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花间集》子非无涯

89、羲和下凡历仙劫 东皇钟启天之痕(六）

　　“子卿，别来无恙。”云中君明媚一笑，望了一眼身后的孔宣，点点头道，“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们都好得很。”
　　孔宣远远做了一个深揖回礼:“云中君。”
　　“劳你挂念。你，怎么...来了？”子卿问道。
　　云中君将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道:“你倒来问我？也太不够意思了！那日你师尊和帝君同时急召我俩，说好了要一起汇合商讨对策的，你倒好，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来找我！”云中君振了振长袖，态度说得诚恳。
　　子卿恍然大悟，方才间想起。他尴尬一笑，蠕聂了两下嘴唇，又抬手拂了拂鼻子，以往他似乎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错——失信于人，这一次心里挂着孔宣，急着满世界疯找，倒将答应云中君的这件事完全抛之脑后，只得拍拍自己脑门，陪笑道:“怪我，怪我！中间生了些波折，正思量着接下来与你共商大计呢！”
　　“哦，是吗？”云中君怪笑一声，“你当真还记得？”
　　“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子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云中君迎到桌前坐下。
　　三人落座。
　　“玄矶她...”子卿心里明白虽不合时宜，却仍忍不住问起，“她后来怎么样？”
　　孔宣开口欲打断，被他摆摆手示意:“不妨事。”
　　云中君看了二人一眼，垂下首去，沉吟道:“她身体好些，我们便一同去看了沧水，当然，只是远远一望，并未触碰到结界；我们商定好了，无论如何，都要设法破除沧水身上的天劫咒，还她自由之身！”
　　“你和玄矶...你们...？”子卿三缄其口，想问又不好直接点破。
　　“你是想问，我们是否又重新在一起吧？你误会了，过去的便过去了，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不过虽然我们二人情缘已断，但我们还是可以选择做个好爹娘，不是吗？”云中君说着抬起脸，眼眶微红，眼神中竟泛起一阵泪光。
　　同座二人被他的话有所触动，良久，子卿才道:“云中君，你变了。”
　　云中君抬袖抹了一把眼角，笑道:“这突如其来的伤感，让你们见笑！”
　　孔宣道:“你想好什么法子了吗？”
　　“你是说沧水的天劫咒吧？”见孔宣点点头，云中君继续说道，“此番天后下凡历仙劫，因适逢魔尊戚风破印而出，为防止历劫期间一些意外发生，天庭正在招募新生一代的仙家，辅佐天后下凡，我想陪着一同前往，若是立下大功，天帝必下恩赏，到时，我便提出免去沧水身上天劫咒一事...”
　　“什么天后历劫？”孔宣茫然道，“我怎么从未听说？”
　　云中君也十二分意外，瞪大眼睛看着子卿:“你没和孔兄提过此事？你不是手执老君亲赐的五雷号令吗？”
　　“什么五雷号令？”孔宣又茫然。
　　“奥，你看，是，是这样啊，阿宣，”子卿紧张了一下，使劲抛了个眼神给云中君，云中君即刻闭嘴，“你昨晚太过虚弱，为了不打扰你休息，这件事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你...”
　　“好，那你现在说。”孔宣压了压火，镇定了一下，给出机会。
　　云中君向子卿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抬起右手在脖子下做了一个“砍”的姿势，口型似是在说:“你死定了。”
　　子卿狠狠白了他一眼，旋即转头对孔宣陪笑道:“阿宣啊，是这样，那日你走了以后呢，师尊急召，在兜率天宫赐我五雷号令牌，命我在三界寻些可信可靠之人，陪着天后一起下凡尘一趟，事情原委便是如此，再无其他欺瞒之事了。”
　　“去多久？”他冷道。
　　“一个甲子便回。”
　　“那我要先恭喜你了！虚离子上仙！祝你此番功成名遂，得道高升！”孔宣阴阳怪气地说罢，抬手就是一个深揖，眼神分明连看也懒得看他。
　　子卿见状，脸上的笑容渐失。
　　“阿宣，你这是做什么？生什么气嘛！我不都和你解释了么！你以为我想去...”子卿见孔宣话里话外皆是讽刺，原本这一趟下凡自己也是心不甘情不愿，无奈接了师尊令牌，岂有再推脱之理，正里外心情不顺畅呢，孔宣也不体察自己的心意，便不禁也有些生气，两人破天荒，第一次怄起气来。
　　气氛开始变得凝重。
　　云中君自知祸从口出，一切皆是起源于自己的多嘴，夹在中间不禁有些尴尬。
　　半晌，他“嘿嘿”笑着打圆场道:“子卿，我看孔兄若是能与你我一同前往，那便是天大的好事啊！”
　　子卿脑海灵光一闪，拍了大腿道:“是啊！阿宣，你和我们一起下凡，去人间玩玩，如何？”
　　“陪你们玩玩？哼，我没那个闲情兴致！”孔宣说罢起身，冷冷地甩了下长袖。
　　子卿自知又失言，对着云中君使了个眼色，做了一扇自己巴掌的手势，便干干地晾在一边，再不知所措。
　　“呀这么热闹！”门口一个琳琅的女声响起，一袭蓝色飘飘的群袂，翩然而至。
　　“阿瑶？”云中君、子卿二人齐声道。
　　“两位上仙，神君。”瑶施屈膝礼道。
　　“阿瑶，我不是让你看管云起宫吗？你怎么也来了？”云中君道。
　　“神君要去人间渡劫，阿瑶也要与你同去！”瑶姬斩钉截铁道。
　　“哎呀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你若是走了，云起宫还不乱了套？”云中君心烦意乱地摆摆衣袖道。
　　“云起宫我上下已打点交代好，神君你下凡一趟，我若随侍在身边，万事也好有个照应！”瑶姬继续坚持。
　　“哎呀真不用...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云中君道。
　　“我也想为沧水做些事！”瑶姬一改以往的柔顺贤淑，声音中多了几分霸气，倒叫众人有些刮目相看。
　　“一大早的，怎么这么吵啊！”一身红衣旋即飘进了屋内，来人嘴里还不时打着哈欠，边走边拿手揉着眼睛，走进屋里微睁开眼，被眼前一大群人吓到，“什么情况？不过一个晚上，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众人纷纷望去，瑶姬转身施礼:“九天仙尊。”
　　“小九！”云中君眉眼惊喜，“你也在此？”
　　“你来，我便不能来吗？”九天也不客气，径直走过去至桌前，将最后剩下的一枚凳子坐了。
　　坐下后，她随手取了一盏茶，往嘴里一灌，皱了皱眉，道:“冷的？昨晚我们几人还一起斗了魔界几员大将呢！你不知道，孔宣昨晚有多威风！刷刷两下，就把那四个魔界的人震到了山下！哎，孔宣，你背着身站着干嘛？快来坐啊！”
　　“有这种事？？魔族的人居然来了大雪山？这又是为何？”云中君不解道。
　　“说来话长...”子卿道。
　　“这么精彩的...哎我说，你们方才坐半天，都没聊起这个？咦？曹子归呢？还没起床？也太懒了吧！”
　　“...”众人叽叽喳喳在屋内开始七嘴八舌说起来，子卿抱着头，一脸无辜又生无可恋的样子。
　　如今，这清冷的大雪山，一夜之间，门庭若市，也是一门奇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