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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原谅阮茶穷惯了,她第一反应是:“你要给我钱?”
      脱口而出这句话,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许过的愿望。
      “那个啊……”阮茶回忆起来还颇有些尴尬,“你要怎么帮我?”

      “爱情总是始于一瞬间。”
      伊迪在空中摇来荡去,慢悠悠地说,“而心动的感觉约等于心跳加速,只要你和她见一面,让她迷恋上你还不简单吗?”
      “……吊桥效应?”真是简单粗暴的理论,阮茶大致听明白了,她叹了口气,“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阮茶活了二十几年,别的没怎么学到,却很清楚感情是最捉摸不定、勉强不来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感情。

      “是你想的太复杂了。”
      伊迪不以为然,轻轻张开手,紫黑色的烟雾汇聚起来,“如果你不喜欢物理手段,嗯……”
      她从雾气里捉出一个细口琉璃瓶,晶莹剔透的瓶身刻有精美的纹路,盛着清透的粉色液体,闪烁的星尘浮动其中,梦幻而绚丽。

      “这是传说中最强大的魔女炼制的爱情魔药,据说能让神明坠入爱河,怎么样?”
      伊迪降下来,微微放低嗓音,诱惑的气声含着细微的笑意,如同恶魔密语,“你要试试吗?”

      阮茶:“……据说?”
      “是啊,还没人尝试过。但它蕴含的魔力确实很神奇。”
      见她非但没有上当受骗,还迅速抓住重点,伊迪目露些许遗憾。
      她把玩着琉璃瓶,纤白的指尖沾染薄薄粉光,比什么都引人流连,“实际效用嘛……我建议你自己体会,或许会很有趣。”

      ……听起来就不像好东西。
      “不用了。”阮茶坚定拒绝,为阻止伊迪掏出更奇怪的道具,她干脆把话说绝,“我都快死了,干什么还去招惹别人?”
      原本只是推拒之词,说完后,她想到自己的境况,真有些心酸了。但这种负面情绪实在没什么用处,转瞬就被她强压下去。

      “是吗?那真可惜。”
      伊迪笑笑,并不强求,“不过我是很民主的……嗯,魔王。如果你不考虑这种方式,就算了吧。”
      阮茶:“……谢谢你的理解。吃早饭吗?”
      多亏这一打岔,她的两个粉丝包子还没吃,再放下去就凉了。阮茶食量不大,分掉一个也无所谓。

      伊迪接受了。

      她探出一缕烟雾,勾起包子后,散逸的雾气猛然变换形态,裂开一道黑黝黝的口子,如同蛇类进食般将其整个吞吃下去。
      阮茶:“……”
      她举着包子还没下口,就见到这堪称毛骨悚然的一幕,怔愣地盯了半天,也没瞧见飘飘渺渺的烟雾里多出什么。

      伊迪中肯地评价:“难吃。”
      难吃吗?阮茶蓦然回过神,咬了一口……还行吧。和平时一样的味道。

      她解决完早饭,正准备开始工作,手机又响了。
      “滴滴”,还是沈若华。
      大概是阮茶的回复太冷淡,被她察觉到异常。
      【沈若华:怎么了?】
      【沈若华:茶茶姐,你生我的气了?】

      “很在意你啊。”
      伊迪也看到了,她完全不避忌别人的隐私,反而勾起戏谑的笑,借机引诱,“真的不考虑我的方法?”
      “……谢谢,不考虑。”
      阮茶因为沈若华波动的心绪没到五秒就被她的话打散。
      为避免伊迪反悔,不再“民主”,她不敢多聊,草草把沈若华应付过去,开始工作。

      伊迪这回倒没扔下她消失,而是漂浮在办公室上方,像是片悠闲自在的流云。
      阮茶起先还提心吊胆地注意她,慢慢投入到工作里,就将别的忘到脑后。到午饭时间被定好的闹钟提醒,她抬头看见伊迪飘在打印机附近,半边身体穿过窗户在外面晒太阳,才恍然想起还有这么个人。

      旁边还有别的同事,正聚在一起讨论午饭点什么外卖。阮茶不好开口,只能装作要打印资料,走过去趁着别人不注意拽了拽她的袍角。
      伊迪轻得像一片羽毛,被她一扯,就顺着力道荡回来了,懒洋洋地问她:“有事?”

      阮茶用气声说:“我要下去吃饭了。”
      “什么?”回应她的不是伊迪,而是身后路过的同事。
      阮茶一顿,镇定地转过去,“嗯?”
      “……啊?”
      同事茫然地和她对视片刻,最后摆摆手笑起来,“哦,没事没事,是我听错了。”
      伊迪这时就飘在她上头,撑着脸无声地笑。

      阮茶没再开口,拿上包下楼吃午饭,伊迪如同被线牵住的风筝,飘飘荡荡地跟在她后面,包括在快餐店窗口排队的时候。
      除了阮茶,其他人似乎都看不见她,对这么一个大活人飘在头顶没有任何反应。

      阮茶拿出手机假装在发语音,问她:“你要吃什么?”
      伊迪瞥一眼挂在窗口旁的菜单,点了个糖醋里脊。

      阮茶顾忌伊迪要一起吃,没留在店里,打包了饭菜,在附近的小公园广场找了张石桌。
      加上伊迪要的糖醋里脊,她总共点了三个菜,两荤一汤。
      餐盒还没打开,伊迪就兴致缺缺地飘走了,在广场上看鸽子,只留下一缕烟气。阮茶把饭分成两份,那缕烟气裂开嘴巴吞完饭,又去吞糖醋里脊,结果吃了一口就开始“呸呸”,倒没真的吐出什么,只是强烈地表达出嫌弃的心情,果断扭头就走。

