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宠爱》半碗多糖

20、第二十章

　　网上出现了一段视频。
　　最开始是某个有些粉丝的小营销号那传出来的，标题起得很有水平：“甘莹新戏提前剧透！竟有恐怖元素？特效不输国外大片”。

　　“甘莹”这两个字本身就代表热度，正主最近又在宣传即将上映的电影，再加上之前热搜因为撞档的国内外特效片撕得腥风血雨，可以说蹭热度蹭了个全，不少人明知是营销号还是点进视频。
　　马馨悦也不例外。

　　这是她新婚的第二天午间，吃过饭，丈夫依依不舍地去书房里开视频会议，她在客厅边逗狗边玩手机，看到这个标题，就打开视频。
　　视频时长竟然快有半小时。马馨悦没拿耳机，开的外放，刚缓冲完就是一记撞击的巨响，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弹幕也纷纷刷过一片“吓死了”“开幕雷击”“什么也看不清啊”……

　　是啊，马馨悦看了半天屏幕，镜头很晃，而且除了深深浅浅的色块什么都没有，感觉自己快瞎了。
　　只有零星几条观察力过人的弹幕在说：“这拍的是车吗？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撞车？”

　　这个画面没持续多久，几秒钟后就转开对准向上的楼梯，屏幕急促地晃动，好像是一男一女被追赶着在往上跑，因为有男人的喘气声和女人的小声尖叫。
　　还挺有紧张气氛的。

　　但马馨悦已经开始怀疑标题的真实性——这怎么也不像是电影镜头，而且不是说甘莹新戏？甘莹在哪？那个女的吗？
　　她记得甘莹的新电影是青春爱情片啊……？

　　马馨悦心里刚浮起这个质疑不久，视频顶端就有弹幕“指路甘莹10:05”。
　　还真有甘莹？马馨悦跳到那个时间，镜头正对着一扇门，带着相机的那个男人正伸出手开门，下个瞬间，马馨悦愣住了。

　　门外入镜的是个清瘦的女人，镜头只拍到她下巴为止，看不见脸，但流畅的肩颈线和纤细的身材却让人眼前一亮。
　　弹幕不停刷过：
　　“这是甘莹？”
　　“不像吧，甘莹没那么瘦”
　　“甘莹还不瘦啊？前面的黑子该去治治眼睛了”
　　“急死了，给个正脸啊”
　　“小姐姐身材真好”
　　“也没看到特效在哪，光听见响了”

　　马馨悦现在根本没空注意弹幕说了什么。她暂停画面，盯着镜头里这件裙子看了半天，确定这就是昨天阮茶穿的小礼服。因为样式实在太好看，她记得很牢，还想着抽空问问阮茶是哪里买的。
　　她确定这不可能是甘莹新电影的爆料了，但还是满头雾水地继续看下去。

　　‘胡先生？’
　　‘……阮小姐？’
　　视频里两个人对话的声音微微失真，马馨悦听见这个称呼却恍然大悟——这个拍摄角度，不就刚好和胡松光挂在脖子上的那个相机对上！

　　牵扯到胡松光，马馨悦开始觉得事情不对了。她下意识坐直，调成二倍速看视频，在胡松光去打电话叫车的时候，还在镜头里看见披着大衣，浑身湿透的向薇。
　　……这是什么组合？他们三个是怎么才能凑到一起的？

　　马馨悦犹豫着要不要返回去把前面跳掉的那段看了，视频里的阮茶忽然大喊：“快趴下！”
　　下一秒，紧接着玻璃破碎、男人吃痛的闷哼之后，是一连串磕磕碰碰的动静，画面毫无章法地旋转起来，这个神转折让屏幕被满满的问号占满。
　　马馨悦却是知道视频里的三个当事人都是谁，顿时吸了口气，提起心来。

　　等画面停止，镜头刚好又对准门的位置，只是比起之前，距离明显更远，还是仰拍的角度。阮茶也终于在镜头里露出脸。
　　“还真是甘莹？？？”
　　“这是新剧花絮？不像青春爱情片啊”
　　“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吧，别是照着甘莹整的”
　　最后一条弹幕附和的居然不少，换在平常，马馨悦少不了挽起袖子和这些人吵上一架，可她现在光是看着阮茶在空气里画出几笔，用白光斩断黑雾触手的操作，就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
　　如果只是阮茶一个人，马馨悦还会怀疑她是在拍戏。可胡松光和向薇也在啊！总不至于这三个人凑一起，拍了个看上去就像是小成本灵异片的东西吧！

　　马馨悦之前觉得将近半小时有点长，现在脑子里的疑问都快爆炸，不知不觉看完这段视频。
　　视频最末尾是阮茶孤注一掷地冲向怪物，后续就没有了。

　　她看完人还有点恍惚，往下拉，底下的评论大概分成两类。
　　甘莹的粉丝来控评的：
　　“抱走莹莹，视频里的小姐姐只是和莹莹长得像，并不是一个人哦，关注莹莹的可以来看即将上映的电影《允许你爱我》~”
　　“登月碰瓷？？这哪里像甘莹了，炒作也别这么明显好吧。”

　　居然真的在讨论内容的：
　　“这特效最多五毛，这就开始吹啦。”
　　“编导生表示不像是电影母带，没人会全程这么拍吧，应该只是业余拍着玩的小短片。”
　　“草（一种植物）就我真情实感被那个关门的女的气到了吗？”

