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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大正午的,陶修背着仪器在田间小路来回查看,身上的工作服已经湿成透明了,黏在身上着实不好受,不过比起他心里的事,那都不算什么了。
      不知不觉来到灵岩县已经二十多天了,原本陌生的感觉已渐渐消失,陶修忽然爱上了这个地方,以及这个岗位,如果袁池也在身边还有多好。
      不过这也只是妄想,莫说他失踪这么久,即便是袁池爱自己入骨,也不可能放下他富有的一切与他厮守田园。
      陶修笑了一声,既是苦涩也是庆幸,还好这次不是他逃跑,而是袁池。
      或许这样的话,十年前的那段往事是不是就可以释怀了?
      我不欠你了,时少陵,陶修想着,这个名字听起来好遥远好遥远,似乎没有在自己生命中出现过。
      阳光过于毒辣,就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灼的皮肤又痛又痒。
      陶修有些头晕目眩,他放下沉重的仪器,蹲在田埂上休息,头顶虽然戴着草帽,不过似乎更闷热,他摘下来悠悠地扇着风。
      “喂,修哥!”陈旭提着饭盒远远地扯着嗓门喊道:“吃饭啦!”
      陶修擦了擦已经落到眉骨的汗水,眯眼望着:“你做的?”
      陈旭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也没听清陶修的话,只咧嘴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哥,你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这饭是谁做的?”陶修接过饭盒席地而坐:“别说是你做的,狗都不吃。”
      “哎哟,你想吃我还不做呢?你又不是我女朋友。”陈旭有点喘,妈的,刚刚跑那么猛做什么?又饿不死。
      “滚。”陶修嫌弃地推了一把陈旭:“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真不是喜欢男人。”
      “哟哟哟,你当我瞎啊。”陈旭清了清嗓子,小眼睛用力瞪着,唇角努力往上扬:“小修啊,宝贝。”
      陶修嘴里的食物瞬间不香了,心里陡然一沉,还有点疼。
      “你可不可以不要学他,丑爆了。”陶修脸色暗了下来。
      陈旭“哦”了一声,乖乖地闭了嘴,跟只小鹌鹑似的。
      他想起那日自己骗陶修,说袁池发消息来了,结果陶修一整天没出房门,隐约还能听见他小声啜泣的声音。
      而李婆婆则坐在门口守了一天,哭的老泪纵横,陈旭无地自容,他寻了个山头,抽了半天烟。
      “对不起。”陶修嚼着饭菜,声音沙哑。
      “我懂。”陈旭拍了拍陶修的肩膀,安慰道:“他会回来的,我不信他是这种人。”
      “如果他故意躲我,回不回来都没所谓了。”
      “怎么可能,我哥这么优秀的人,谁见了不爱,他绝对舍不得。”
      “你拍马屁都不用打草稿。”
      我又不吹牛逼,陈旭想反驳。
      “要不我们干脆报警?”
      陶修匆匆扒拉最后几口饭,摇摇头道:“不。”
      陈旭急了:“你难道不担心他出事吗?”
      陶修垂着眸子,半晌才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他是故意的。”
      陈旭疑惑地接过纸展开一看,顿时就气的跳起来:“什么玩意?”
      原来那天陶修在叠衣服的时候,从那件工作服的兜里找到这张纸条,上边只有寥寥几个字:我出趟远门,别寻我。
      “好端端的他去哪?店铺都关掉了,房子里也没人?”陈旭实在是想不通:“怕不是被威胁了?”
      “以他的个性,不可能被威胁。”陶修摇摇头。
      陈旭没再说话,只收拾着饭盒准备要走。
      “你怎么了?”陶修极少看到陈旭这副模样,他略微不太习惯,出于良心发现,他随口问道:“晓宁还是不愿意与你一同回去吗?”
      陈旭一脸哀伤地看着陶修:“你说呢?”
