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颂真

5、第 5 章

　　许蔓到秦川家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晚，想着空手登门不好。在楼底下超市买了一箱牛奶和水果。秦川家小区的环境很好，地理位置虽然不是市中心，但胜在清幽。白手起家，不到三十岁能花近千万在这地段有属于自己的房产，秦川无疑是成功的。
　　秦川不知何时已经在小区外等侍了，看着许蔓提着东西连忙快走过去，接到自己手里，“不沉吗？提这干什么。”
　　“阿姨在呢？”
　　“在家。” 秦川带着许蔓刷卡进了小区门。小区管理的很好，保安一看就是经过培训的，笑容亲切地对着每一位进门的业主亲切地打招呼，“您回来了？”
　　秦川笑笑点点头。
　　保安招呼着完秦川，余光看见一个阿姨翻着包找钥匙，有温柔的问，“您没带钥匙啊，稍等，我这就给您开。”
　　开门送阿姨进去后，又来了个面生的人，打不开门站那等着趁门禁卡，保安赶紧拦住，得体又有礼貌地问，“不经常见您啊，是这的业主吗？哦，找亲戚啊，能麻烦你报一下你家亲戚几幢几号和业主名字吗？好的，我核对一下。” 说罢拿出业主登记表，刷刷的核对完，拿卡潇洒的打开门，“您请进。”
　　语速清晰明快，业务熟练。

　　宁蔓听的大开眼界，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就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每一个人都能照顾地到。
　　走进门后，秦川想起了什么，回头后笑对保安说，“以后她进来时，你可别拦着啊。找我的。”

　　“好勒，记下了。”保安笑着回答了。保安在许蔓出现时就被惊艳住了，他站岗三年，敢说这女生的颜值能在他来来往往目送的成千上万人中排前三。实在是长的太有辨识度了，又美又冷，……对不起语文没学好。保安一听秦川说以后这女生不能拦，业主的吩咐合情合理，当然得认真执行。保安鼓声勇气与许蔓对视了一眼，哎妈，太漂亮！眉眼鼻嘴巴哪哪都好看……语文老师，再一次诚肯地像您说抱歉。宁蔓看着郑重记人脸的保安，感觉自己被电脑扫描了一样，最后一定是变成一张照片，照片下写着几幢几栋几号楼……
　　这小区，共八栋，每栋29层，每层四户，平均按一户三口算，固定人口就小三千人，然后亲戚，七姑八姨，舅爷爷姨奶奶……上万了吧。能把这些人记全了，业主要打招呼，陌生人拦着问清楚。这工程量，许蔓暗自佩服。
　　“在想什么？”秦川见许蔓自打进小区后就低头不语。
　　“没什么。”

　　如果能把怎么多人储存在脑袋里，不干警察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 瞎想点啥，许蔓咳了一下，“秦昕回来没？”

　　“估计还得一小时，刚打过电话。”
　　许蔓点点头。也就是随口一问。
　　气氛又安静下来直到家门口，秦川拿着钥匙却没开门，低声问许蔓，“最近过的好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
　　“都挺好，没什么新鲜事。” 许蔓伸手指指门，开门呀？！
　　秦川组织着语言，想如何能让许蔓和自己变得亲近，别这么客客气气的，明明认识很久了，却没有话题可聊。
　　许蔓看着欲言又止的秦川，半响又没说出什么话来！明明是天之骄子，干什么老是在自己面前一副这个样子。当初遇到坏人他是自己跑了，但她也没受什么伤害，早过去的事。这人没完没了了？许蔓一看他这样就烦的不行。

　　“蔓蔓……”
　　“啊！ 阿姨一定等挺久了，进去吧。” 许蔓抬手按了门铃。

　　门开的很快， “哎呀，蔓蔓来了。这大城市就是养人，蔓蔓更漂亮了。 ”
　　“阿姨好。 ”
　　“好好好，进来，快进来。”

　　秦川在母亲开门的瞬间变了笑脸，“妈，给拿双拖鞋。蔓蔓还给您买了水果。”
　　“客气的哈哈，礼物来了就行，人来不来无所谓。”

　　“……”
　　“……”
　　“妈，您这幽默细胞也是没谁了。”

　　许蔓和秦母都笑了起来。

　　秦川家灰色调，灰墙纸，灰沙发，电视柜也是灰色。秦妈妈没少嫌弃，边往骨头汤里放胡萝卜边和许蔓抱怨着，“你说大川是不是好久没回村了？想念家里的水泥地水泥墙？ ”
　　“……有点道理。”
　　“来我们去沙发上说，大川你看锅的啊，别溢喽。”
　　“嗯，好。”
　　秦川拿着手机去餐厅。
　　秦母领许蔓去客厅。

　　“阿姨，我妈我弟弟都好吧？”许蔓坐的笔挺，身子稍稍往前倾，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秦母看着许蔓叹了口气， “哎……”
　　“有话请您直说。” 许蔓心里一沉，看来不是让人高兴的好消息了。
　　“嗯，蔓蔓也别太担心，已经没事了。前一个星期吧，小树去买米，估计想着一会儿就能回来，门就没锁。你母亲自己出去了，村子里人挺久没见你了，一个人就东头的三壮温多嘴问你妈，姨，出来溜达哪。你妈就发病了。抓着壮一个劲挠。大家没来得及拉开，小树回来了，一拳头给三壮打掉一颗牙。”
　　秦母看看许蔓，许蔓听到认真。
　　秦母继续讲，“你弟弟，小树那力气你知道的，单手拎一百斤大米的。你说这事吧，大家伙都看着呢，三壮只是和你妈打个招呼，毕竟动手的是你母亲。小树这一拳头打的狠，三壮叫换这脑袋疼，脸疼，非要去城里大医院。 ”

