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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除夕 ...

  •   见皇帝入内,殿中众人起身行礼,女眷们又与随皇帝而来的舒妃敏妃几位后妃见过。

      待皇帝顾肆安到上首坐好,众人也复又入了座,顾肆仪才起身回话:“回皇兄的话,适才太子殿下携太子妃入内,殿下都说了不必多礼,臣弟只是瞧着诸位宗亲又是静默又是行礼,到底生分了些,这才叫他们不必如此拘束。”

      顾肆仪话音落下,殿中众人面上神色不一,却无一人开口接话。

      顾肆仪这话,往好了想是真如他所说,觉得诸位宗亲太过重礼而显得生分,往坏处想,便是影射其他人与皇室不睦,有挑拨之嫌。

      旁人不说话,但在江南养病的宁王顾肆冉之子,也是宁王世子的顾秉越却没那么多顾虑:“太子殿下一句不必多礼,沛王爷便觉是众人拘束,真是想太子殿下之所想,小侄愚钝,倒是想不了这许多。”

      顾肆仪被封沛王,但论身份来说,顾秉越还是他的子侄,尊称一声伯父也属应当。但顾秉越话中之意,分明是在说顾肆仪僭越,却是一点脸面也不给顾肆仪留。

      顾肆仪虽固执自大,但顾秉越这话与直接说他僭越也无什么分别,他自然能听出来。

      上首皇帝还未发话,顾肆仪便急了:“皇兄明鉴,太子殿下乃顾朝储君,臣万万当不起揣测诸君之嫌。”话毕还狠狠瞪了顾秉越一眼。

      顾秉越倒也不在意,甚至见顾肆仪面色不善,反倒朝他朗朗一笑,眼看顾肆仪气得又要说话,上首顾肆安开口道:“好了,今日是除夕岁宴,你一个做伯父的,又不是第一日才知宁王世子率性,何必与他一个小辈计较。”

      顾肆仪一听这话明摆着偏袒顾秉越,但皇帝都说了他是长辈,他也只好忍了不再纠缠。

      殿中其他有眼色的宗亲见这茬总算过去了,忙端起酒杯打圆场,遥敬上首一杯。顾肆安喝了,又与殿中诸人共饮一杯,片刻的工夫,整个千秋殿热闹起来。

      殿中丝竹管弦之声与舞姬曼妙的身姿相映,坐席相邻的宗亲侧身小声交谈,宫人躬身将食案上的椒柏酒、五辛盘撤下。

      顾朝除夕岁宴的菜肴是分两批上的,开初上的椒柏酒是由花椒和柏叶浸的,有祛风寒避邪祟之意。

      而五辛盘中有大蒜、小算、韭菜、芸苔、胡荽等物,据说能开五脏、去伏热。头一批上的菜肴中,更有许多以菜萸入馔。

      因着头一批菜肴多是为了讨个彩头,椒柏酒还好,五辛盘和那些有菜萸入馔的,味道并不大好,上过一会便撤下了。

      撤下第一批后,第二批的菜肴便都是口味极佳的上品了。

      诸如燕窝、红白鸭丝、三鲜肥鸡、八仙鸭子等一系列平日的例菜自不必说,更有诸如鹿脯、龙虾等一系列贡品菜。

      但能参加除夕岁宴之人,俱是身份不低的,这许多菜肴平日里也不是没见过,倒是宫中御厨的拿手糕点和各色新鲜果子更受欢迎几分。

      顾秉清与苏远矜同坐一席,他余光瞥见苏远矜跟前,装白玉糕的小碟中还剩一块,苏远矜伸手去拿,临了却转了方向只取了一颗樱桃回来。

      宫中的点心做得精致,又有许多不同的种类,因而这白玉糕一小碟子里就那么两块,苏远矜先前吃了一块,烫金的小碟中便只剩下一块了。

      顾秉清将这瞧在眼中,以为太子妃碍于席上不好见空碟,就是想吃也只能忍着,面上不动声色,手上却将自己跟前还未动过的白玉糕轻轻推到她面前去了。

      苏远矜见顾秉清如此做派,稍稍一想便大概了解了他的用意,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她是吃了一块白玉糕,只是那糕点她觉着稍有些过于甜腻了,本想拿块酸一些的来解解甜腻,但见旁边有樱桃,便取了一颗来。

      她也没想到这极细微的动作被顾秉清看在眼中,不仅误会了,还将他自个跟前的白玉糕让给了她。

      见顾秉清面上虽是一幅目不斜视的表情,苏远矜却无端端从他神态中品出了几分莫名的期待和讨好。

      他自己或许不觉,但苏远矜看在眼中,那神态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幼时养过的一只小犬,给她叼了点肉脯来正等着她夸奖一般。

      许是觉得把当朝太子同自己小时候养的狗儿联系起来有些心虚,又或许昨日晚间燃庭燎时,顾秉清为她折来的红梅实在开得太好,苏远矜一时竟被蛊惑了一般,明知顾秉清余光还在瞧,竟忍着腻又拿了一块他推过来的白玉糕吃了才算。