      陶修想了想:“同情你。”
      陈旭猛然踢了陶修一脚:“去你的!我女朋友回心转意了。”
      陶修觉得也是,人心都是肉长的,陈旭这家伙不远千里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找她,每天哈哧哈哧地跑,她家求复合,送各种吃的啦,还有鲜花啊,礼物啊,就连胡晓宁家的狗都跟他熟络起来了。
      陈旭真的成熟了,原来的他只爱自己,鲜少见他关心过女朋友。
      这大概就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吧。
      “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城?”陶修重新戴上草帽,背起仪器。
      “下周吧,假期也快没了。”陈旭伸手托了托陶修背上的东西,有些心酸地说道:“你说你好好一份体面的工作,你非到这个穷地方来,坐实验室吹空调委屈你啦?你要跟太阳肩并肩。”
      “这叫亲近大自然,你懂屁。”
      “你才是屁,光背这玩意都够你吃一壶了,要我说,就是严明亮那狗东西欺负你,”陈旭一拍脑门,忽然笑道:“我忘了跟你说个大事件,严明亮他辞职了,好像说上头要查账,他就萎了。”
      查个锤子,陶修会心一笑,这八成是袁池搞得名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亏心事做多了,总会心虚。
      “开心吧。”陈旭得意洋洋地说道:“指不定明年我也能升级了。”
      陶修比了个大拇指:“你真棒。”
      陈旭吹了个口哨,吊儿郎当地说道:“今天晚上晓宁邀请我们一起去她家吃晚饭。”
      “不去。”陶修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
      其实他心里清楚,胡晓宁分手的真实原因是什么,陶修在很久以前就看出了胡晓宁的不满,只是他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去劝说或者去面对,所以从那以后,他都尽量避免做一些让陈旭误会的事情,就连说话都刻薄许多。
      “你去不去?”陈旭威胁道:“你要不去,我就把你喜欢男人的事说出去。”
      “你这么贱?我不信。”陶修拿着笔开始做记录,头也没抬:“再说了,你也是空口无凭,抓奸还得在床呢。”
      “你自己看。”陈旭打开手机划拉了几下:“你看,这是袁池给我发的。”
      这下陶修不淡定了,他赶紧接过手机查看,只见照片上的陶修光着膀子睡的跟只死猪一样,而袁池正撅着嘴亲他的鼻尖。
      “真幼稚,煞笔。”陶修冷哼了一声,直接把照片删除了,不等陈旭反应过来,干脆把回收站也清空了。
      “卧槽,你不讲武德!”陈旭眼巴巴地看证据被毁灭,心里在滴血。
      “我知道你没备份,”陶修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你的脑子里缺跟铉。”
      陈旭还能说什么呢,其实这个照片也并不是袁池心甘情愿地传给他的,想想都龌龊,这是袁池那天找他帮忙照看陶修,陈旭让袁池证明陶修是爱他的,才答应帮忙盯着陶修,一有风吹草动就跟他汇报。
      所以,倒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陈旭不想强人所难,他落寞地提着饭盒子往回走。
      “喂,”陶修不忍心:“我等下下班就去。”
      陈旭一阵雀跃。
      胡晓宁的家离的还挺远,陶修把仪器放回办公室,连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天已经快黑了,这地方连个路灯都没有,安静的可怕,所以陶修尽可能地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赶到。
      可天有不测风云,眼看就要到了,忽然下起了大雨,轰隆隆的雷声也是一阵接着一阵,陶修压根没想会下雨,连把伞都没带,万般无奈之下,他躲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院子的大门正对着人家的神堂,看起来有些瘆人,好在神堂门口坐着几个人,陶修定睛一看:一个女人,三个小孩,一个男人,确切地说,是个残疾男人,因为他坐在轮椅上,紧阖着眸子,看似睡着了一般。
      “秀……秀琴?”陶修心痛难挡:“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金秀琴背上趴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她穿着睡衣睡裤,脏的泛油光,她的黑长亮丽的秀发也被剪的只剩下几寸了。
      她那亮晶晶的大眼睛已经变得与浑浊无神,脸色蜡黄蜡黄的。
      金秀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人见人爱的少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沧桑又颓丧的妇人。
      “你竟然还认得我?”金秀琴红了眼眶:“小修,你这些年还好吗?”
      “别这么叫我,我不习惯。”陶修的脑子里全都是袁池的狗脸,这让他很烦躁,明明就是装死躲起来了,凭什么还让自己念念不忘?
      “不好意思。”金秀琴无语凝噎。
      “他是你什么人?”陶修汗毛都快气炸了:“我认识他……”
      十年前陶修提前结束班级晚会,匆匆与金秀琴去约会,两人情到浓时就跟泄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喝了不少酒的陶修跟着金秀琴迷迷糊糊地往回走。
      陶修做梦都没想到竟然因为一点点钱,金秀琴便把他卖了。
      那日金秀琴连哄带骗把陶修弄到了自己的床上,当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金秀琴却自己撕扯着衣服,然后大喊“有变/态。”
      不过几分钟,就来了一群男人,从穿衣打扮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
      他们一边踢打着陶修,一边逼迫他打电话给李婆婆,总之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拿钱。
      陶修宁死不从,结果可想而知了,不仅仅只是挨打,还对他进行各种恐吓,比如把他关进暗无天日的地下窑洞。
      “他是我丈夫。”金秀琴不知从哪里说起,她只能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陶修心里那股怨气正旺,好在他忍住了,并没有指责。
      “他怎么这副德行了?”陶修问。
      “他……”金秀琴叹了口气:“可能算是一个教训,当年他去窑洞找我哥,谁知我们都不在,他眼睛看不见,耳朵也基本听不见,所以他也不知道窑洞里的灯是因为没电了,反正白天黑夜对他来说基本没区别,所以他就坐在那里等我们回家,可惜那个什么时少陵杀千刀的,他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他,这双腿就是这么坏的。”
      “那后来呢?”陶修心里一阵一阵地激动。
      “后来我哥气的七窍生烟,逮住时少陵,就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一下一下地……”
      “别说了……我不想听!”陶修想起那日看到的情景,他的眼泪就忍不住流。
      “十年前,真的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想找我算账,我也不怕,但我知道你不会,我很内疚,这绝对是真的。”金秀琴抹着眼泪,最大的那个孩子不过七八岁,看起来已经很懂事了,她一边听着两人的对答,一边好奇地问:“叔叔,你可以带我妈妈走吗?”
      陶修没想到一个年仅七八岁的孩子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有母亲在身边的孩子不是特别幸福。
      “你妈妈怎么了?”陶修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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