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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别叫我师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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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醒醒。”静空小心翼翼用手摇了摇丁敏君的袖子。
“这天还没亮呢,又折腾什么。”我抱怨一句,到底还是没把起床气撒到静空身上。
“师父找你呢,师姐。”静空安静在前面带路。
又来?!我黑着脸跟进灭绝院子。
“敏君,你可知若是晓芙下山会去哪里?”灭绝问。
“不知。”我摇头。
“那便去寻,寻到莫要声张,速速报于我。”灭绝一两句便交代完。
“是。”我躬身行礼,转身退出,看都没看正跪在地上的贝锦仪一眼。
今日天气不好,黑云压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纪晓芙跑了,这是我们一脉的事,所以出门寻人的只有我和贝锦仪。我回去两下就收拾了东西,然后下山。
“娘子,我们去哪?”阿桃问。
“随意转转。”谁爱找谁找去。
贝锦仪一路连半个标记都没看见,若说不恼那是假的,可真要谈生气,一个是她自小相伴的挚友,一个是她相处融洽的伙伴,哪个都不好责怪。只能认命,自己摸索。
这天贝锦仪转到临安,湖光山色间放佛看见了丁敏君。呵,她一路奔波寻人,劳碌不堪,敏君呢,泛舟江上好不自在。
贝锦仪索性在岸边等待,及那人上岸,一面细细打量,一面心里泛酸。只见丁敏君上面穿着一件窄窄的豆绿上衣,外头松松罩着鹅黄半衫,下面一幅石榴红曳地长裙,臂上挂着松香银花披帛;头上梳着顶心髻,簪一朵栩栩如生的银红色木芙蓉绒花,配着镂空的蝴蝶步摇,和那金镶玉的耳环遥相呼应;颈上挂着璀璨夺目的八宝璎珞,腰间左侧还垂着天青色的羊脂玉丝绦;手上转着一把牡丹花开的团扇,踩着金线绣成的丝履,走的是摇曳生姿。
“你可真是好大的架子。”贝锦仪酸溜溜的开口。却只见那丁敏君半遮着脸,悠悠道:“你这是妒忌。”气的贝锦仪翻了个好大的白眼。
贝锦仪一路跟进一间临湖小院,只见其中花木扶疏,亭台楼阁俱全,心里叹丁敏君可真是大手笔。及至王桃花引她梳洗,换身清爽夏衣,才看见丁敏君正着一件青色素袍,散着头发在喂鱼。
“你出来大半年了,怎么一点音信都没有,叫我好找。”贝锦仪也坐进亭子里吹风。
“师父要找的人不是纪晓芙么?你寻我做什么。我思量这事得悄悄地办,可听你的意思难不成要一路敲锣打鼓?”我把鱼食都散了,引得一堆锦鲤浮头,凉凉开口。
“你这张嘴啊,真是不饶人。”贝锦仪虚点下她鼻头,又问:“你可曾寻到晓芙踪迹?”
“不曾,也没想着去寻。”我以手做梳,理理头发,呃,还没干透,索性用真气一气烘干,挽起来。
“你该不会还在生气吧?唉,怎么说呢。其实弟子间一直有传闻说你和晓芙这些年都不爱回峨眉是因你们与武当有私情。只静玄在师父面前一力担保你绝不会越矩,师父没有明面禁止传谣只怕也是有疑心的。恰恰你与晓芙前后脚都和武当的人一起归来,叫一些子不安分地传了闲话,师父请稳婆验身也是为堵悠悠众口。哪想到……”贝锦仪叹气。
我嗤笑一声:“怎么,听你这口气好像是在遗憾没陪着我们被人一起明着羞辱呢?”
