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将的小娇娇》唐灯里

27、遇匪2

　　郑济识趣地闭了嘴，乖乖听候安排。

　　烈焰军虽有一百号人，但个个都是经过层层选拔训练的，随意拎出一个都身手不凡，这一百个人上山，包围连云寨，行动不仅飞快，且没闹出一点动静，此时的连云寨对他们已被包围之事毫无察觉，宗政九一个闪身就绑了放哨的一个小贼，胁迫他去给他们那位叫魏朝云的大当家送信。

　　那小贼吓得快尿了裤子，急忙连声答应，连滚带爬地跑去了寨中。

　　彼时，连云寨的一个角落里，沈绾刚醒不久，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屋子。

　　恍惚间，她还能想起自己落水后的一些片段。

　　她似乎是被一艘船上的人救起，又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只是她当时因为呛水，全身又冷的厉害，被救上来的时候，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精神恍惚，光线又暗淡，虽觉得熟悉，却并未看清到底是谁。

　　她想睁开眼，努力去看，却是体力不支，还没来得及看清，便昏死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便是在这里了。
　　这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沈绾觉得浑身乏力，冷得厉害，她觉得一个人在这空旷又陌生的屋子里，心里愈发阴冷，便强撑着起了身，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门口。

　　门没有关，打开门的时候，有个男人迎了过来，看到她后面露喜色，“姑娘醒了。”

　　沈绾并不认识他，便只点了点头。

　　那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笑的时候，衬得牙齿格外的白，看起来憨憨的，见沈绾有些害怕，便主动拉近距离，憨笑了两声：
　　“嘿嘿，姑娘不用怕，这里是连云寨，是我们大当家的救下了您。”

　　“连云寨？”沈绾犹豫了几分，还是问道，“那你们是土匪吗？”

　　“不不不……”男人急忙把头摇成了个拨浪鼓，停顿了一下，又点了点头，“也算是吧，但咱是好土匪，大当家和二当家说了，要什么劫富什么济贫，不抢穷人的东西，只抢恶人的东西。”

　　他是个粗人，不会太多的咬文嚼字，便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了一番。

　　看他憨厚滑稽的样子，沈绾有些想笑，又想起他口中的大当家，估计就是救下她的那个人，她想确定一下，便问道，“是你们二当家的救了我？”

　　“是啊。”那男人似乎十分骄傲。

　　“看你的样子，应该很崇拜你们二当家的，他定是个厉害的人。”沈绾道。

　　那男人连连点头，“是啊，我们二当家和大当家都很厉害。

　　沈绾笑了一下，“多谢这位大哥告知。”

　　对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在下姓马，单名一个奋强的奋字。你叫我小马就行。”

　　沈绾点了点头，“多谢马奋大……”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多谢马大哥。”

　　“我差点忘了，我得去告诉二当家的你醒了。”

　　他说完，急忙跑着走了，应该是去找那位二当家了。

　　这位马兄弟走后，沈绾便回了屋里继续歇着，这屋里简陋，一看便是临时搭起来的旧草棚，但桌上却细心地摆了些水果。

　　沈绾自醒后，确实觉得口中不是滋味，便从中拿了颗山枣，放嘴里吃着，酸味在口中蔓延，让她觉得身子也轻松了些许。

　　一颗山枣掉在了地上，沈绾弯腰捡起，用袖子将其擦了擦。这时，门开了，一男子从门外快步走进。

　　沈绾抬头一瞧，手里刚刚捡起的山枣竟又不争气地落到了地上，在沾满灰尘地地上滚了几滚，最终停在了桌角处。

　　这回，却是再也没有人去捡了。

　　沈绾的目光，全都被吸引到了进来之人的身上。

　　“许二哥，是你？！”她欣喜万分，眼睛都亮了，急忙起身。

　　难怪之前她被救起来的时候，觉得眼前的身影有种熟悉之感，没想到竟是许二哥！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许二哥，我是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你吗？”

　　“是我，绾绾，不是梦，真的是我。”许兰成笑意满满地看着沈绾。

　　他也是没想到，会在露山遇到沈绾。

　　自从桐州他二人失散，他们竟没想过，今日还能再见，居然还是在京郊的露山。

　　露山地处京郊，草木繁盛，绿叶苍翠，峡谷众多，神秘幽静，山中常有迷雾涌动，山峰临水而立，一道溪流从山体中穿过，并在山口形成一处浅滩。这浅滩与碧波湖相连，再往东，便通往沅江。沅江水流汹涌，奔波向东片刻不停，但在露山一带，因为地势的原因，水流并不湍急，反而是平缓而开阔。

　　许兰成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宝地，便带着兄弟们来打鱼，好巧不巧，正好碰见落水的沈绾。
　　真是天意。

　　许兰成上前扶住沈绾，“绾绾，你落水着了凉，得多休息休息。”

　　沈绾摇摇头，“许二哥，我没事的，倒是你，怎么来了京城，还在连云寨，当了……”

　　她没说出土匪二字。

　　昔日许家是经商的，在运送货物的时候，首要之事就是防着土匪，所以许兰成生平，对土匪十分憎恶，沈绾不知道自桐州一别过后，许兰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当了土匪。

　　她特意避去了土匪两字，但许兰成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放心吧，连云寨的兄弟们不是土匪。”

　　沈绾眨了眨眼睛，细声问道，“那为何要在露山，又住在连云寨？”

