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横生》文武双圆

50、来者皆是客

　　“管事的在哪？！”

　　一声大喝把望碧凝痕大堂里喝酒的人们都吓了一跳。还在大堂招待客人的綟夜跟雾闪都不约而同地往声源方向看了一眼，四目相对，綟夜便走了过去。

　　“公子何事？”綟夜行了个礼，打量起来桌前的公子哥儿。声音洪亮，身体结实，有点像是练武之人，偏偏衣着打扮却又像是个没受过什么罪的纨绔子弟，腰间玉佩看着非富即贵，綟夜也不敢怠慢。

　　“你们楼主呢，我找他有事！快叫他过来！”那公子哥儿的嗓门比刚才还大，引得周围堂客个个侧目。如今已是未时，再过半个时辰，今日花魁大赛的报名就要结束，多的是人在大堂看热闹，扰了兴致，大家自然都对这位公子哥儿的叫嚷十分不满。

　　“公子找楼主何事？”綟夜看到周围人的反应，便扭身挡在那公子身前，弯下腰压低了声音答话。

　　好在对面的公子哥儿并不是个胡搅蛮缠不好说话的人，见綟夜如此，便也压低声音道：“我找你们楼主有大事！快速速禀告！让他来找我！”

　　綟夜眉头一皱，心里犯起了嘀咕：咱们春意横生开张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说有谁直接就要找楼主的，就算有人闹事，找找当值的管家已经是顶天了。

　　事有蹊跷，綟夜害怕耽误大事，只得缓缓道：“公子莫急，在下这就去知会楼主。”

　　谁承想，綟夜转身上楼刚打算踏入半闲阁，就察觉到背后有人跟踪，果不其然，就是那位公子哥儿。

　　“公子为何跟踪在下？”綟夜灵机一动，收回推门的手势，作势捋了捋头发，侧身问道。

　　虽然楼主未曾交代过什么，但綟夜并不想暴露楼内的任何消息。

　　“当然是怕你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那公子丝毫没有愧疚的语气，让綟夜有些无奈。

　　“綟夜！诶，这不是除夕夜醉酒的那位公子嘛，你们怎么在这儿站着？”綟夜抬头一看，只见浮弦慢慢走了过来，端着两盏茶，笑意满满。

　　“你们认识？”綟夜吃惊道。她没想到居然有她不认识而浮弦却认识的贵客，心中莫名多了一丝愧疚。

　　“除夕夜那天这位公子想跟九爷做兄弟来着。”浮弦微微一笑，顺手便打算推开半闲阁的门。

　　“哎！”綟夜情不自禁叫了一声，没想到那门却是从里面向外推开的，原来是楼主和九爷刚好要往外走。

　　“什么情况，怎么都在这儿杵着？”湘被门外三个人吓了一跳，差点起手打人。

　　“楼主，这位公子...”綟夜话还没说完，那公子哥儿立刻站到了湘的身边，大声道：“本少爷有事儿问你！”

　　湘跟以往的做派大相径庭，丝毫没在意那公子哥儿，一瞬都没停顿，径直就往楼下走去。

　　那公子哥儿本还一脸耀武扬威的样子，没想到吃了个哑巴亏，只见他猛地跺了一下脚，便又狂奔到湘的旁边，想要说些什么。

　　湘似乎是听到了脚底生风的声音，一个站定，害得那公子哥儿差点滑了一跤。

　　“你！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没礼貌？”那公子哥儿一脸委屈，刚想往下说，就被綟夜的笑声给打断了。

　　连綟夜都被自己的笑声吓了一跳，连忙掩面为没忍住的笑声而道歉。平日里大家总说自己太过稳重，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趣。谁能想到自己居然也会被逗笑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湘有些不耐烦道。平日里她最烦这些张扬跋扈的少爷们，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綟夜平日里没少为此落泪。

　　平时是她有求于人，自然是笑脸相迎。如今有人主动找到她头上，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再加上她刚接到王爷派人递来的消息，更是没什么好心情。

　　那公子哥儿本以为湘至少也会请他去个雅间，喝着小酒从长计议，却没想到只是在大堂的扶梯旁等他答话，心里也是一肚子的火，想他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气，一时间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姑娘留步，您是哪位公子的陪客？”

　　湘放慢了步伐往大堂门口走去，正等着那公子哥儿说话，注意力却被门口的一幕吸引住了。

　　“我...”那姑娘一个劲儿地往堂外看去，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姑娘不必惊恐，在下无非是想帮姑娘更快入座罢了。”是雾闪在问话。

　　“我...”那姑娘言辞闪烁，频频回头，说不出话，也找不到人。

　　正巧花魁大赛今日的报名已近尾声，堂客们都在等着下一位来报名的小娘子，百无聊赖中，也有几个人往门口投来视线。

　　湘和九霄的视线也一直在那姑娘身上，开张至今，从没有任何一个小娘子是单独来春意横生的，基本都是与相熟的公子哥儿作陪，湘还跟九霄抱怨过这个问题。可最近由于花魁大赛，很多小娘子都是单独或结伴来报名，不过看她有些衣衫褴褛的模样，想必也不是来报名花魁大赛的。

　　正当湘想出言相助，一声清冽的男声从大堂外飘了进来，“她是跟我一起的。”

　　未见人先闻声，有好事者也侧头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当他出现的时候，整个大堂都沸腾了起来。

