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气》涅九

17、请假，旷课

　　这次考试，分数下来得很快，没几天大榜就贴出来了。
　　“走，下楼看看去。”江辰屁股搭在苏睿桌子上，歪着脑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去呗，怕你啊？”苏睿起身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教室。
　　大榜前挤着很多学生，乌泱泱地堆在前面，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有高兴的，有悲伤的，有庆幸的，也有失望的。
　　这次排榜，不仅出了总分，还把班级排出来了，下周一开始，所有同学就换新班了。
　　苏睿站在后面，突然有点紧张，按他以往的成绩来说，就算考砸了，进A班应该不成问题，但看到榜单时心里还是有点儿没底。
　　“你看A班就行，往B班看什么？”江辰在他身后说。
　　苏睿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看B班？”
　　“A班在45度方向，B班在30度方向，你看你脑袋的角度，肯定是看B班啊。”江辰说。
　　苏睿一听更惊讶了，“我靠，这你都能注意到？”
　　江辰臭屁地冲他挑了下眉，“不要太崇拜哥。”
　　说完往他身后靠了靠，“估计咱俩名在下边，能看到吗？”
　　苏睿踮起脚看了看，摇摇头，“等一会儿吧，现在人太多了。”
　　江辰看着他坏笑了一下，双手放在他腰上，突然一把将他举了起来。
　　“我靠。”苏睿被他这神来之笔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略显慌张地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人注意他俩，都在那看大榜呢。
　　“快看，你好沉。”江辰催促他说。
　　他连忙探头看了眼榜单，顿时心凉半截，“放我下来吧。”
　　“怎么样？多少？”江辰拉着他走到一边问。
　　“我64，你65，差8分。”苏睿一脸不爽地说，这也太特么准了吧，年组排名就差一个。
　　江辰看着他笑了出来，伸出根手指冲他晃了晃，“认赌服输啊，欠我一个条件。”
　　“你是怎么猜的？太准了吧？”苏睿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两人边说边往教室走。
　　“瞎猜的呗，我这人赌运一向不错。”江辰心情甚好地说。
　　苏睿猜得没错，果不其然，刚下课班主任脸色不好地来到教室，“苏睿，出来一下。”
　　他叹了口气，跟着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姓张，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平时总是一副严厉的样子，对学习这块抓得挺紧。
　　按她的话说，不管考个啥，我带的学生必须考上一个。
　　班主任进了教室，一把将手里的成绩单甩在了桌子上，回头看着他。
　　“一个假期竟玩了吧？啊？苏睿，我真没想到你能掉这么多。”
　　班主任点了点成绩单。
　　“看看你这各科的分儿，该错不该错的全错了，和上学期期末考试比掉了五十来名，将巴儿进了A班，还有，你和那个江辰是怎么回事儿？天天看你俩在一起鬼混。”
　　“对不起老师，我下次考试一定追上来。”苏睿低着头，认错态度极其诚恳。
　　“追上来？你以为差五名啊？马上高考了，谁不是铆着劲儿学。”
　　班主任恨铁不成刚地看着他，“你最近这个学习态度，我就觉得有问题，很多老师都和我反映过你，我真没想到，你能让我操心。”
　　“对不起，老师，我一定能追回来。”苏睿一脸愧疚自责的样子，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班主任看了他几秒，叹了口气，没再训话。
　　话说这长相是真的重要，他也就是沾了长相的光，长了一张一看就是好学生的脸。
　　“苏睿，咱班我对你寄予的希望是很大的，我希望你不要让老师失望。”班主任坐在一旁，语重心长地说。
　　“是，老师，我知道。”苏睿一副乖学生样，直溜地站着。
　　“行了，你回去吧。”班主任摆摆手。
　　苏睿回到班级，坐在椅子上，心情有些低落，差了五十多名，确实不好追。
　　江辰在后面盯着他，心里有些焦躁，回来后就一直低头坐着，也不知道老师是怎么训他的。
　　他盯着苏睿后背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张志达发了条微信。
　　晚上，苏睿回到家，坐在书桌旁盯着面前的书。
　　他觉得自己可能本末倒置了，可是有些事就是这样无解，考上大学可能没有钱读，有钱读了又不一定能考得上理想学校。
　　还好，还有江辰这边儿给他顶着，否则……
　　一股心酸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睛就湿了，心里有些委屈。
　　他抑起头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待那股难受的劲儿缓和一些后，起身去了苏穆的房间。
　　次日一早，陈天打来电话，让他带着身份证户口本去趟警局。
　　苏睿和老师请了一上午假，又给江辰发了信息，让他自己出去吃早餐，收拾好后，便去了警局。
　　“天儿哥，我到了，到几楼找你？”苏睿打电话问。
　　“你在一楼等一会儿，我开会呢，开完会我下去接你。”陈天那边小声说。
　　苏睿在大厅里四处看了看，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哥哥工作的地方。
　　光荣榜上倒数第四个就是苏穆，他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抻手摸了摸，我哥最帅，全警队NO.1。
