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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潜龙在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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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刚点燃,整齐的仪仗队便散作一锅粥纷纷向后撤退抱团在一起欲要逃窜,唯有世子从燕王府带出来的亲卫守在车侧不惧刺客半分。
侍女紧握着佩剑,挑起英眉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头目手握一把锋利的弯刀,瞪着狠厉的鹰眼吼道:“来取你们性命的阎王爷。”
侍女握紧佩剑挑起不安的眉头呵斥道:“好大的口气,可知道这车架内坐的是谁的么?”
头目握着弯刀得意一笑,“国朝赫赫有名的战神燕王,其王世子,传闻足不出户,受极王父宠爱,今年朝贡,还是天子特旨,今日我等真是三生有幸一睹世子尊荣。”
“你们既然知道还敢如此放肆,不怕燕国的大军挥师南下吗?”侍女怒道。
“今日我等不光放肆,”马上的黑衣人握起腰刀指向象辂,“还要刺王杀驾!”
侍女后退一步,从容的眼里开始露出隐忧,“原来你们是皇族派来的。”
头目将刀指向侍女,“这位小兄弟还是小姑娘,挺聪慧的嘛,只可惜命不好,跟错了主子。”
话音刚落,象辂内便匆忙跑出一个头戴乌纱翼善冠的红袍少年,袍服上绣着四团龙纹,以玉带銙系之,一身醒目的装扮将刺客们的视线吸引。
隔着夜色,在微暗的火光下看不清面容,只是隐约觉得少年很是清秀,如同女子,刺客们未曾见过,但知道燕王世子是个尚未及冠的翩翩少年,容貌俊秀,燕国对他的传闻早已经传到了京城。
红袍神色慌乱的张牙舞爪道:“护驾!护驾!”
士卒们聚拢象辂将红袍护在身后,刺客盯着红袍挥刀道:“别放过那个红袍,所有人都给我杀,取其首级者,赏万金。”
号令下达,刺客们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一路向红袍杀去,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经过训练的死士们盯着红袍眼睛放光。
“我父亲是国朝的战神,也是陛下的亲弟弟,你们...”一支羽箭从红袍白皙的脸侧划过射在了象辂的房柱上。
护卫们骑马凑拢,领头的千户盯着象辂上的人犹豫了一番后牵出两匹马,“世子请上马,臣与众将士保护您突围出去。”
侍女扶稳红袍,轻声道:“咱们突围出去,会有援兵的。”
红袍旋即死死拽住侍女,抵在耳侧喃喃道:“一会儿突围出去...”
侍女瞪着眸子与之对视着摇头,红袍未再多言,拽着她衣袖从象辂上跳下,二人各骑一匹黑色的俊马,由一众带甲的士卒护送着突围。
此时仪仗早已四散,死的死伤的伤,各式各样的旗帜与杖鼓金钲被扔弃路边任由马蹄践踏,倒塌的红素令旗上溅满鲜血,惨叫声充斥在山林间随着呼啸的狂风被一同埋没。
以士卒们的生命为代价突出重围后又留下一波又一波人对追兵进行阻拦,刺客里亦有弓箭手,且箭术极好,几人骑着马朝前狂奔,锋利的箭簇咚咚咚的射在了林间的树枝上,半刻都不敢停下的千户突然拉起缰绳,坐骑抬起前肢嘶鸣一声。
“张千户?”
千户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将箭矢弹开,微光之下,箭簇折射的光芒角度与之前在仪仗队时的形状有些略微不同,“今日伏杀的刺客不止方才那一批人。”
忽然,几只速度极快的箭射中了侍女的坐骑,因为剧痛而失去理智的黑马撞倒在树下,侍女从马背上滚落,身上的刀伤被二次撕裂,侍女张开嘴用手捂着伤口卷缩成一团,因为剧痛而让她变得抽搐与不自禁的全身发力,想试图以此减轻伤口的痛楚,手背与额头上的青筋肿胀得十分厉害。
红袍与千户紧张的跳下马,除了刀伤,侍女身上还有几处箭伤,刚刚因为落马使得木箭被折断,也使得伤口扩大,“您中箭了。”
追兵越来越近,千户将自己的马牵来,“骑上这匹马,由顾指挥使护着世子离开,我来断后。”
“可是...”
千户起身,紧了紧手中带血的刀,“家父随燕王征战天下,受燕王隆恩,蒙燕王信赖方有张家今日,食君俸禄,承君之恩,当为君死。”
“是我害了你们。”赵希言自责道。
千户单膝跪道:“能够辅佐世子这样仁慈的少主是臣的福分,若有来世,臣也依然不会改变现在的选择。”
“驾!”
