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花间集》子非无涯

123、30.独孤遗世

　　抬眼望去，来人站在巍峨的临风处，一身青灰色长袍被风沙高高卷起，“呼啦”作响；他的脸因常年经受塞外风沙的侵蚀，略显粗糙暗沉，虽是如此，两道剑眉却是英气十足，双眸炯炯有神，山根笔挺高耸，眉宇间澄澈透明，豁达气魄，通身上下一股浩然正气使得他不怒自威。
　　“白矖，我让你守在城门楼，可还记得，究竟是为了何事？”浑厚的声音掷地有声。
　　“启禀师尊，您让徒儿长守城门楼，为的是等待有缘人的出现！”白矖拱手抱拳禀道。
　　独孤遗世抬手捋了捋下巴上的一撮山羊须，满意地点点头道:“嗯，不错，你还记得。你既已知晓是等待有缘人，怎的和人打起架来？”
　　听到“有缘人”三个字，耳畔的声音渐行渐远，司空云风心下不觉想道:这小妮子，果然有故事啊！啧啧啧，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这么大能耐，能收服得了她呀？
　　“这个登徒子！他疯言疯语，轻薄我！我要他好看！”白矖执起玄索忘情，冲着司空云风横眉冷对指道。
　　“我，我没有啊！独孤师叔，请你相信我！”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司空云风瞬间从思绪拉回，朝着独孤遗世尴尬一笑，本能地摆摆手辩解道。
　　“你还说没有？！你方才说什么...那什么，来着！”白矖支支吾吾起来，为了向师尊证明自己没错，但实在又不想重复一遍方才那让人生气的话语，舌头便开始打了结。
　　“独孤师叔，我是说，白矖姑娘若是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司空云风倒是心底坦荡，然而好景不长，说完脸上竟飘上了一片绯红，蠕动着嘴唇下半句未出口，显得有些扭捏，“成天这么凶，以后可怎么...嫁的出去！”出于心虚，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低得只有蚂蚁听到。
　　不成想，那白矖的耳朵却灵敏得惊人，听到后来“嫁不出去”几字，她腾地火气又上来了:“你说什么啊？你说谁嫁不出去！”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在宫城的主大街上响起，真可谓是荡气回肠，叫人听闻心境都敞亮了许多。
　　独孤遗世面对着眼前这两个在他眼里如稚童般存在的少男少女，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不觉快意朗声大笑。
　　“师尊！”白矖眉心微蹙，有些嗔怪着扫了一眼独孤遗世。
　　“好好好！”独孤遗世伸手捋了捋山羊须，虽是止住了大笑，嘴角却依然高高扬起，“为师不笑了！不笑了...”
　　司空云风心底悄悄冒出四个字:为老不尊！面上却是雅然一笑:“让师叔见笑了！”
　　“来，风儿，”他从宫墙上离了脚，悬在虚空之中，轻轻飘到了二人跟前落了地，从长袖内伸出一只手来拉住司空云风，“自从八九年前你随你师尊来过一次无量城，可是有好些年未曾见面啦！”
　　见到自己的师父和初次见面便讨厌的人如此亲昵的举动，白矖气不打一处来，噘着嘴闪到一边，抽出腰间所别的忘情往地上一通乱打。
　　“师叔，你忘了，最近一次，我随师尊入无相阵，我们就有见过啊，这也算不是？”司空云风笑道。
　　“哦，对对对！”独孤遗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拍拍他的肩道，“风儿说的没错！的确是有见过，瞧我这都老糊涂了！”
　　“不瞒师叔，前几日，我在清水镇外揽月寺碰到了慕容小师妹，也是颇为有缘！”
　　“这个劣徒！趁着我闭关，又不知天高地厚地野哪里去了？原来是去了那个方向！”提起慕容九，独孤遗世的脸上露出一些愠色。
　　“师叔您也别怪小师妹，她一路斩妖除魔，弓箭之下倒是救了不少人命哪，况且，年轻一辈，出去历练历练也是好事！您说呢？”
　　“你倒是替她说话！也不知这丫头何时才能收收心！她和白矖两个，真是让我操碎了心！”独孤遗世嘴上虽是埋怨之词，面上却洋溢着一股异常奇妙的平静之色，平静底下还略略带着不易察觉的一丝满足、幸福之情。
　　“慕容师妹性情豪迈，行事果决，非常具有师叔您的风范啊！”司空云风说这话倒也不全然是在长辈面前溜须拍马，也的确是心之所想，随即脱口而出罢了。
　　独孤遗世听后，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旋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眉头微蹙，沉吟下来。
　　“对了风儿，你这次不带一兵一卒，单枪匹马赶来无量城，可是蓬莱阁出了什么大事？”
　　司空云风的脸瞬间凝重下来:“师叔，师侄确有要事向您回禀！此处闹市喧哗，说话行事多有不便，容我寻一僻静之处细细道来。”
　　“那随我速速回去无量斋吧！”
　　一路上，白矖跟在身后噘着嘴，忿忿不平:“师尊，您偏心！见了他便不为徒儿做主了！”
　　独孤遗世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白矖一眼，语重心长道:“傻孩子，你道他是谁？”
　　“不就是蓬莱阁首席大弟子司空云风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徒儿早就知道了！”白矖挥了挥手中的玄索撇了撇嘴，颇有微词。
　　“他就是我和你说的有缘人！”
　　寥寥几字，却是掷地有声，将两人都唬得当下一怔，不禁同声喝道:“师尊/师叔你说什么？！”
　　“你二人，前世有解不开的结，未了却的债，以后自会慢慢知晓...”独孤遗世缓缓道来。
　　“什么？我和他？”白矖瞪着扑闪扑闪的大眼，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说我怎么第一面见他，就如此这般讨厌，原来是个来讨债的！”
　　“你才是来讨债的呢！怎么说话呢...”司空云风也不甘示弱，随口砸了一句过去，心道:这女子，原本长得挺娇俏可爱的，偏生脾气这么差，还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真不知上辈子欠了她多大的债！
　　一路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着闹着，三人回到了无量斋之内。
　　司空云风从怀内掏出一枚东西，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独孤遗世的手上，他接过后登时脸色大变，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黑羽令？！蓬莱阁竟然收到了修罗刹的江湖追杀令？”
　　“是的，师叔！如今蓬莱阁上下已进入一片戒备状态，前些日子您闭关修炼，无法开启无相阵，师尊便让我将这个消息速速传达给您！”
　　独孤遗世听闻，悠长地叹了口气，若有所思道:“是了，是了，我们五派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师尊自然是要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