　　“居然是他！”

　　“他不是那个戏子吗？怎么没脱戏服就来了？！”

　　湘抬眼望去，只看见一个身穿淡青色立领对襟阔袖的人走了进来，容貌清丽，身姿绰约，似乎比寻常女子的体态还柔美轻盈些，手中一柄团扇，风韵十足。

　　九霄跟湘的注意力并不在一起，他一直盯着那姑娘，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果然，那姑娘听到青衣男子的话也有些震惊。

　　他们应该并不认识。

　　“听说这里是报名的地方，我来报名。”那人看了一眼刚才支支吾吾的女子，转头又对雾闪道。清冽的声线与那身青衣扮相有些违和，可违和之中又透露出一丝和谐。

　　“你怕不是唱戏唱傻了吧！你一个大男人也要参加花魁大赛？！”人群中一声爆笑，让整个大堂都欢腾了起来。

　　那青衣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并未出声回击，似乎是对这样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

　　“我看你才傻了！谁又规定男人不能来参加这花魁大赛？”

　　声线凌厉，中气十足，竟然是刚才那个支支吾吾的女子！

　　只见她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地走向那个好事者，拍了拍桌子，大声回击道。

　　“好个没礼貌的小丫头片子！这要什么规定！自古以来就没有男人参加什么花魁大赛！丢大老爷们的脸！”那好事者也毫不示弱，

　　那小娘子听闻此言不怒反笑，讥笑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为你是谁？这比赛又不是你定规矩！哼，真是可笑。”

　　“你...！”那好事者被出言嘲讽，作势要动手，湘见情况不对，迅速出手帮忙挡住那差点要落在姑娘身上的拳头，作势一扭便把那拳头推了回去，笑着道：“公子这胳膊哪里不舒服，我来帮你看看？”

　　青衣男子和綟夜、雾闪见状立刻围在那女子周围，就在其他人还在看那女子的时候，湘低声对那闹事的公子道：“公子要是在咱们春意打女人，那面子可丢大了！以后怕是人见人骂了。”

　　那闹事的人一看吃了瘪，胳膊被湘抵住又动弹不得，说了句晦气，便扬长而去。

　　“没事吧？”那青衣男子看了看那小娘子，见她并未受到什么惊吓，便又对着湘说：“谢谢这位公子解围。”

　　湘闻声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个男扮女装，一个女扮男装，这副场景实在是太好笑了。那青衣男子并不懂湘在笑些什么，有些尴尬，扭头便想走。

　　“哎，别走啊，你不是要参加花魁大赛吗？你往里走自然就知道怎么报名了。”湘道。

　　听到这句话，大堂中突然又沸腾了起来，“多新鲜呢！一个大男人穿着戏服就变成女人了！”

　　那女子迅速转身又想说话，被湘拍了一下，便听到湘道：“咱们这规则本来就没写男人不可参与。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大家认不认可。这位大哥这么喜欢让大家认可你，不如也来参加花魁大赛如何？”

　　那大哥有些气恼，但却并没有离场。一直在旁边观望的九霄侧头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人的桌面上空空如也，想必是钱交了但茶酒还未送上，不忍浪费只得忍气吞声罢了。

　　“既然二位是一起的，想必都是要参加花魁大赛的，”湘并未理会其他人，继续道，“这位姑娘嘴上功夫这么厉害，想必也需要个施展才艺的地方。”

　　青衣男子转头看了看那女子，得到肯定答复后便道：“多谢，想必公子是这春意横生管事之人，在下青澜。”说罢，便跟那女子往大堂深处走去。

　　“我...我叫舒岫。”那女子经过湘的面前时，突然用只有湘能听到的音量说了句话。没承想湘刚好转头去寻那个找她有事的公子哥儿，只听见那女子说话，却并不知道说了什么。

　　湘并未在意，转头见那公子哥儿还在刚才的地方站着。只见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两个人离去的方向，竟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九爷，那我先走了。”一句话突然打断了九霄的沉思，转过身去，看见是韶音，便点了点头。

　　望着韶音离去的背影，九霄若有所思。他这才知道，原来韶音刚才也一直站在他身后。其实从他和湘踏出半闲阁的时候，已经是韶音的放工时间了，可韶音依旧等到事情结束才走。

　　看来她比自己想象中还更负责。

　　热闹早已结束，大堂又恢复了刚才的状态，堂客们都在看着大堂两边在玉案前坐着的才子们，想知道他们会不会把刚才那青衣男子加在他们的花榜之上。綟夜雾闪跟湘和九霄打了招呼，便也着手去忙自己的事了。

　　“忘了问你，你怎么不自己把那个紫檀算盘给韶音？”九霄想到韶音，突然问道。

　　“你还记不记得柚子是怎么来到春意的？”

　　九霄愣了一下，这两个话题半分关系都没有，湘是何意？

　　“这个小猫崽子，当初我可是下了聘礼才得到它的！我准备了那么多的茶叶、糖、还有芝麻给上家，天天逗它玩，没想到几天不见居然跟韶音那么亲！你说我愿不愿意直接给她？”湘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向大堂外走去。

　　九霄一脸哭笑不得，在原地愣了一下，复又跟着湘一起走出堂外。

　　“少爷，那楼主和九爷已经走了，咱们...”

　　一声话语才把那公子哥儿的魂儿给拉了回来，“走，继续找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