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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鞭笞 ...

  •   初春风寒,阴雨冷冷,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

      魏山行宫,皇后凤榻上。

      珠钗逶落的姑娘躺在上面,裹着厚实的锦被双目紧闭。鞭笞刺耳的声音钻入耳中,挟着血腥味的冷风,带着阵阵寒意,熏的她不安的颤了颤。

      这姑娘叫林愉,是六品京府通判的嫡次女,今日不甚落水,刚熬过危险期,并无家人作陪。

      林愉身上忽冷忽热,难受的紧,就连做梦都不曾舒展柳眉。

      她记得今日跟随继母去魏山祈福,马车行到一半颠坏了轮子,一行人下车在魏江河畔歇脚,等待救援。

      等待漫长,林愉也不大爱凑继母那边的热闹,遂独自领着人在江边散步,雨后的魏江碧空如洗,一望无际。

      正走着,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目光戚戚的站在江边呢喃,她神态悲戚似要轻生。

      林愉不落忍一条生病就此湮灭,悄无声息的走近想要救人,就在马上要拉住人的时候,突然身后继母所出的妹妹林悦惊呼一声。

      “林愉,你做什么?”

      那声音突兀且尖利,本是没事的两人,在林悦一声惊呼之下受惊坠落,身子如蝶翼飘飞。林愉慌乱之中用力扯住妇人,把人拉上岸,自己却失足落入滚滚长江。

      岸上乱作一团,隐约听见林悦夸张的求救声音。

      林愉冷笑一声,奋力前划。

      她会凫水,也不曾期待有谁来救她。

      所以…当有人游到身边时,林愉看不清那人面容,第一反应也是带着谢意直接拒绝。

      “不用,我自己可以。”

      不料那人没听,下一刻林愉整个人被人拽住,生生往江水里面沉。

      林愉第一个想法是,这人想谋害她。

      当即林愉一脚踹过去,手脚并用的挣扎,和那人在水中厮打。死亡的恐惧让林愉迸发无限的求生潜能,狠狠的咬在那人的肩头,恨到几乎要咬下一口血肉才罢休。

      自然,和男子相比,林愉没有成功。

      她被人捏着下巴,冰冷的江水漫入口中,绝望的窒息感无限蔓延,似有万根钢针刺入胸腔。

      林愉控制不住,终于松了手,身子开始下坠。

      恍惚之间,嘴唇似乎贴上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带着彻骨寒意,不待林愉睁眼一看,那人报复性的咬在她的唇瓣上。

      疼。

      冷的疼,咬的疼,心更疼。

      为什么总是她?

      她生母早亡,从未想过去争什么。姐姐未嫁前和姐姐偏居小院,姐姐出嫁后更是足不出户,为什么同样是女儿她不受父亲待见?为什么只是想活着就难上加难?

      一个浪花拍打过来,林愉累的很,放弃了挣扎。在水中凄惨一笑,任由那人咬在唇上,又怒又羞。

      心底,总是隐隐有些不甘的。

      难道就这样死了。
      …

      屋外雨骤风急,树叶唰唰作响。

      鞭笞的声音仍在继续,林愉惨白的双手用力抓着床单,梦里不知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呼吸有些急促。

      呼啸而来的鞭声“啪”一声划破平寂,林愉倏然睁开双眼,眸中带泪,喘息深长。

      屋外淙淙雨声入耳,她竟还活着吗?

      林愉恍惚的看着头顶朱色的烟纱罗锦,整个人仿若梦中。

      边上似乎有人,林愉稍微转头,看见血色的长鞭划破长空,飞溅的殷红血珠落在脸上。

      是热的,梦里听到的鞭笞竟是真的?

      林愉瞳孔萎缩,随着长鞭沉闷一声打在皮肉上,忍不住也跟着揪心的疼,她却没有听到有人叫疼。

      “傅承昀,五年了。”

      “还不足以洗去你青楼的卑贱。这般趁人之需,逼迫女子,你妄为傅家儿郎。”

      傅承昀,挨打的竟是傅承昀吗?