　　“胖三壮？” 许蔓把人对上号。
　　“是他，一脸横肉的，笑起来确实让人不舒服不喜欢。”
　　“最后呢，这事怎么处理的？”
　　“村长来了，让人把三壮送社区诊所了。看病钱让许树出的。小树到底是长大了，也不像小时候那么冲动了，把你妈送回家后，你妈情绪也稳定下来了。我给照看了一会儿，小树去诊所给交了一千块钱。 ”

　　话不能听一面，但大概了解了。等放假回去自己在去详细了解，怎么偏偏那么多人就打他三壮一人，怎么打个招呼就能让母亲犯病了？笑了一下？笑的如沐春风和蔼可亲还是笑的猥琐恶心不怀好意？

　　这事急不了。

　　许树电话微信居然一点口风都没漏。破孩子……

　　秦川的手机早黑屏了，满心思都在客厅，听完母亲的消息，内心五味杂陈。

　　好好的一家人怎么最后成这样了。
　　当初许蔓家是村里过的最好的。
　　许父温文尔雅，许妈妈贤惠漂亮。夫妻俩十几年恩爱如初，大家都没见过咱俩人红过脸吵过架。是村子里的模范和榜样。

　　人们吵架挂在前面的话就是，你看看谁谁谁，人家怎么怎么样，你扯个大嗓门一天天嚷嚷嚷！ 钱没人接挣的多，脾气到是大的很。冲老婆孩子发脾气你算什么男人啊你！

　　村里的爷们儿反感死膈应透这些话了，刚压下去的脾气生生被挑起来，看谁谁谁？那你咋不找他去呀！你有人家媳妇那脸那身段吗？谁谁谁看不看的上你？天天耷拉个脸，自己撒泡尿照照去……

　　这皮是越扯越多，越吵越吵不清楚。
　　秦川几乎就是听着村头巷尾，两口子这样吵着架长大的。

　　从许叔叔去世，那个家逐渐成了街头巷尾的议论谈资。

　　许蔓变了，冷冰冰的也不爱讲话，拒所有人的关心于千里之外。后来发生巷子里的围堵事件，秦川心里的魔障，如果当初哪怕被打死也要和许蔓呆在一起…… 结局会怎样……

　　秦川仰起头，脑袋枕椅背上。
　　心里五味杂陈。

　　客厅里气氛也非常沉默。
　　秦母说完了事情，等着听许蔓的想法。许蔓盯着空中的浮游物眼睛没有焦距。

　　这个假期得回去一趟，把母亲和许树都接过来。卡里的钱，这几年零零碎碎的接了不少活，够买一套二居室的房子了。许树课程还得专业老师来，重新梳理一次。老师补课的地方不能去家里，母亲怕生人。补习班开起来，许树也有个一起学习的伙伴。

　　秦母看看许蔓看看秦川，这一个两个的这么回事？

　　哎呀，让秦川看锅看锅的，还是给溢了……

　　谁来说句话呀，憋死个人。

　　叮咚门铃响，秦妈一个箭步冲门口，手里还拿着锅铲。

　　“哈哈哈，我闺女回来了。”
　　“妈妈，好想你啊……”
　　“好好好，你妈我更想你。这是谁呀？你同学？”
　　“是啊是阿，她叫王艳，我们刚一起逛街呢，她听说你来了特意过来看看你。”
　　王艳拿出一条淡粉混浅紫色的围巾， “阿姨您好，我专门给您买了礼物，您看看喜欢吗？”
　　“喜欢喜欢……”哎呦这面料这手感，连包装盒都挺漂亮，这得多钱那……

　　客厅气氛不在沉默，秦昕今天买东西买过瘾了，格外高兴，声音都透着欢快。

　　秦昕也从自己的一堆东西中找出一件毛衣，水蓝色，镶嵌着白色小珠珠。让母亲去换，然后把王艳的围巾一搭配！

　　好看！ 秦母很喜欢。 “嗨，我当新娘时也没穿过这么鲜艳的衣服。人上了岁数，我也越发喜欢这艳色了。 ”
　　“阿姨不老。 ”
　　“我妈最美。”
　　秦昕加王艳的双重连环夸让秦母乐的合不拢嘴。

　　许蔓觉得自己应该走了，呆这里不舒服也破坏气氛。
　　多少年前自己也曾这样叽叽喳喳的夸奖过母亲，父亲无不骄傲的说，“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媳妇。”也曾温馨美好其乐融融。

　　许蔓站起来，把手机装口袋，准备告辞。
　　“蔓蔓，一起吃饭。”秦川走过来，站在沙发边上，拦路。

　　秦母也客套的让了两句。

　　许蔓绕开秦川，有礼貌的像秦妈妈道别，顺便拒接了秦川送他。

　　王艳的声音从门缝传来，“秦川哥哥，天冷了，我看这副手套特别柔软暖和，想着你戴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