　　许兰成抿嘴笑了笑，“总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沈绾点了点头，垂眸间，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之前在碧波湖船宴上的时候，太子同宗政九提到过，京郊发生了一起杀人越货案，好像说的就是连云寨，而且，这案件，好像还牵连到了朝廷，由此一来，朝廷迟早会找连云寨的麻烦。

　　念及此，她心中担忧，“许二哥，这连云寨说出去，总归是土匪一流，我是知道你的，生平最厌恶蛮横无理靠抢劫为生的土匪，如今战事平息，连云寨的兄弟们没有正式的营生，总归不是办法，倒是有句话，溪归河，则成大势；河汇海，方不可衰。”

　　她还想说些什么，话还没说出口，门就开了。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打断了这番对话。

　　沈绾话本未说完，但她看了看许兰成，似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猛然醒悟，许兰成是个明白人，昔年做生意时，精于算计，且讲义气，如今这局势，他不可能看得没有她一个女子还清楚，定是有什么原由。

　　她犹豫了几分，终是没有再问。

　　她是了解许兰成为人的，昔日在许家，他对她是无疑是很好的，虽然她是外人，是许老爷从外面捡来的小孩，但许兰成向来是把她当妹妹看，并不会看轻她排斥她分毫，每次都从外面给她带爱吃的桂花糕，给她讲各种各样的见闻趣事，所以她相信，许二哥做什么，都自有他的道理。

　　沈绾将目光转向刚进来的那名女子，只见她一身简朴的素色长裙，未施粉黛，全身也没有过多的修饰，但却是杏眼红唇，墨发细腰，生的极为好看，沈绾虽不认识她，但那女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沈绾，目光中也尽是和善，让人甚感亲切。

　　她手里端了热汤，还未走近香气就已经飘了过来。

　　沈绾注意到，这位女子进门的时候，目光先是到了许兰成的身上，两人互相点头对视了片刻，女子才讲目光移开。

　　“沈姑娘醒了，我熬了些姜丝汤，可以驱寒的。”

　　沈绾忙点头道谢，“多谢。”

　　她看向许兰成，许兰成哈哈一笑，介绍道，“绾绾，不必拘束，都是一家人的。”

　　“瞧你说的，” 女子娇羞地嗔怪了一声，目光中含情脉脉，然嘴上并未否定，她看向沈绾，自我介绍道，“我叫李溪言，应该是比你大上两岁，你可以叫我姐姐的。”

　　沈绾眸光一垂，李溪言这个名字，昔日她从许兰成地口中听过不下一百次，她和许兰成算是青梅竹马，幼时常常一同玩耍。当时许家卖些小香囊挂饰等刺绣的物件为生，生意还没做大，生活拮据，李家开着简单的馄饨铺子。

　　两家住的近，关系好，还给孩子定了娃娃亲。

　　后来，许家的生意越来越好，许家的铺子也一跃成为南境有名的绣庄，许家搬出了原来的街巷，在城中心置办了宽敞华丽的宅院，后来又因为生意上的缘故，许老爷带着家人，举家搬到了琴阳，两家之间的往来便淡了，那娃娃亲自然也不再作数。

　　这些年来，许兰成没再见到李溪言，心里却一直惦念着。

　　没想到，这次因为战乱，两人再次相逢。

　　沈绾一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亮，她接过李溪言手中的姜汤，柔声道：“多谢溪言姐姐。”

　　许兰成在一旁撇了撇嘴：“姐姐怕是不妥吧，按理说，应该是嫂嫂，你我已经拜了天地，虽然没有正式地举办婚礼，但已经算是正式夫妻了。”

　　沈绾闻言，便改了口，“溪言嫂嫂。”

　　许兰成这才满意，一提起和李溪言已拜堂，他眼睛都亮了，他昔日里不喜言辞，这会儿讲起他和李溪言的事儿，竟一改往日的沉默是金，反而喋喋不休起来。

　　他讲的细致，但总结成一句话，便是青梅竹马，战乱重逢，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跟着许兰成，一路从南境来了京城。

　　但许兰成言语之间，尽是甜蜜。

　　沈绾抿着嘴，也跟着笑。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能有这样一段好情缘，实在难得，她是真的为许兰成高兴。

　　战争让好多人丧失性命，让好多人流离失所，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都是被战争害苦了的人，深知其中凄惨与痛彻心扉。

　　她不希望战乱再继续祸害百姓，如今能听到这等喜事，也算是一点点安慰。

　　但战争的代价带来的伤害，远不是这样就能弥补的。

　　那感觉，就像是永远的黑暗压于头顶，看不见一点儿光的希望，有多少人失去了至亲至爱之人，包括许兰成，包括李溪言，也包括她，他们只是太厌恶战争了，所以，不愿去回想那些骇人的时刻。

　　但生活总要继续，所以，他们只能自己寻找光。

　　许兰成见沈绾有些出神，便移了话题，问道：“别说我了，绾绾，你怎么样，怎么会落水？当日在桐州我受了伤，醒来后便是哪都找不到你，怎会来了京城？”

　　“我……”

　　沈绾抿了抿嘴，“我遇到了镇国……”正说着，便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来人了。这回推门进来的，是刚才那位马奋小兄弟。

　　他神色惊慌，刚一进来就喊着，“二当家！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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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绾：姜汤喝出了狗粮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