　　他掏出手机对着光荣榜拍了张照片，然后回到椅子上坐下，整个人沉默了下来，心里堵得难受。
　　他强行地把这股情绪压了下去，绝不让它冒出一点苗头。
　　没等一会儿，陈天下来了，看得出来得挺急。
　　“小睿。”陈天冲他招手喊了一声，“过来啦？来，这边坐。”
　　陈天把他带到休息区，“今天叫你来，是警局给苏穆的抚恤金下来了，财务让你过来签字，社保那部分还要等一等，估计年底前差不多吧。”
　　“你最近怎么样？我们现在太忙了，也没抽空儿去看你，过几天中秋节了，来我家过吧，我让你嫂子给你做点好吃的。”陈天说。
　　陈天刚结婚没两年，如今媳妇儿又怀孕了，据说反应一直挺大的。
　　“谢谢天儿哥，不麻烦嫂子了，我和同学约好了，而且我们今年怎么放假还不知道呢。”苏睿说。
　　“那行，和同学出去也挺好，你们都是半大小子，一起玩起来也随意。”陈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去财务部。”
　　苏睿在财务部交了资料，签了字，正赶上明天周末，所以钱要下周才能打到他卡上。
　　离开警局，他一个人站在马路边儿，手里抱着纸箱，他哥以前在办公室遗留的一些衣服和物品，他一并拿回来了。
　　苏睿一个人坐在路边的花坛上，呆愣了许久，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回家吗？还是上学？
　　他沉默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老师发了个微信，不去了，不想上学。
　　想了想又给江辰发了条微信，请假一天，让他不用等他了。
　　信息刚发过去，江辰电话便打了过来，苏睿看着手机迟疑了几秒，点了接听。
　　“你在哪呢？”江辰问。
　　“在外面呢，我今天有点事儿，你自己去外面吃吧。”苏睿说。
　　“你有什么事儿啊？”江辰疑惑地问。
　　他一个孤儿，能有啥事儿要耽误一天。
　　“你在哪呢？我听你说话声儿怎么不对。”
　　苏睿一时语塞，他也解释不清自己到底怎么回事，沉默了稍许，有些烦燥地说：“反正就是有事儿，你别管了。”
　　说完挂了电话，想了想又关了机。
　　也许是因为来了哥哥工作的单位让他触景生悲，也许是中秋节要到了，让他情绪低落。
　　也许是手里的纸箱太轻了，但是不管因为什么，他都不能和别人说。
　　江辰盯着手机，脸黑了下来，操，他特么竟然关机了。
　　他一直知道苏睿有秘密，这让他有点不爽，可是不爽什么呢？人家的事凭什么和你说？而且他的事不是也没和苏睿说吗？
　　可是他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如果苏睿想听，他随时都能和他说。
　　但苏睿不一样，他明显在心里压了块大石头，他能感受到他心里的隐忍和压抑。
　　他仿佛在心里设了个结界，谁都进不去，只有他自己被关在里面，无声地挣扎。
　　这一上午，江辰都没好好听课，苏睿电话一直关机，他打了几个电话，全打不通。
　　这让他的不爽和烦燥达到了顶点，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旷课。
　　下午，江辰去了养老院，外公正带领着三个老太太打麻将。
　　“外公。”江辰笑着喊了一声。
　　看到外公那一刻，这一上午的迷雾终于消散了不少。
　　“呦，我家小木木来啦。”外公笑着说。
　　话音刚落，他突然抬起手喊了一声，“杠，杠，别动。”然后推倒了三个发财。
　　“老陈，这就是你那外孙子啊？”黄衣奶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会不会说话啊你。”外公眼睛一瞪，一脸娇傲的样子，“这是我英俊潇洒又帅气的学霸外孙，比你家那个三教九流的玩意儿强多了。”
　　黄衣奶奶的孙子前几天刚因为打架进了派出所，平时也不上进，都快让她愁死了。
　　旁边两个奶奶，一起跟着笑了起来，“小木是吧，你外公竟在这吹你了。”
　　“奶奶们好。”江辰笑着说，从一旁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了。
　　外公上下打量他一番，“空两手来的啊？来看外公也不买点东西？心不诚。”然后拿出张牌，“四饼。”
　　“胡了。”红衣奶奶笑得眼睛都没了，“老陈你今天手气不行啊。”
　　“操，又特么点炮儿了，不玩了不玩了。”外公把牌一推，“陪会儿我外孙子。”
　　牌局散了，江辰陪着外公在花园里散步，调侃道：“行啊，外公，你这生活过得挺滋润啊。”
　　“滋润个屁，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外公笑着看了他两眼，“不一样了，我看你这神情，是不是处对象了？”
　　“没啊。”江辰目光一滞，“你哪看出来的啊？”
　　外公伸出两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外公这双老眼，还没昏花。”
　　江辰笑了起来，“真没有，就像你说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外公冷哼一声，“就你好？臭小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做人别太傲。”
　　江辰在心里嗤之以鼻，我傲？我傲还不是你教的？
　　当初是谁说的，不满就抽他丫的？天塌了他给顶着。
　　但面上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点头附和应是。
　　从养老院待了一下午，江辰心情好了很多，他和外公很亲，或者说在他心里，这是他唯一的亲人。
　　但是外公陪伴他的时间很少，他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孤独的一个人。
　　这么一想，他和苏睿还真是像，或许同性相吸吧，骨子里的性质相同，所以才会愿意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