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之天枢问》巴三煮水

54、簪花

　　出得王府的门，盈盈道：“那王家的小子不安好心。”
　　灵素笑道：“这些纨绔子弟酒色财气，吃喝嫖赌，有什么好心才怪了。”又道：“后天去不去？”
　　盈盈“嗯”了一声，道：“去啊，绿牡丹我一定要见见，至于那些小子，我怕他们有贼心，可没那个本事。”
　　灵素道：“我听说，姚黄、魏紫、赵粉、豆绿是牡丹的四大名品，今天一本也没有看到，未免不足。或许那个牡丹宴上能看到，也不知那绿牡丹是不是豆绿。”突然心道：盈盈统帅群豪，那些江湖豪客都拿她当神仙一般，倘若她说一句喜欢牡丹，只怕明天绿竹巷便给牡丹淹没了。不过那样得来，终究无趣，料想她也不喜欢。
　　盈盈道：“既是如此，这牡丹宴，咱们一定要闯上一闯，倘若他们真有什么动作，哼哼……倒也挺有意思的。”又问道：“那叫林平之的小子，好生无礼，你认得他么？”
　　灵素摇头道：“奇怪，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他的名字，却总也想不起来。”
　　盈盈道：“那么他不是你的熟人了？那好极了，他今天对我无礼，当真可恶。”心道要真是灵素的朋友，还要有所避忌，灵素既然不认识他，那就方便多了。
　　灵素道：“那人听说是王家的表亲吧，什么镖局的少镖头。嗯，人长得倒是挺俊美的，我在黄河上听那王家姊妹提到过，似乎是王家大小姐的心上人。当时，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也就是相貌还罢了。”
　　盈盈听她说到林平之的相貌，这才回忆起来，那人俊眉修目，倒是个美少年。但是她身为圣姑，不知见过多少英雄人物，从来没将天下男子放在眼中，便算是潘安子都，也休想在她心中留下一分印象。

