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
-
田四秀最终没把李春兰叫回家，她带着愤怒和震惊走了。
她实在想不通，往日里顺从听话的女儿，怎么会变成那样呢？简直是歪门邪道的思想。
男人打女人，从来便如此，自己是那样过来的，母辈也是那样过的，大部分女人都是那样过来。
怎么女儿就不行呢？
打女人怎么就是懦夫和杂种？厉害的男人强壮力气大，所以才打不听话和做不好事的女人，只有孬种没脾气的男人才不敢打女人，就像姜秀娥和邵养珍她们男人那样。
这也是过世的母亲从小跟她强调的，田四秀咬着指头，十分肯定地想。
田四秀心乱如麻地去上工了。
此刻，她的丈夫李大发也心乱如麻，他被县革委会的人带到公社革委会临时关押审问三天了，对方查到的对他不利的东西越来越多，他没有狡辩的余地，整个人几乎快崩溃。
“你贿赂朱大常一辆凤凰自行车，还有若干票证现金、粮食，根据桃花大队的会计苏全福所提供的账目，大队每年给你记的工分兑换成粮食和现金，根本不够你一家五口一年吃用，加上你妻子儿女几人的工分，仅仅勉强够用。你家每年养两头猪，卖给生猪收购站也是有账目记录的，拿去年来说，两头猪共一百四十四块八毛，除去平日花销，剩余的钱根本不够你去拿贿赂，其余钱哪来的？”
面对县革委会组长金训华的盘问，李大发疲惫的眼珠缓缓转动，“彩礼，我还有两个女儿，嫁出去几年了。”
“多少？”金训华面无表情。
“一百，一百四，哦，不是，是一百，一百七，或者，或者是两百吧……”李大发小心翼翼觑着对方表情，不断地改口。
“记不清了？”金训华翻开手里的笔记本，似笑非笑，“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共一百五十块。”
李大发立刻点头附和：“对对对，就是这个数，我，我记错了。”
“根据你的亲朋和邻居，以及你母亲和妻子的说法，那一百五十你买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为了凑齐工业券和购买票又花费五十块，加上自行车的价钱，远超一百五十块。”金训华看着李大发苍白的脸，继续道：“从你家搜出现金五百八十七块九毛六分，加上你贿赂朱大常的钱，我们请公社会计核算你这些年的工分收入，包括你嫁女儿的彩礼，缺口巨大，对不上。”
“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李大发哆嗦着唇，眼神变得疯狂绝望，金训华微微一笑，脸又迅速冷下去，冷不丁拍响桌面。
“我不知道！”他双手抓着椅子，目眦欲裂。
“很好，你不老实说明情况，一辈子蹲大牢去。”金训华冷声说，把笔记本往桌上一丢，“证据确凿，老实说清楚，把知道的情况都讲出来，提供新的线索，我会给你争取宽大处理，最多去农场劳动改造几年，你就可以回家。”
“我，我，我招。”
李大发红着眼，神情癫狂又带着一丝希望，他先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朱大常那些烂事抖出来，随后眼神发狠，犹豫挣扎。
“还有什么顾忌的？你都成这样了，老实交代。”金训华屈指敲他面前的桌子。
“王天虎！”他吐出三个字。
“谁？”
“我们桃花生产大队队长，他时常接受贿赂，骑的凤凰牌自行车，不止一辆。在家抽大前门烟、丰收烟，甚至还有中华烟。听的牡丹牌半导体收音机，总共两台……”
李大发断断续续地说着，最后一咬牙，道出一件人命案：“六年前，我们大队来的第一批知青里，有个漂亮的女知青，被王天虎用回城的招工名额忽悠，把人给糟蹋后没兑现承诺，因为那女知青怀孕了，他用土法子给人流产，女知青大出血死了。大伙儿都说那女知青不检点，她家里来人觉得丢脸，给大队长一些钱，卷起来随便埋到山里了。”
“你说是就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怕不是你自己大难临头，胡乱攀咬人。”金训华瞳孔一缩，却装作不相信，激怒他。
“我不是！”李大发愤怒地握起拳头，把木桌捶得哐哐响。
“那你证明。”金训华轻蔑地说。
“当年，那副堕胎药就是我去抓的，这事他媳妇儿也知道，因为那个女知青上他家闹过，当时我也在，听他忽悠人家说把胎堕掉才能去招工，后来出事，也是我和他一起去埋的人，最重要的是，那个女知青有本日记，他让我烧掉，我藏起来了。”李大发大喘着气，神情恍惚。
“藏起来？藏在哪里了？你小心思不少嘛。”金训华嘲讽道。
“我不藏起来，这些年从大队贪污的粮食，谁给我掩盖？”李大发整个人像脱力一般，木木地缩在椅子里。
“那你们大队会苏全福计不知道这个事？他可是管账的。”金训华引导着他询问。