      林愉徒然睁大眼睛,转头看去。

      红衣似血,长袖盈风,妖冶的脸上尽是嘲讽的戾气。即使跪着,也带着说不出的风流雅致。

      正是上京城那个大名鼎鼎的左相,傅承昀。

      他出身青楼,也曾提剑血洗渡山,风雪之中他带人负棺撞钟,站在高墙之上对着下面的每一个人冷喝。

      他笑着,下面的人被他一箭射穿了谩骂的喉咙。

      他的名字,是上京许多人的噩梦,唯独是她的心之所向…

      “打,随你打,我受着。”

      傅承昀跪着,脊背挺直,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停顿,似是感知到有人看他,他抬眸,狼一样的盯着林愉,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继而随意垂眸。

      “阿姐尽管打,只是打过之后,记得赐婚便是。”

      赐婚?

      谁?

      林愉不甚明白,她和傅承昀吗?

      这个荒唐的想法让林愉有些呼吸不顺,恍惚片刻,抿唇不敢轻易开口。

      这人是傅承昀,那么打他的阿姐,自然是傅侯府的嫡长女,当朝皇后傅轻竹。

      没曾想她随手一扯,倒是救了一个贵人。

      傅轻竹又是一鞭下去,整个人疲惫的按着眉心,提醒道:“傅承昀,你当真要拖一个无辜的姑娘入火坑,这是萧家夫人唯一的亲妹妹,正正经经官家的女儿。在上京城,凭你青楼的过往,即使认祖归宗位居左相,又有那个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何况她今日好心搭救本宫,你却要趁人之危,置傅家脸面于何地?又置本宫于何地?”

      “您在乎的,是官家女儿,还是萧家妹妹。”

      傅承昀看着傅轻竹,讽刺出声,脸上满是不屑。傅轻竹也看着傅承昀,气的几欲呕血。

      “傅承昀,你大胆——”

      “至于脸面,我有那个东西吗?”傅承昀嗤笑一声,青楼十六年,不论愿不愿,那是他洗刷不掉的肮脏。脸面这东西,他被踩的一块不剩,何必在乎。

      姐弟两个互不想让,句句针锋相对,林愉听着心惊胆战,顿觉空气凝滞了。

      她的亲姐姐林惜,在五年前嫁给了镇国将军萧策。虽然萧策于渡山一役双腿残疾,但萧家几十年来守疆复土,是魏国皇室的功臣,上京城人人敬畏。

      这也是林愉不受家中待见,仍活至今的源头,她有一个当萧夫人的姐姐,今日也是得益于萧家脸面,傅轻竹对她言辞维护。

      过了许久,姐弟两人停止争吵。

      林愉听到傅轻竹长叹一声,疲惫问道:“你当真要走这一步吗?她应当不愿嫁你的,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

      傅承昀面色淡淡,满不在乎。

      “我们水里那样了,谁敢娶她?”

      他们都那样了。

      他们都哪样了?

      林愉听得这话不由的轻咳出声,说话的两人闻声,傅承昀无动于衷,傅轻竹匆忙转身。

      傅轻竹担忧的坐在床榻,丝毫没有皇后凛然众人的架子,反而笑着,温和道:“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多谢娘娘关怀,”林愉要起身行礼被傅轻竹拦下,“无妨,你身子有佯,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林愉知道这个理,但礼不可废,坚持完成礼节。

      行礼之后,林愉问道:“娘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林愉猜的差不多了,只是想得到一个印证,与她所想相差多少。依着傅承昀的身份地位,应当没必要说谎,来救她的应当是傅承昀。

      林愉小心的往傅承昀那边看了一眼,他姿势未变,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一眼也不曾往这边看。

      难道真如傅承昀所说,水里两人发生了什么?

      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更多的是委屈,总觉得傅承昀不该是这样的人,他也不能这般对她。

      “本宫今日原是…在江边看景,你应当是想茬了什么,好心过来拉本宫。之后落水被他救下抱上了岸,当时令妹嘴快,当场大声呼救,你也知道江边人多,当时…许多人都瞧见了。”傅轻竹不想看傅承昀,随意朝他指了一下。

      “都…都瞧见了?”

      林愉霎时惨白了一张脸,不知如何形容。

      心寒,惶恐,委屈,甚至带着尘埃落定的平静,又一次觑向傅承昀。

      傅承昀此时一双眼睛却是静静的看着林愉,轻笑着不辨喜怒。

      其中寒意让林愉不由的颤了一下,本就发白的脸色迅速充血胀红,摇摇欲坠。

      一直注意她的傅轻竹以为傅承昀把人吓到了,毕竟是个小姑娘,傅承昀又声名在外,横了傅承昀一眼。

      “你先滚吧!”

