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前路无知己》深蓝如雪

16、第十六章

　　进了屋子被屋里的热气一蒸李寻欢方才觉得身上冷寒，衣料由于水的缘故全贴在身上贪厌的吸取这体温，之前有事缠身加上内功护体并不觉得。这会儿静闲下来，秋冷风寒马上就出了效果。待小二送来热水。李寻欢便迫不及待的脱下湿衣，让自己沉入温热的水中，感觉那温热将身上的寒气一点点驱逐的舒畅感觉。闭目享受了片刻，李寻欢又伸手将头上系发的发带解下，任由卷曲的长发在水面上散开。
　　李寻欢解了发带，正想把发带放到浴桶旁的小凳上时，却在目光落在发带上的那一刻犹豫了。这发带看起来普普通通却是陪了李寻欢十来年。可喜的是这发带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用了十来年居然不见褪色老旧。
　　李寻欢看着发带有些愣神，十来年的记忆一点点的翻之出来。
　　“杨戬吗？”李寻欢喃喃的念了声，将发带丢到小凳上，身子一低整个沉进水里。在水里将自己憋了半晌几乎透不气来，这才直了身子从水里抬头出来。
　　所以当杨戬抱着换洗的衣物进门时就见李寻欢顶着一头湿发坐在浴桶里发呆。犹自冒着热气的水珠自李寻欢的发末慢慢的浸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最后滴回水中。听到杨戬进门的声音，李寻欢有些不自在的看了杨戬一眼，身子往下沉了沉,只留了鼻子之上的部分在水面上。
　　杨戬许久未见过李寻欢作出如此小儿模样，不禁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将房门关好挡了屋外的寒气，把换洗的衣服放到床上。
　　“你多泡会儿，让寒气散散。”说完便准备出去。
　　“你会跟她回去？”杨戬刚到门口就听李寻欢的闷声闷气的问。
　　杨戬止住脚步，脸上浮出一丝苦笑：“自离开那日起，杨戬便已不存在。我……并不想瞒你。”
　　“‘清’字也只是取自道号。”
　　“道号？你真是修行的道人？”李寻欢见他如此说来，心里好过了许多。拨了拨额前的湿发，侧身趴在浴桶的边缘上颇有兴致的看着杨戬的背。“难怪那些水沾不了你的身。”
　　“不过雕虫小计罢了，你若感兴趣他日教你便是。”杨戬虽未看到李寻欢的表情，但也听的出李寻欢语气中的谅解。松了松肩膀转身又踱了回去。
　　李寻欢见他转了回来，身子一转放任自己靠着桶壁感受温水驱寒的效果。“清字开头的道号……清什么呢？”
　　“清源妙道二郎显圣真君。”
　　清源……二郎……显圣……”李寻欢闭目慢慢的念叨着。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猛的睁开眼。站起身来瞪着杨戬：“英烈昭惠清源妙道显仁敷泽兴济通佑二郎显圣真君？二郎神？二郎神杨戬。
　　“是，你别激动。这么站着不冷吗？”杨戬对李寻欢的反应早有预料，取过搁在床上的浴巾，两步走到浴桶边将已然忘记自己此刻正在洗澡的李寻欢裹住。
　　李寻欢对此毫不在意，只是伸手抓住杨戬的衣襟，死死的盯着杨戬的脸，好像想从杨戬的脸上盯出一些破绽来。可惜盯了半晌杨戬除了微笑之外再也寻不到别的表情。
　　“我信你。”李寻欢盯得累了，松开杨戬的衣服，自个儿抓着裹身的浴巾，慢慢的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上的水换好衣服。径自坐到桌边擦头发。
　　“你不问？”
　　“等你说。”李寻欢不紧不慢的擦着头发上的水：“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我不会瞒你，你只管问就是。”杨戬走到李寻欢身后，接过李寻欢的手上活路，一边帮李寻欢擦头发一边说着：“你问，只要能告诉你的，我就知无不言。不能说的，便跳过。”
　　“那好，我只问一个问题。”李寻欢也不拒绝，拿堂堂天神的服务做应当。半眯着眼享受着。
　　“嗯。”
　　“为什么是我？”李寻欢明显的感觉到杨戬给自己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沾了水有些沉重的布巾便被从头上拿下来。然后杨戬便坐到了自己面前。向来表情甚少的脸上此刻满是说不清的神色。
　　真的很像，杨戬看着李寻欢心里不止一次的感叹着。不同于凤羲的银发紫瞳，李寻欢的发是微卷的深棕色，眼睛黑的发亮。却和凤羲一样眼中随时带着笑，带着暖暖的温度，被他看着的人会觉得心里暖融融舒服无比。期望着这双眼能永远就在这么看着自己。
　　凤羲……
　　李寻欢也一直在看杨戬，琢磨着杨戬的神色。疑问提出之后，杨戬的注视着实让李寻欢觉得有些不自在。却在略有些尴尬的别看眼时察觉出一丝不对。那杨戬此刻看的分明不是自己。
　　他看的到底是谁？
　　“这是我欠你的……”惊觉到李寻欢的不自在，杨戬的话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方觉有些不妥。但收已是之不及。
　　“你欠我的？不，你欠的不是我。”李寻欢何等聪明不过短短只言片语便已得出结论，苦笑道：“清源妙道，你透过我看见的是谁？”
　　“你的前世。”杨戬并不在意李寻欢在称呼上的改变，只有些愣神的看着李寻欢：“你就是他，只是现在的你不记得而已。”
　　“他对你很重要？”李寻欢眉头微皱，被人当作替身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被很亲密的人当作替身看待更是难受。在杨戬的目光下，李寻欢只觉得心里越发的堵闷，闷到几乎透不气来。
　　杨戬几乎是看着李寻欢长大，自然知道李寻欢此刻心里必然极不痛快。无声的叹口气再次到李寻欢身后为他将散乱的发丝理好，又拿过被放在一旁的发带为他系上。这才出声说话。
　　“他是我今生唯一的知己。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哦~”李寻欢闻言并未多说，只淡淡的扯出一丝微笑。起身往屋外走去，走到一半又似怕杨戬担心，停住脚步回头交代去向：“我去趟县衙，既然回来了不能让颜大人担心。”
　　“嗯。”杨戬应了声。让李寻欢自去，顺便也是给出一个空间让李寻欢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李寻欢出了客房，深吸了气让自己憋的发痛的胸口好过一些。去前堂要了酒，拎着酒壶，一边喝一边往县衙去找颜一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