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至此胡不归》三钱二两

47、苏家

　　他想的没错，还在下山中的楚岸的确是看到了。

　　他骑在一匹马上：“没想到，这么个荒野之地，也会出一个办事利落的人。不错……息则！”

　　“在。”

　　“那个叫什么来着？”

　　“回王爷，是个叫明念的。”

　　“随便了，就留下吧，不堪大用，也算可以办些事情的了……”

　　“是。”

　　“叫下面的人走快点，本王可是听说了，这一带有个地方，专产美人。若是因为他们误了本王的桃花，可别怪本王拧下他们的脑袋了……”

　　“是！后面的人，快速行进！”

　　众人得令，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不多时，一众人马便下了山，过了河，一上岸便直奔有名的望春楼而去……

　　引空寺的火光冲天，可惜即便是最后离开的胡绯月，也没有见到那远僻寺庙最后发出的光亮了。

　　此时的她正伏在阿壃的背上沉沉的睡着，她不会想到，就在她亲眼目睹了爹爹逝去的不久，那位护她长大的正苦伯伯，也去了。

　　时间是不禁过的，一路上两人一鹿走得也算安稳，可能是阿壃为她们省去了不少脚力的缘故吧。

　　日夜兼程的赶着，终于在三日之后的一个晌午，她们到达了凉州城下……

　　“柳婆，我见那边有个茶摊，人还不少的样子，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渴的很，咱们去喝碗茶水吧，还能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也说不定。”

　　胡绯月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茶摊说道。

　　柳婆想了想，也是，便牵着阿壃的角一起过去了。

　　她们找了一个靠外的位置坐下了，阿壃就卧在了旁边，柳婆叫了两个大碗茶，二人便端着喝了起来。

　　这个地方，三教九流，基本上是什么人都有的，所以这一个老妇带着个女孩，再加上一只鹿的诡异搭配，在这里的人眼中，基本上是见怪不怪了。

　　茶摊的老板就坐在人堆里，说道：“唉，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凉州望族苏家……好像又要和萧家结亲了呢！”

　　一句话，掀起了这个阶段的谈资。

　　话音刚落，人群便像点燃的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的炸了开来。

　　“可不是，听说啊，还是萧家主动上门求来的呢！”

　　“可是我记得……这苏家不是没有女儿吗？我来这个地方也有几年的了，也没听说这苏家还有小姐。

　　只知那个苏老太公只有一个独子啊，还成年的汤药不离手，是个药罐子啊。”一脚夫说道。

　　“要不就说你新来的吗。老头子我可是在这个凉州城呆了足足五十余年了。这个苏老太爷说起来也是一代大儒，苏家也是一门五翰林的清流人家。

　　可惜人丁单薄，苏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只留下了两个小姐和一个多病的少爷后，便撒手人寰。

　　老太爷和夫人鹣鲽情深，这么多年一个人将三个孩子带大，从没有找过续弦，就连填房都是没有啊。只是可惜……”茶铺老板说着，还把手放在嘴边晃了晃，一脸可惜无奈的神情。

　　只是着反而更提起了众人的兴致。

　　“可惜什么啊？”一个大婶问道。

　　“可惜这个苏老太爷含辛茹苦的把三个孩子带大，可这三个孩子却是没一个省心的。”

　　“怎么个说法？”

　　“这个小公子残了腿，常年病歪歪的先不说，就说着两个小姐，那可是一个不比一个省心呐！

　　这个苏家大小姐嘛，听说早早的和一个书生私定了终身，后来就听说拜别了苏老太爷远走他乡，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这都不算什么，那个二小姐，更是……我都没法说。”那老板说着，看向了众人手中的茶碗，里面的茶水不多了。

　　果然，故事谈资什么的不仅可以下酒，还可以下茶。

　　“那个……小二！没看到大家伙碗里的茶水不多了吗，还不赶紧续上？”

　　“唉唉！来啦！”

　　小二上来提着个极大的茶壶，挨个的将茶水给众人的碗中蓄满了。

　　老板满意的看着，正欲转身离开，却被刚才的那个大婶拉住了。

　　“瘾虫被你个奸滑鬼勾起来了，话没说完就想走？没这么简单，坐着，接着说！”

　　着大婶别看年岁不小，相貌普通，气势却是十足的大，不过她的做法倒也引起了众人的迎合。

　　老板无奈，只得接着说了下去。

　　“大概是十几年前，苏家有一分支叛出了家门，另起炉灶，老太爷仁义啊，就将族中的财产也支出了一部分赠给了他们。

　　可惜好人没好报，苏家在几个月后的一个晚上，遭了贼逢了难，听说那小少爷也在那个晚上受到了惊吓，后来就再也不见出来了。

　　一时间，苏家元气大伤，其实像那种百年大族怎么也是有些底蕴在的，经营个几年倒也是可以缓的过来的。

　　只是这个时候，萧家向苏家提出了联姻。”

　　一个香料小贩问道：“可是那个官商通吃的萧家？”

　　老板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个萧家！”

　　小贩又问道：“这萧家权势颇大，可以算得上是打个喷嚏，这凉州城都要抖上一抖的主啊。怎么想起和苏家联姻了呢？”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有利可图了呗。”那大婶接话说道。