      阮茶:“……”
      她想拽它,却直接穿过虚无的一片,徒留满手刺骨冷意。
      而伊迪本体在那边用烟雾逗鸽子玩,连都头没回,像是根本没察觉阮茶的视线。

      ……行吧。
      阮茶考虑到这种结果,很有先见之明地点的小份菜,她不想浪费食物,就自己吃了。
      那道糖醋里脊确实难吃,糖醋是糖醋,就是炒得干巴巴的,像在嚼红薯干。但阮茶一周就那么两天能吃到货真价实的肉,平常都是用超市两块钱一大把的挂面凑合,最多加个蛋,宽裕一点的时候也就买两包超市快过期的低价速食,所以还可以忍受。
      最后剩下来一点红烧排骨的汤汁和饭,阮茶实在吃不下,连着骨头拌一拌喂给了公园里的流浪狗。

      她喂完狗,伊迪也飘回来了。
      阮茶问:“晚饭还吃吗?”
      伊迪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太难吃就算了。”
      那就算了。
      阮茶又不可能为了她去下馆子,晚饭还是吃的这家快餐,吃完直接回家。

      伊迪这一整天都跟着她飘来飘去,然而也不主动和她说话,像个无声无息的背后灵。
      阮茶开始不怎么习惯,总是一回头就被她吓到,次数多了,渐渐淡然以对。

      等回到公寓,阮茶给妈妈钱珍打了个电话,和她说自己明天会回去。
      伊迪在书桌边翻她的教辅,也不知道CPA历年考试真题有什么好看的。她说:“我以为你会过段时间再告诉家里。”
      “……她们早点知道比较好,至少有个准备。”

      阮茶不是不想逃避,是没法逃避。

      阮茶家是重组家庭。
      她十岁那年,亲生父亲为救人车祸去世,母亲钱珍很快改嫁,隔年生下小女儿汤宝爱。
      继父汤全家境不错,家里头几年生活还很富裕。但阮茶高三时他的生意出了问题,公司破产清算,他欠债后跳楼自杀,人没死成,却导致全身瘫痪,多年来躺在医院里靠仪器维持生命,每月医药费就是一笔昂贵的数字。

      钱珍养尊处优许多年,突逢变故,一时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重病的丈夫和还在上小学的小女儿几乎把她压垮。
      幸好阮茶从小独立,不用她操心,课余时间还能打打零工补贴家用,这才勉强支撑过来。
      后来阮茶大学毕业,除了租房和日常开销,工资几乎都打给家里补窟窿——单靠钱珍,阮茶的继妹恐怕连课本费都交不出来。现在她得了绝症,即将失去收入来源,都不知道以后家里要怎么过。

      阮茶明天过去,就是要把病情坦白,让她们早做打算。
      可这事要怎么开口?按理说她才是受打击最大的,却没功夫低落,还要想怎么安抚家里人。

      夜色静悄悄的。
      阮茶洗完头,只吹到半干就上床睡觉。柠檬味的洗发水留下淡淡香气,她心思浮动,翻了个身面对窗外。

      今天阮茶睡前把窗帘拉上了,但通过两截窗帘的间隙,城市的灯光能朦朦胧胧的照进来。
      伊迪就在外面。
      阮茶在窄窄的空隙里看见她随风飘荡的黑袍,夜色下流光隐隐,还有那只执着黑金烟杆的手,烟雾在透白的指尖摇曳,模糊了夜空的风景。

      “魔王”……
      阮茶看了一会儿,慢慢吐出一口气,闭起眼睛。

      第二天阮茶醒来时,伊迪又不见了。直到她坐上回家的车才忽然冒出来,像一缕乘着风的烟气,在车窗外轻飘飘地跟着。
      阮茶庆幸自己适应能力还算不错,已经习惯成自然,不经意间看到她凭空出现,都能视若不见,淡定地移开目光。

      阮茶家位于市里某个城中村的边缘,和她工作的地方离得不远,就在同一个市的隔壁区。
      但两者之间没有地铁直达,来回要转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车费够她好两天饭钱,阮茶又忙于工作,一年也不见得回去几次,上次来还是过年放假。
      时隔大半年,这里有些地方翻修过,一眼看去竟然很有些陌生。

      阮茶走出简陋的公交站台,恰好听见路过她身边的两人对话。
      “什么情况?”
      “不清楚,好像是有个老头被车撞了……”

      阮茶原本在找伊迪,都没注意路边,听到这话吃了一惊,往前一看——事发地点很好找,路旁的小商店前面歪歪扭扭地停了辆奔驰。
      附近店面的人都走到门口张望,还有些行人驻足,在拿手机拍摄。

      阮茶手机已经掏出来准备拨急救电话了。但一靠近,就发觉情况和她想的是两回事。

      那辆奔驰的车主是个年轻女人,正站在车门前说话。
      “……你知道我这车多少钱吗?”她语气不急不缓,却透着明显的轻慢,“好几百万的车,你不小心剐蹭这一下,我去补漆就要花个几千块,我看你这样……也不像赔得起的人,赔偿就算了,好歹要道个歉吧?”

      阮茶听着声音耳熟,脚步渐渐慢下来,待看清她的模样后,更是只想掉头就走。
      “嗯?”伊迪瞧热闹不嫌事大,这时凑过来了,“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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