“不清楚，我不懂这个，你问王天虎去吧。”李大发摇头。
金训话思索片刻，问他：“你那些粮食交给谁换成钱的？有没有同伙？”
问到这个，李大发呼吸一顿，脑海中浮现出儿子的身影，此时此刻心中的舔犊之情让他一力承担下罪责：“没有，我自己一点一点赶马车运去县城黑市，找专门的人处理的。”
接着，他痛快交待接头的人和地点。
*
桃花大队，王家。
王天虎美滋滋抽着大前门烟，听着收音机里的样板戏，时不时跟着哼上几句。
“天虎叔，大发叔回不回得来不好说，就算回来也不能当保管员了吧？那，到时候大队是不是要重新选举一个保管员？”一个软甜的声音递过两斤大白兔奶糖过去，笑吟吟地说。
“怎么？小雨娟有啥想法？”王天虎深深吸一口烟嘴，隔着烟雾看向对面娇俏的少女，心里有几分痒。
“希望到时候天虎叔能推拒我妈，必有回报。”苏雨娟心中实厌恶王天虎黏腻的视线，却笑吟吟地说。
“啥回报呀？”王天虎玩味儿地笑，视线肆无忌惮地盯着少女的脸和胸看，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以身相许？”
苏雨娟脸色顿时大变，心中狂骂对方老色胚，连忙拉开距离，干笑：“天虎叔真会开玩笑，五百斤全国粮票和两头猪的价格，如何？”
王天虎坐直身子，向堂屋外看一眼，看到自家老娘们在忙家务，突然伸手用力捏住少女柔软之处，紧紧抱住猛亲，“你陪陪天虎叔，啥都答应你。”
苏雨娟吓得花容失色，使劲推却没推动，一双作乱的手四处游走，嘴巴也被死死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声。
“呵，年轻就是味道好。”
几分钟后，王天虎放开人，暧丨昧地低声说：“要不是你婶子在外面，非把你办了！”
“该死，你该死！”苏雨娟几欲作呕，转身愤然离去。
“真辣。”王天虎摸摸自己被咬破的厚唇，嘿嘿笑。
反正她也不敢讲出去，讲出去对谁都不好，听说这丫头谈了一个不错的知青对象，大概更不敢让人知道。
王天虎老神在在，十分笃定。
没得意几秒，房顶突然掉下一块瓦片，正好砸在他□□中心，王天虎来不及呼疼，房梁上跑出十来只硕大的老鼠，眨眼间蹿到他身上，将命根子咬得血肉模糊。
苏雨娟走出王家不超过十分钟，凄厉的惨叫声便从王家传遍桃花大队，她勾唇冷笑，心中这才解气。
革委会的人赶到王家时，对此也是懵比的，但这不耽误他们的搜查，而且他们找证据和行贿物品的过程十分顺利，就像上天在帮忙一样。
王天虎被带到卫生所稍微处理后，便进入审讯室了。
随后，日记本和尸骸，各种人证物证互相印证，证据链完美闭合，王天虎的事被上头定性为明知故犯的典型，前后半个月，就传来判死刑的消息。
而举报有功的李大发，被判劳动改造八年，下放到山区矿产。
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苏雨浓挺诧异，她当时只是想帮李春兰和莫泊如罢了，顺便坑李春山和苏小姑一把，事情的发展变得有点玄乎。
这就是蝴蝶效应？
事后，她略微分析，便想到一种可能性，马上要进入很关键的一年，七六年。
李大发和王天虎这事算是撞上枪口，被立典型了。
至于朱大常的情况，似乎更复杂些，判决迟迟还没下来，估摸着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大队近些日子，除了讨论李大发和王天虎的事，便是空出来的保管员和大队长两个坑。
香饽饽，人人眼馋。
苏雨浓也有想法，今天是她和莫泊如约定讲题的日子，她拜托莫泊如把消息带给苏老大，让他下山一趟。
“这是我自己做的梨膏糖，就当是讲题报酬啦。”苏雨浓眨眨眼，笑着说，“泊哥，那就拜托了。”
上次，莫泊如让她叫莫哥哥，苏雨浓觉得怪怪的，之后坚定地喊泊哥，果然自在许多。
“最近做题正确率提高，明天你开学应该不怕物理数学了吧？”莫泊如点点头，“好好学习，回去吧。”
“嗯，路上注意安全。”苏雨浓跳上苏国贤的后车坐，挥挥手。
告别莫泊如，她问：“哥，地基挖得怎么样了？”
“再过两天就差不多了。”说起属于自己的房子，苏国贤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正好，这不再过半个月中秋了吗？村里又发生那些事，世贵叔请公社的放映队来大队放电影，让大伙儿开心开心，到时候你早点去晒谷场占座。”苏国贤心情很好地提醒。
“好，我知道了。”
苏雨浓对放电影的事没什么期待感，倒是比较担心上学的事，学校离家挺远的，走路要一个小时左右，如果没有自行车，大概率要住校。
哎，真是苦恼。
，还差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