      闻言傅承昀也不推辞,直接站起来,甩了一下袖子,不紧不慢的朝外走去。

      屋外大雨未减,傅承昀头也不回的走进雨中,手有意无意的搭在肩头,那个熟悉的位置。如果没有意外是她咬的。

      咬的不轻。

      雨中傅承昀一袭红衣,后部被鲜血浸染,濡湿一片,虽和衣裳颜色相差不大,林愉依旧看的清楚。

      他,都不疼的吗?

      傅轻竹见林愉一脸苍白,因着和萧夫人的关系对林愉也有几分疼爱,只拉着林愉的手道:“我知你阿姐定然不愿你嫁入傅家,沾染是非,只是事情如今已经发生,人言可畏。家弟承昀有错,愿以正妻之礼迎娶。”

      “若不论家中,阿愉可愿嫁?”傅轻竹看着林愉,发杂的问出这么一句。

      若不论家中,她可愿?

      林愉遥想起记忆中的那抹红衣似火,翩然君子肆意潇洒,回眸一笑百媚横生。

      她第一次见傅承昀,可比今日惊心动魄的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愉骗不了自己,午夜梦回她从未忘记初遇那幕。若不论家中,只做林愉,她应当是愿意的。

      和初遇相比,傅承昀改变颇多,但她仍觉得傅承昀不该是众人口中满手鲜血,阴狠毒辣的阎罗王。

      他也曾是少年,明媚潇洒。

      再则,除去自身,傅轻竹说的也是现实。不仅阿姐,就连反应过来的继母和林悦也不会同意她嫁入高门。

      至于她那个卖女求荣的父亲,在林愉眼中,他就是一个死人。

      多年举步维艰,走一步看十步,林愉自有一套生存法则,她缓了半天,终于当着傅轻竹的面把一个软枕塞在后背。

      身前是地狱,身后是悬崖。

      但她林愉,宁愿要地狱,也要昂首向前。

      林愉笑着,自有一股雨后新竹的坚韧,通透的声音在雨中淡然优雅,甚至坚定。

      “我愿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带着新文,小谢回来了,先排雷一下:
    1.孩子不是男主的,掉马慢
    2.男女双C
    3.文案可见,本文有虐,结局H
    4.男主生存环境原因,会有黑历史,请相信小谢是亲妈,他很干净
    5.别被前面迷惑,女主很娇气,男主狗需要改造
    6.……(其余,想到补充,开心看文哦!)
    预收《平宁公主嫁时妆(重生)》专栏可收,是个男追女的文,简介如下:
    李书妤个“哑巴”,没享公主尊容,却以公主之命死了。
    晋国大乱,霍家铁骑所到皆血流成河,那个传闻中侮辱皇后的霍家家主,亲自提刀杀上了晋阳城。
    嗜血的将军捏着泪雨的公主,“本君担恶八载,不若坐实了这污名如何?”
    他屠尽晋国皇室,独留李书妤。
    大军撤离那日,不料有残军赴死,所有人都没事,唯李书妤不幸被一箭穿心。
    重生回来是在十六岁,霍家已然起势。
    李书妤被送往霍家平息恩怨。
    大婚之夜她吓的瑟瑟发抖,但还是在他掌心写下——
    “我乖,别杀我。”
    他横坐在床头,凤眸慵懒扫过瑟缩在床尾的她,掌心酥痒的朝她伸手。
    “过来,再写一句。”
    霍衍山一时兴起宠着李书妤,最后竟是放不下了。
    多年铁衣热血,终宠她为至尊。
    【小剧场】
    茫茫草原。
    李书妤被一群莽汉盯着,剑挑了腰束,她深知一夜荒唐是喂到狗肚子里面了。
    霍狗能相信,母猪也上树。
    “夫君——”
    要走的男人一愣,说好的哑巴呢?
    “乖,把刀放下,有话好说。”
    “你丢我,不…要乖。”
    “要,谁不要谁狗。”
    李书妤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狗。”
    #我给你的底气,便是予你天下#
    #哪怕王朝覆灭,我的姑娘也是天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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