　　过了两日，牡丹园中再开牡丹小宴。
　　两人来到牡丹园，王秀玉和王家骏出来，迎接进去，神态甚是热情。进入园中，果然见到人比前日大大减少，而且多是少年男女，大部分做江湖打扮，剩下的便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千金们。
　　灵素和盈盈童年都少有玩伴，乍见这么多同龄人，虽然大部分不是轻浮焦躁，便是木讷无味，但青春气息，却自十足，不由也高兴起来，不但灵素有说有笑，连盈盈也大为随和。
　　只见牡丹园中除了前几日所见花栏中的牡丹，还多了数本盆栽，有的花盆上写了“王”字，有的是“赵”、“梁”等等姓氏，多半就是这些纨绔们从家中私园中带来的珍品。其中颇有上次没见过的名种。有的拿来珍品牡丹的少爷小姐们便站在花旁，仿佛漫不经心介绍自己的牡丹多么珍贵，听到旁人的惊叹，便面有得色，看来这牡丹会，也是各家炫耀的斗富之会。
　　洛阳王家是东道主，又是武林大豪，在牡丹会上自然与众不同，但是城南赵老拳师家，城东梁翰林家虽然没有这么多牡丹，但是拿出来的珍品每一本都是会上独一无二的，贵精不贵多，也不输与王家了。
　　说闹一会儿，便听王家骏大声道：“各位兄台，哦，还有各位姑娘，欢迎各位赏光咱们的牡丹小宴。今天有这么多名品牡丹，能一起看到，那是非常难得的了，但是更难得的，是咱们大伙儿能聚在一起，共同玩乐。平日里要不就是私底下三两个人见一面，还有许多少侠从未谋面，像今天这许多少年英雄在一起，共赏牡丹，那是前所未有的盛事。而且牡丹也来凑巧——前日我们王家得到了一本‘豆绿’，再加上我们家原有的‘姚黄’、梁家的‘魏紫’、赵家的‘赵粉’，咱们可凑齐牡丹四大名品。”伸手一环指，只见牡丹园花栏前东南西北各有一座玉砌花台，放着“黄”、“紫”、“粉”、“绿”四盆牡丹。每一朵俱都雍容华贵，娇艳非常，正是四株名品。
　　王家骏笑道：“大伙儿赏花也赏了，喝酒也喝了，下面咱们玩些游戏吧。嗯，按照道理，下面该簪花游玩了，谁喜欢哪朵便簪哪朵，可是今年多了四大名品，谁不想要？要是都给簪了去，一来不够，二来光剩下光秃秃的花枝子，也没意思了。”
　　灵素低声道：“好好地牡丹，为什么把它摘下来，让它在园中长着不好么？”
　　王秀玉一直观察着灵素的一举一动，这时候听她说话，连忙接口道：“程公子，现在牡丹已经开到极盛，过几天就谢啦，还不如等它谢之前大伙儿簪在头上装饰，胜于看它自己凋残了。”灵素点头道：“说的也是。”王秀玉看到灵素点头同意，大为喜欢，忍不住脸上又是一红。
　　王家驹在旁边嘿嘿冷笑，王秀玉怒道：“你别在这里，找你的狐朋狗友玩去。”
　　王家驹瞪了她一眼，道：“小娘皮，到时候我叫你哭都哭不出来。”转身走了。
　　便听王家骏道：“既然大伙儿都要戴名花，咱们不免要争这个彩头。大伙儿都是江湖上的儿女，手上有功夫，玩的游戏可要与众不同，什么猜枚斗草之类的，小孩子玩意就没意思了，射覆联诗，这些文邹邹的也不合咱们身份。我想了几个玩意，也是在里游戏里加点变化，大伙请看——”他用手一指。
　　只见东首放了一架秋千，比别的秋千高上许多，却只是细细的两根草绳拴着一根竹枝，那草绳细如麻线，竹枝也只有手指头粗细，别说人坐上去，便是用手一压，也压坏了。要荡这个秋千，非要上好轻功不可。王家骏笑道：“谁如能荡这个秋千，荡的最好，花样做多，坚持的时间最长，那便簪了豆绿去。”
　　北边是一个小小的罐子，罐口只有铜钱大小，远远的摆着，旁边有数只羽箭，显然是做投壶之用，要把箭投入小小壶口，那暗器的准头可不能差了。“这边是投壶游戏，谁要是投的最多最准，那便簪了‘赵粉’去。”
　　西首放着三只陀螺，个头比别的陀螺大上一倍，金光灿烂，显然是黄金打造，沉重非常，要把这个陀螺用鞭子转起来，不但要会用鞭子，劲力也不能差了。“这个是陀螺，谁能坚持的时间最长，便可以簪了‘魏紫’。”
　　王家骏最后一指‘姚黄’，道：“那姚黄是名品中的名品，真可称得上牡丹之中的魁首。咱们都是武林一脉，夺这个姚黄，那就要在手底下见个真章了，那里有一座擂台，就请好朋友上去显个身手。好在大伙儿是朋友，为簪花竞争，又风雅，也不会伤了和气。”王家骏颇有才干，几句话说完，众少年都叫好。
　　突然间，人群中有人道：“且慢，我有个更好的法子。”王家骏费了许多心力才想出这几个法子，自觉颇为得意，这时听到异议，不禁怫然不悦，转头一看，原来说话的是表弟林平之，这才强笑道：“表弟，你有什么好法子？”
　　林平之大声道：“大家都是武林儿女，自然不错，但是单纯的比武簪花，没有什么意义。咱们该当借此机会，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显出咱们的本领。这才配得上‘姚黄’极品。”
　　王家骏道：“话是不错，可是一时之间，哪里去找惊天动地的大事去做？”
　　林平之道：“怎么没有？前日我听说，田伯光那狗贼在洛阳附近作案，现在想来还在洛阳。咱们学了一身本领，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替天行道，扬威江湖？今日里咱们约定，哪一个杀了田伯光，便簪‘姚黄’花。想咱们这里这么多少年英雄，不是家学渊源，就是名门传授，哪一个都不差，定要叫田伯光不能生离洛阳城。”众少年又是轰然叫好。
　　灵素暗暗摇头，觉得那姓林的少年侠义情怀是好的，但是太也不知天高地厚。田伯光的武功她是见过的，倘若这些人都和王家姊妹相仿或者强的有限，那简直是送死。什么‘少年英侠，巾帼侠女’云云，都成了“天妒英才，红颜薄命”，那是免不了的了。
　　王家骏甚是尴尬，但是他与兄弟不同，颇有几分精干，过了一会儿，大声道：“嫉恶如仇，杀灭淫贼，当然是最好。但是今天牡丹宴，若是独独缺了姚黄一品，未免缺憾。再一个，那田伯光不知何日授首，倘若已经过了花期，姚黄谢了，不免终身遗憾。这样吧，咱们在牡丹宴上角抵决胜，先簪了这‘姚黄’。然后我们金刀王家出钱打一朵金牡丹，真花大小，谁要是除了田伯光，便拿了这金牡丹去，咱们不说他是牡丹宴花王，却说他是洛阳少年俊杰魁首，江湖第一少侠，大伙儿说怎么样？”一言未毕，早有人大声喝彩。林平之也点点头，心道：牡丹什么的，要不要还两可，可是福威镖局的名头不能叫我坠了。明日里……今日夜里便去洛阳城内外打探，非杀了田伯光这狗贼不可。这第一少侠，我一定要得，拿了金牡丹，回去给爹爹妈妈看，他们必定高兴，也不枉了我家“福威”之名。
　　盈盈见人人雀跃，低声问道：“那田伯光武功怎么样？”
　　灵素微微摇头，道：“最好他们只是在这里说说，不要当真去动手，不然只怕凶多吉少。”心道旁人也许只是说说，看那林平之这般年少气盛，不知道要怎么行事。最好自己偷偷地先把田伯光赶走，可不要再洛阳又添冤魂。
　　盈盈道：“嗯，狂妄自大的井底之蛙，原本如此。”又轻笑道：“灵素，你喜欢哪一朵？”
　　灵素道：“我喜欢魏紫。”
　　盈盈道：“那我要豆绿好了。这些玩意还真有几分意思。”
　　灵素低声笑道：“可不要表现得太过啊，吓到人就不好了。”
　　盈盈只觉得好玩，道：“那个自然，嘻嘻。”抿着嘴不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