　　老板笑了笑，说道：“具体什么原因呢，咱们也不知道，咱们也管不上。毕竟是人家的事情。

　　有意思的是，这亲事本来都定下来了，后来却被人整黄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整萧家的亲事！”小贩惊问道。

　　大婶不屑的说道：“八成是个外地的愣头青，不知道这萧家和苏家的权势吧。”

　　老板点了点头，极是赞同的说道：“没错，还真就是个愣头青，不止如此，还是个出家的和尚。”

　　在众人探究和充满了兴致的目光下，老板说的更起劲了。

　　“那个和尚几次三番的搅和，这亲事也终于是黄了，可后来，这和尚居然和这个苏家二小姐在一块了，还蓄发还俗了。”

　　“呦，瞧你这说的，人家和尚还俗找老婆，天经地义的，又没犯什么戒，这有什么。”那大婶说道。

　　“这是没什么，只是后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和尚跑了！也不知道哪去了。可怜那苏二小姐怀着肚子就出去找去了。”

　　“呦，那苏二小姐怎么怀着身子就走了？然后呢？”大婶接着问道。

　　“然后？就没消息了呗！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可怜那苏老太爷……

　　都这么大岁数了，身边只剩一个多病的儿子陪在身边，连个孙子孙女的都没有。指不定哪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呢……”

　　脚夫这事说道：“哎！那不对啊，既然苏家没有适龄的小姐，旁支也叛出了，这萧家又和这苏家结的哪门子的亲呢？”

　　老板笑了笑：“这就是你这种老实头想不通的了……你想，若是这苏老太爷和苏少爷都走了的话……这苏家……”

　　“没了？”

　　“对啊！苏家没了，家里的财产就要充公，那么，凉州城的城主沈戎就是最大的受益者。这对于萧家来说，不就是打击了吗？

　　何况，只要那叛出的分支过继过来一个女儿到苏少爷的膝下，那不就可以结亲了吗。到时候萧家和苏家分支得利，萧家就是最大的获利者。”

　　脚夫又懵了：“不对啊，左右这苏家都得败落了，为什么偏偏和萧家……”

　　“这么说吧，两家祖上有旧交，现在哪怕是和萧家名义上的结亲，对苏家来说也是大有裨益的。

　　二则萧家下聘，他们苏家不比从前，现在可没那个能力拒绝。

　　三则，还不是苏二小姐当时欠的人情债吗。听说十几年前退亲的时候，萧家也没有为难苏家不说，苏二小姐大婚当日，萧家老太爷还大气的去送亲了呢。

　　不止他，就连两个儿子也都去了，就是开始定亲的那个萧大少和他弟弟，还宣称以二小姐兄长的名义送亲，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怪不得……”众人叹道。

　　“总之啊，今天我们就先聊到这，时候不早了，小人这饭还没吃呢。行了行了，都散了罢，啊……”老板招呼着众人散去。

　　这时，只见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老板的耳边响起：“老……老板……”

　　“干嘛，还想听呐！没有啦，等下午的吧。”

　　“不是，老板……”

　　“是想去我家？尝尝你老板娘的手艺？你小子，谁让老板我今天高兴呢，那就跟我一道回去吧！”

　　“老板，我是想说，客人们还没付钱呢……您就……”

　　“什么？！合着我一上午又白干啦！”那茶摊老板气氛的说道。

　　这事，一个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在他的身边响起。

　　“老板，和您说个事。”

　　“没钱就不要了，快走吧，老板现在不高兴，没心情！”

　　“不是，我是想问你，你刚才一直说的那个苏家……在什么方向？”女孩接着问道。

　　“苏家？哝，瞧见没，就那个方向，顺着这条街一直走，第一个最大的门，就是苏家，去吧！”

　　“哦，谢谢老板！”女孩道完谢，便回到了刚才坐着的那个茶桌，叫起了阿壃和柳婆，便要离去。

　　老板急了忙上前拦住了她们：“哎！小姑娘，别人没给钱，是我忘了要，这个亏我吃了，可是你就在我眼前，我也没忘记你没付账的事情，这你总不好不付吧！

　　况且，我还那么好心的给你指路来着，你就行行好，把钱付了吧，不然我今天回家是真的会被老婆打出来的啊！”说着，还哭丧着脸，朝着胡绯月拱手说道。

　　柳婆当然是明白，小月对她们身上带着多少钱的事情是有数的，她是看着胡绯月长大的。

　　瞧见那张已有算计的脸，她便知道胡绯月是有自己的道理的，索性也就站在一边，没有做声。

　　那胡绯月见老板上了钩，便说道：“那不如这样，你呢……把我们带到苏家去，到了地方，我会付给你刚才的茶钱。

　　当然也包括刚才这里听故事的所有人的，也一并付给你。怎么样？”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可警告你，千万别蒙我！”老实说，他动心了。

　　胡绯月状若不屑的说道：“真有意思，我蒙你做什么？左右你又不亏！”

　　老板仔细想了想，也对，从这里到苏家的宅子虽说也有一段距离，可是这个小丫头说的若是真的，那今天不就挣到钱了吗！

　　便说道：“那好，我给你们带路，到了，可别忘了付账，一共五个铜板！”

　　“行行行……老板大叔，就麻烦你前面带路吧！”

　　于是，三人一鹿便直奔苏氏大宅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