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花间集》子非无涯

132、39.地狱之上

　　“咵咵咵...”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地牢原本坚守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宁静。
　　一群举着火把的魔域士兵，穿着甲胄，踏着铁靴，喧嚣着涌进了这个幽暗逼仄的走道。
　　领头的手一挥，在四人的牢房外示意停下。
　　他恶狠狠地朝里面眼一瞪，胡子一吹道:“马上将里面几人给我揪出来！带去修罗大殿，快！”
　　“是！香主！”众甲士抱拳领命，中有一人拿着钥匙上来开了锁，其余便如旋风潮水一般鱼贯而入，举着火把将四人团团围住，腰间架着刀剑，摆好姿势正欲捉拿。
　　“别磨磨蹭蹭地，给我手脚麻利些！”带头的“香主”不时皱着眉催促道，“几位大长老们，可是早就在大殿等候多时了！”
　　由于在地牢黑暗处待的时间略长了些，突然涌入的火把着实有些晃眼，徐子卿抬手揉了揉眼，定了下神，才好不容易睁开眼睛。
　　“诸位，这就要带我们走了？早膳还没用过呢！”他说罢，笑着冲身边围成一圈的甲士眨了眨，继而又俏皮地吐了下舌头。
　　“呦荷，我倒是哪位？”香主闻言，扒拉开人群，歪着脖子，斜着眉毛站到了徐子卿前面，“我说上仙，您还惦记着早膳哪？这人头都快落地啦！吃下去还有用吗？啊？你们说，是与不是？”
　　他左右相顾，吊着扬起的嘴角阴森一笑，众甲士立马不约而同、非常配合地爆发出一阵大笑。
　　“民以食为天嘛！”徐子卿完全不理会嘲弄，仿佛自带隔离屏障，将那所有的不善意纷纷挡在了身外，他迈开一步，走到那香主面前，拍拍他的肩，斜眼笑道，“我也就好这一口，香主大人，您见谅，见谅咯！”
　　“哼！”香主冷笑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多说无益，给我统统带走！”
　　他大手一挥，三五个甲士各自分流涌上，架起徐子卿，薛瞾，慕容九以及付瑶四人往地牢外走去。
　　“我说，我们这待遇不错啊！”他冲几人“嘿嘿”笑道，“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就你话多！”慕容九白了他一眼，一边被推搡着往前走，柳叶眉一皱，颇有些不耐烦道，“哎呀！别推我！”
　　这是几人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修罗刹的内景。
　　出了幽暗阴森的地牢，登上一架四处挂着铁链的“天梯”，向上缓缓行了许久，四周是一片黑漆漆的死寂，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几个为首的甲士，将火把在徐子卿面前一晃，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继而高高将其擎起，虚空中被火光照亮之处，猛然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
　　此人披头散发，垂着头，四肢呈“大”字状，被几根硕大坚硬的铁索拴着，悬浮吊在空中，像是一具受刑暴毙的干尸，望去森然。
　　一支箭不知从何处凌空射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落在几人头顶上方不远处一个机关之上，登时，“刷刷刷”一眨眼的功夫，灯火从底处亮起，直到离“天梯”几十丈开外的高处。
　　顿时，这地牢之下的情景尽收眼底。
　　众人细细看去，原来方才从下往上所经之处，那漆黑的并不是虚空，而是一层一层绕着天梯为中心的圆弧形布局规整、次序井然的刑房！莫说其间关押着无数成百上千的受刑之人，每个刑房内玩法更是花样百出，并无重复。毛骨悚然之余，徐子卿不禁心下叹道：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
　　“妈的！该死！又撞到他，真是晦气！”其中一个甲士斜眼抱怨着，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是谁？”徐子卿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他是谁重要吗？还是想想你们自己吧！死到临头了，还管人家呢？哼！上仙？我看是一群废仙才对！”那甲士不知好歹地讥讽道。
　　“你说什么？！”慕容九眸子中燃起两团熊熊的怒火。
　　突然，“天梯”内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和沙哑：“大司命！”
　　付瑶惊恐地望着那抹转瞬即逝的白色影子，久久地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什么？是大司命？！”徐子卿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阿瑶，你确定没看错？”
　　“怎么？你们竟然还认识他？哈哈哈哈，倒也算有缘啊！”甲士冷笑道，“不过可惜的是，你们没办法一起死了！”
　　“你们竟敢抓天庭神君！可知他是谁？！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付瑶突然扬起一掌，一把掐住那甲士的脖颈处，随行一起押送的甲士纷纷怒而侧目，从腰间“唰唰”亮出兵器。
　　“阿瑶，镇定点！这里毕竟是魔域！”徐子卿截住她的手肘，在耳旁轻声劝道。
　　“子卿，我不会看错，是大司命没错！原来他一直被关在这里！”付瑶的目光发直，紧张到全身不觉颤抖起来，连鼻尖也微微沁出了些汗珠子。
　　“放手！放手！”那甲士被巨大的窒息感压迫，登时面红耳赤，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挣扎着想要脱离被钳制住的身体。
　　“阿瑶！”徐子卿大喝一声，付瑶终于回过神来，一下松了手。
　　“妈的，你敢掐老子的脖子？！”那甲士凶神恶煞，腾出一只手，正一巴掌想要朝着付瑶扇下来。
　　那手悬在空中，却是没有拍下，另一只宽大有力的手，钳住了他。
　　甲士惊恐地盯着眼前人，嘴里叫到:“造反了！这是要造反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一群废物！”
　　徐子卿冷俊的脸庞，显出一抹略带着些嘲讽意味的笑:“这位小哥，何必呢？我们都是快死的人了，和我们一般见识，岂不白费你的力气？”
　　见他左顾右盼，继而又恍然大悟的迟钝样儿，徐子卿觉得他不免有些好笑，哼了一声，甩开了钳他的手。
　　“大司命...”付瑶在一边喃喃自语。
　　终于有了些许光亮——自然，这不是来自正常世界的阳光，不过是魔域地面空间的千万灯火而已。
　　约摸足有半柱香的功夫，天梯终于稳稳地停靠在“地面”之上。
　　徐子卿的目光在方才那阴郁的深渊处一扫，嘴上不觉又调侃道:“听闻魔域将士皆各个法力高深，要这劳什子作甚？费力又费时，直接瞬移飞上来，岂不更快，更有效率？这走了大半天的时间，可真够磨人的...”
　　“废什么话！走吧你！”为首的甲士猛地将他一推，大声呵斥道，“快！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