      宴中又过了几巡酒,顾秉清身为太子,宗室众人敬了他几杯,他俱都笑着饮了。女眷们饮的是香甜一些的果酒,苏远矜不免多喝了几杯。

      先前宗妇敬的,与殿中众人同饮的,再加上苏远矜有意无意不时啜饮两口,细数下来她已经喝了快小半壶。

      顾秉清怕她饮酒多了难受,低声吩咐宫人给她上了道甜汤。苏远矜虽知晓自己不会轻易醉倒,但也从善如流用了。

      两人间的这些动作虽不打眼,但架不住殿中有人眼尖,敏妃的坐席在后妃那侧,与苏远矜遥遥相对,见此倒也没说什么,只举起酒杯同苏远矜喝了一杯。

      酒至酣畅,眼看着时辰也不早,明日是大年初一还要宴请群臣,皇帝顾肆安说了让众人随意,便带着适才说要留在京中一段时日的顾秉越离席了。

      众人起身恭送皇帝,按照往年的规矩,除夕岁宴大约到亥时便会散了,各宫各府的人也要回去守岁。

      皇帝走了不久,顾秉清便也与苏远矜离了席准备回东宫去。

      出了千秋殿殿门,外头还飘着不大的雪,苏远矜不知是酒意上脸还是被冷风吹了一下,面颊和鼻头都有些红。

      伸手接过宫人递来的氅衣先给苏远矜裹上,顾秉清自个也穿上,这才牵了她的手往阶下走。

      辇车已在台阶下候着,两人上了辇车正准备走,便见千秋殿中出来一人,连氅衣斗篷都来不及披上,边下台阶边急切道:“太子殿下留步。”

      顾秉清轻轻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叫宫人停下了车撵。

      长公主顾灵晚匆匆来到车架跟前,语气颇有些急切地开口:“殿下,皇姐有几句话想同殿下说。”

      顾灵晚性子敏感又有些自卑,但偏偏行事又好强,身为长公主却没多少长公主的气度,与顾秉清虽是姐弟却不大亲近。

      见她如此急切地追来,顾秉清对她要说的事心知肚明,无非就是为了安州章清池一案与公主府扯上了干系,否则以她的性子是万不会主动来找他的。

      前世顾灵晚的丈夫历衷文因卷入卖官鬻爵一案,被皇帝下了狱,顾灵晚也到东宫求过。

      结合顾秉清如今查出来的内情,想来前世他父皇早就查到顾灵晚与这些有牵扯,不过为了保全顾灵晚也为了皇家颜面,将顾灵晚从此事中摘了出来。

      后面甚至连公主驸马也只追究了卖官鬻爵一事,残杀业师买凶杀人和结党营私的罪名都没安到历衷文头上,比起参与此事的其他人,下场已经可用不痛不痒来形容。

      可顾灵晚却觉得皇帝不喜她生母,连带着也不待见她,历衷文不过受了几日的牢狱之苦,顾灵晚便因此恨上了皇帝,连带着对他这个“见死不救”的太子也心生怨恨,还做下许多错事。

      想起前世顾灵晚的种种行事,顾秉清语气有些冷淡:“皇姐要说的可是有关公主府中一位姓孙的管事,若是便不必多言,清者自清,皇姐不必紧张。”

      顾灵晚还未开口便被太子一句清者自清堵了口,大概也觉面上无光,心中有几分埋怨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东宫的车撵走远了。

      回到永宁殿,脱下厚重的氅衣,顾秉清和苏远矜净了手净了面,又喝了一盏解酒茶,便到外殿准备守岁。

      按照平日安寝的时辰,苏远矜此刻恐怕都入梦了,可除夕这晚,许多人是宁愿不睡也要通宵守岁的。

      索性干熬着也无聊,苏远矜同意了顾秉清对弈的提议,宫人摆了棋盘上来,苏远矜依旧下得慢,沉吟许久才落一子。

      外头的雪渐渐停了,透过一扇半敞的窗户,还能瞧见白色的雪铺了地上厚厚一层。

      苏远矜一手支着腮,一手缓缓敲着指尖的棋子,殿中烛火燃得旺,偶有一声灯花爆开的噼啪声,更显得殿外静谧。

      如此对弈了几局,许是因为放了心思在棋盘上,苏远矜倒也不怎么困,却是几个守岁的小太监熬不住,眼睛要闭不闭,眼瞧着脑袋要磕到殿门处。

      晚月凝冬丝雨与其他几个小宫女倒是精神,围在远些的炭盆旁,炭盆四周煨着的栗子熟了,取出来晾一会便低声闹着剥了来吃。

      吃完栗子净了手,晚月上前为顾秉清苏远矜两人换了茶盏,两人停了棋局喝一盏茶提了神,又熬着对弈了两局。

      一直到了寅时,顾秉清见苏远矜轻轻打了个呵欠,知道她困倦,这才叫人撤了棋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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