近地坐着，有时甚至整天整天哪儿也不去只是看着我。

　　他真的奇怪，怎么都没有别的事要做？还是太无聊了？不过，他是谁呢？一头紫色的发，一双碧色的眼，精致白皙的脸庞，给我的感觉很舒服。

　　偶尔，他看着我还会微微地扬起嘴角。我就会更奇怪，我很好笑么？为什么总是看着我笑？不过，每到这个时候，我也会变得喜悦；胸口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会热切地波动。

　　过了一阵子，我在醒来时发现他正玩着一些小把戏。一些明灭跳跃的光点在他股掌间汇聚、成长、扩散，渐渐汇聚成了星体。

　　那个过程壮观而美丽，我禁不住看痴了忘记了沉眠。

　　斗转星移，我就这样看着，直到整个宇宙在他的手里成型、成长。

　　在光芒笼罩中，他显得宁静而永恒。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而我们的身体也渐渐地具有了固定的形态，这使我很困扰，为什么我的身体跟别人的都不一样？他们腿间的东西，为什么我没有呢？

　　天越来越高，地越来越厚。原来天地粘连之处变成了延绵不绝的山川，原本光秃枯燥的地面被那个紫发的人加盖上了绿色的植被。蓝天，白云，山川，河流，这个世界在他的手里正在变得美丽而富有活力。

　　直到有一天，他走到我们其中的一个面前对他说，“帝昀，该是你醒来的时刻了。”

　　接着天色异变，山川震动。
　　山川之神，帝昀诞生了。

　　“欢迎你，我的伙伴。”尚轩浅笑着，为帝昀光裸的身体披上了什么东西。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身边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我转头看过去，那应该是雷神吧！他也被震动惊醒了？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他有一头黑色的头发，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很漂亮很亲切。

　　“不知道，不过我想快点出去。”我看着他，试着回答他。

　　“嗯！我也想。”他笑了。

　　“嗯！我要睡了。”为了早点出去，我必须加快成长茁壮，汲取天地间水元素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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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天，火王仲天，快点醒来吧！这个世界需要你。”

　　我的沉眠又被那个紫发的人撕裂，我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一片火红。那是绵延连天的火焰，甚至连天空都被映得染上了霞红。

　　“仲天！你记住！你必须控制你的感情，若是稍有放纵，世界便会因你而陷入火海。你千万记得收敛你的感情！”尚轩为仲天披上衣服的同时，脸色阴沉极了。

　　“我知道了。”仲天站了起来，默默地理着衣衫。然后留下四个没有起伏的字调后，转身离开。

　　而我也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直到有一天，我在睡梦中听见了呼唤……
　　“我的水之女神啊！请你快快睁开你的眼睛吧！”

　　是他，他在呼唤我。
　　我缓缓地睁开双眼，入目的一切却让我讶异。原本美丽繁荣的世界，此刻黯淡失色，各种原本苍绿的植物都枯黄着，耷拉着，奄奄一息。
　　这个世界怎么了？

　　我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水之女神，这个世界需要你。”他仰天看着我，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下一刻，我的天灵一瞬间清明了。身体里有一股力量不受我控制地向外涌出。

　　我着地的那一刻，天空开始飘起靡靡的细雨，像是一幕帘坠，阻隔了我和眼前的人。
　　雨丝沾上叶片，原本佝偻枯零的叶瓣奇迹般地统统舒展开来了。细润的雨丝像是带着魔力将植被上的暗黄洗净，使其重新崭露出最初的嫩绿。

　　“看，整个世界都因为你而美丽缤纷的苏醒过来。”尚轩弯腰，为我披上衣服。他凑近的身躯替我遮挡了雨滴。

　　我从没有这么近的观察过他，近到我甚至可以看清他侧脸的细小绒毛。他的睫毛很长，现在还挂上了雨滴。

　　“我……我叫什么名字？”我试着开口。

　　“你的名字，婳琤。”他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掸了掸衣襟。

　　“婳琤？”

　　“婳者，美好娴静之意；琤者，流水之音。喜欢我给你取的名字么？”他笑道。

　　“嗯！喜欢。那你呢？你叫什么？”我眨了眨眼睛，侧头看着他。

　　“尚轩，我的名字是尚轩，请一定要记住。”细雨中，他的微笑带上了水滴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