　　偏偏没人觉得这是真的。

　　马馨悦翻完，状似镇定搁下手机……又赶快拿起来，正准备给阮茶打个电话，就有别人的电话进来，她接起来听了个开头，难以置信，“郑开宇……死了？”

　　如同冰天雪地里一桶冰水浇下，马馨悦终于从这彻骨寒意里找到一点实感。
　　她没聊几句，火速挂断电话再去刷新那个视频……果然被删了。

　　这只是个借着甘莹新电影的热度自炒或者引流的视频，就算被删除也没几个人在意——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第二天。

　　先是各地都有人频繁报警，什么看到被挖掉内脏的尸体、被奇怪的生物袭击，这怪异的现象一度在网上广泛传播，最开始还会被删帖处理，但到后来就完全禁不住了——异界的怪物可不会配合人类为了不造成恐慌的隐瞒行为。它们并不怕普通的日光，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群密集的地方，造成了惨烈伤亡，受害者的数字血淋淋地往上涨。

　　这种情况不止出现在某一处，也不只是国内，而是全球各地都在发生，怎么能瞒得住？
　　不幸中的万幸是，那些怪物出没的数量还算不上特别多，虽然用热武器消灭它们很困难，但事态尚且算是在控制内。

　　怪物的照片、视频不停被发到网上，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把最开始的那个视频翻出来了。

　　“槽，这个视频我看过，当时还以为是特效。”
　　“所以这是真的？怪物是真的，那个小姐姐用的法术也是真的吗？？会这种法术的应该不止她一个吧？”
　　“灵气复苏竟在我身边。”
　　“要有这样的人，现在这种情况还不出来吗？每天看在前线牺牲的军人都想哭。”
　　“人活没活着都说不准呢。”
　　“是我也不敢站出来了，好心救人，结果被救的人背刺。”
　　“那女的就他妈离谱，带脑子了吗？你跑就跑，把救你的人和怪物关在一个屋子里怎么想的？要是她死了你不就是下一个吗？？”
　　“面对怪物瑟瑟发抖，面对恩人重拳出击，学废了学废了。”
　　“所以有人知道小姐姐的下落吗？看视频她和拿相机的是认识的？”

　　网络上群情激奋，恐惧转化成愤怒，有了宣泄的出口，很快就有人扒出两人的现实身份和关系，虚虚实实的八卦到处疯传。

　　“各种意义上的现实魔幻大戏，十年闺蜜，不仅抢男人，还要你的命。”
　　“有一说一，算不上抢男人吧，但做法恶心透了是真的。”
　　“没人觉得这个小姐姐真的太惨了吗……”
　　“有没有学法的来说说，这算是故意杀人吗？难道不应该进去学学怎么重新做人？？”
　　“所以小姐姐还好吗？”
　　“官方说法是失踪，我觉得凶多吉少。”
　　“要是因为这件事那些会法术的不出来，我说这女的是千古罪人不过分吧？”

　　向薇还不知道，她做过的事已经在网上传遍了。
　　她很久都没有碰过手机，那天她逃跑后在半路遇到警察，最开始还好好的，谁知道没过多久就被拘禁。看在她是孕妇的份上，她的待遇并不差，甚至有个医生随时待命，但两天过去，除了审讯的警官，她连个会说话的人都见不到！

　　“都说了不知道了！”
　　向薇不是意志坚定的人，已经快被关疯了，“我知道的都和你们说了！你们还要问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什么了？我犯法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肚子里的是郑家唯一的孙子！”

　　“向小姐，冷静点。”
　　高大的男人隔着铁栏安抚她，“你好好想想，真的没什么别的要交代吗？我劝你不要想着郑家，这件事他们帮不了你，不然我哪敢和郑老板作对，早就把你放回去了，对不对？”

　　向薇知道他说的对。
　　可她真的没什么能说的了。这两天这些人一直反反复复地问她阮茶的事，不光是那天晚上的情况，就连初中时候，她自己都差不多忘干净的事挖出来说了好几遍了！

　　“我真的没什么能说的……”
　　向薇真的受不了了，如果不是还想着出去后的好日子，她第一天就捱不过去要崩溃。
　　男人笑笑，“别急，你再仔细想想呢？比如……”

　　他问了几个问题，合上记事本，走出审讯室后，之前的气定神闲全数消失不见，有些烦心地拉了拉领子，叹出口气。
　　“怎么样？”
　　他问监控室的同僚。
　　有人说：“我觉得她不像在说谎，看来的确是问不出什么。阮茶的家庭那边呢？有线索吗？”
　　“她平时根本不回家，和家里人的交流恐怕还没邻居多。哦，她的邻居就是第一个受害人，案子还是我负责的。”审讯向薇的男人，也就是秦缜叹气，“当时我就觉得她有问题，没想到是这种问题。”

　　“搜索队那边还没消息？”
　　“就差把那块地皮翻过来了，除了留下的血迹，别说人，连根头发丝都没找着。”
　　“不会已经……”
　　“那真是最糟糕的情况。”秦缜说。

　　他是很希望阮茶活着的，求爷爷告奶奶地那种希望，如果拜佛有用，他能一天拜几百个。甚至可以说，现在全球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在期盼她活着，偏偏她就那样下落不明了。
　　唉，秦缜想，阮小姐啊阮小姐，你这个似乎是唯一掌握了神秘力量的人，现在究竟在哪呢……

　　阮茶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死被许多人惦念着。
　　耳边似远似近的雨声逐渐停歇，漫长的黑暗过去，她在微微摇晃的车厢里，茫然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