贝锦仪瞪大了眼睛,再怎么看也都明白敏君是和自己生分了。“晓芙她确实时常下山,归期不定,而且时常失魂落魄,情绪不稳,我以为你也知晓。”她只能如此解释。
“不知。我和她没你们俩熟。我要忙得事情太多,哪有功夫去关注纪晓芙。”其实整个峨眉,我略有注意的只有静玄了。
“你……”贝锦仪不知该如何接,过了一会才说:“师父已然动身亲自来寻了。”
“那你是想让师父寻到还是不想让师父寻到?”我拈了颗葡萄。
“这,其实师父是怜她未婚生育多有艰辛的。我听她的意思,不过是想让晓芙把孩子带上峨眉或是寻到孩子生父好有个说法,谁知道晓芙竟然不告而别了呢。”贝锦仪也为难。
“那是纪晓芙自己的私事,便是师父也无法全权掌控。我自己是不想多掺和的,纪晓芙既然避开,说明里面必有隐情。师父关心她,是她于晓芙有厚望。可那隐情是什么我毫不关心,也不想见证纪晓芙的尴尬或是承担师父的怒火。”我把话挑明了。
“难不成我就想么?!只是这是咱们一脉的秘辛,也不好麻烦他人。”贝锦仪叹气。
“那就拖着呗。反正天下大的很,于茫茫人海藏匿再容易不过了。”我是要撂挑子的。
“只怕以师父的性子,不寻到晓芙是决不罢休的。”贝锦仪还是担心。
“那就等师父寻到再说吧。”
两人相对无言,最后只有风吹动亭子上坠下来的铜铃声响起。
“敏君,只怕我们得赶去安徽了,据说白龟寿出现在皖北女山。师父已然传令,令我们火速驰援青城和华山同门。”这日,贝锦仪接了峨眉传讯,忙来寻丁敏君。
“晓得了。”我去换了一身衣服,骑着燕支慢悠悠上路。省的她们追不上。
等到了一看,双方泾渭分明地拼死对峙(负隅顽抗)。怪惨的,那些华山啊,青城的同门还有一些小门小派已经都被撂倒了,哎哎哟哟地唤着疼。彭和尚和白龟寿也都受了伤。
前边贝锦仪艰难地和彭和尚打着,后边我帮着包扎伤员。
钱丰是第一次见峨眉的师妹,一个中等个头,娃娃脸,秀气温婉,只是剑法总是慢了那么一拍,看得他捉急。另一个么,面目模糊,一身玄色劲装却非要披个杏色长褂,背着一把大刀不去杀敌反而来给众人行针。他好想咆哮一句:“峨眉的人能靠谱点么?”
“敏君,来助我,他们且死不了呢!”贝锦仪急得大喊。听得这边一众同袍恨不得骂娘,做个人好吗?!
我甩甩马尾,站定了。取下我的烈日弓,拉满弓弦,第一箭,将正欲偷袭的白龟寿肩膀射穿,并钉在他靠着的大树上;第二箭,第三箭齐发,分别从后面射穿彭和尚的膝盖,让他正好跪在贝锦仪面前。然后收弓,继续给人止血。
“师……师妹,好箭法!”钱丰看呆了,立马吹起了彩虹屁。
“不敢当,吃得多,力气大罢了。”我随口一说,手下的人胳膊都僵了。
“别怕,我力气大正好正骨。”我嘴上安慰,然后咔咔作响马上纠正,这仁兄迟了一会儿才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峨眉师妹这么凶残的么?
贝锦仪除了他二人的武器,又开始问:“这俩人怎么办?”
“问他们知不知道谢逊在哪。”这算啥,交流完全靠喊?
只是我对着这一群暗搓搓等着捡便宜的同门,毫不客气:“救助诸位的伤药,价钱都是公开的,一会儿记得结清。而且,怎么说也是我峨眉救了诸位,所以,谢逊的消息就是我们的了。”
“师妹客气,我们不用救的!”
“对对对,大丈夫脑袋掉了都不过碗大和疤,这点伤不算啥。”
……
我就无语。
不一会儿功夫贝锦仪就过来了,愤愤不平地说:“问不出来!”
“没事,捆回去交给师父。”我觉得贝锦仪问是肯定问不出来的。
结果这群王八蛋一听,也不装死了,拼着血流成河也都挣扎着把我们俩围住了,又抱腿的,又拽衣服的,还有挥剑阻拦的……
“别打了,他们俩跑了!”少林寺的戒痴简直要被这群蠢猪给气死了。只恨他伤了丹田,运气不畅,动弹不得。
好,好,好,这下子乌漆麻黑连个鬼影都没看见了,还追个屁啊。
“你们!”贝锦仪气的直发抖。
众人讪讪,又都跌回去了。
我拣回我的箭,转过来,把接好的胳膊,腿又扭回去,包好的伤口又扯开,不理会任何哭嚎叫骂。
不就是折腾嘛,大家一起来。
这可以说是一个绝对混乱而又让人不堪回首的晚上了。
最后还是公认公正清明的少林高僧给此行做了结论——魔门之人奸邪,我正道不慎着了道,以后需小心。大和尚还暗中给灭绝去了信:师太座下高徒心肠太软,行事又太单纯,少不得吃亏的。
灭绝弄清楚了前因后果,气的破口大骂:“一群废物!”又怪静玄:“那两个是傻子么?!你平日就是这么教导的,毫无城府?!”
静玄垂首不语。
恰恰武当第三代送来一小小少女,说是张真人于汉水畔救下的孤女,父亲惨死于元兵之手。张真人见她颇有习武天分,故而送上峨眉。灭绝一看,果然如此,遂收为关门弟子,亲自悉心教导,诸事不假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