鲜血顺着马肚滴落在地,身后的马蹄声仅在停止片刻后朝迎来了一阵厮杀,像是两股势力敌对,直至一方声音渐小,胜负已定,重整人马后向围剿之人逃走的方向追来。
红袍提起缰绳将马拉住,侍女卷缩在她怀中抬头,“姐姐要做什么?”
“对不起。”红袍用身体圈住侍女,旋即拿出一把匕首塞到她怀中,“不管是什么势力,燕国都是皇室的忌惮,希望世子可以听进去臣的话。”
红袍将侍女从马上抱下,“我知道世子自幼习武,这点伤对于世子来说还能够坚持。”
本该天真的眸子此刻印着血红,对视着红袍不停的摇头,“张千户不在了,你们都是我最亲近最信赖的人,我不能...”
“没有时间了。”红袍将人推向山林间,“臣不能让您落在他们手中。”蛰伏的刺客里动用了弓箭便是不想留下活口,“燕王受万民爱戴,上天一定会庇佑他唯一的子嗣的。”
“姐姐。”
“保重!”说罢,红袍拉着缰绳跨上马,调头向来时的方向驶去。
侍女打扮的人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颤抖不止,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受到了气力在流散后便扯下衣裳将出血的伤口止住,极为冷静的掩埋了血迹向丛林深处跑去。
此是冬日,野兽们纷纷进入冬眠,但她知道,即便不死于敌手与虎口,也有可能因为箭伤失血过多而死,但是除了奔跑,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活命,即便希望渺茫。
今夜的月色很黯淡,而浩瀚星辰却格外明亮,那颗最耀眼的北斗星便跟随在赵希言的脑后,力气渐渐消散的赵希言望着身后的北斗星,脑海中闪现着一张张地图,临行前做的准备,除了必经的官道,济南前往扬州还有不少羊肠小道,“杨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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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轱辘——轱辘——一辆马车在前往扬州的山间小道上快速行驶着。
“吁!”车夫忽然驾停,让身后安座的两名女子差点翻滚出车厢。
“出什么事了?”女子问道。
车夫捏了一把冷汗,“前方路上躺着一个人,小人差点就碾过去了。”
于是婢女便搀扶着女子从车内走出,疑心道:“什么人会在如此深夜躺在山路中间。”
车夫随其下车,紧惕道:“姑娘小心,此人身上有血迹,恐是行凶的歹徒。”
说罢,微风吹过,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眼前人却一动不动躺在原地,女子便走上前蹲下身来查探,“他受伤了,看样子,伤得不轻。”
婢女见之便伸手将女子拉扯回来,“如此深夜,这人来路不明,又浑身是血,姑娘便不要多管闲事了吧,若被妈妈知晓,又该要责罚了。”
女子见躺在地上的人受伤极重,奄奄一息,有些于心不忍道:“这条路极少有人走,若不是我们赶时辰也不会到这,若撇下他不管,他定然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可是这人本与我们没有关系,万一是什么罪犯,那岂不是惹了个大麻烦?”婢女劝道。
女子紧皱眉头,因为她也有些犹豫,“没看见也就罢了,而今看见,见死不救,我做不到。”说罢便伸手欲将人抬上车,“阿伯。”
“哎。”车夫有些为难,但听到呼喊还是伸手上前帮忙抬人上车。
“姑娘…”婢女眼睁睁瞧着她将浑身是血的人抬上马车打心里有些不乐意。
女子将血迹擦拭干净便上了车,还未等车夫抽绳驶动马车,昏迷的人突然挣扎着起来,动作迅速的将一把匕首抵在照料她的女子脖颈前。
婢女大惊,“姑娘。”
只听见捶死挣扎的人在女子耳后轻轻哀求了一句,“救我,若我能活下来,日后必定重谢姑娘。”
“我们好心救你,你却要伤你的救命恩人。”婢女瞪眼道。
握匕首的人眼睛越来越模糊,散尽最后一丝力气后便再一次陷入昏迷。
——哐当——匕首也随之掉落,女子转身小心翼翼将人调整好姿势,又见那把沾满乌血的匕首上还镶嵌了价值不菲的宝石,锋利无比。
“姑娘,把他扔了吧,您救他他却拿刀对您,这样的人如何能救。”婢女十分担忧道。
女子拾起匕首放在灯笼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能用这样的刀,应当不是普通人。”
听见车内的动静车夫将马车驾停,转过身去与婢女一起劝道:“这条路是阴间小路,若非赶急,寻常人家是不会走这种路的,更何况在深夜,此人衣着不凡,姑娘救下他,即便是好的,可又能得到什么,这满京城的贵人子弟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好人,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姑娘就听老汉一句劝,将他扔了吧,虽讨不到好处,可也摊不上坏,咱们赶咱们的路,各不相欠。”
车内陷入了沉默,主事的女子似乎陷入了犹豫,车夫便又补了一句,“这个公子伤成这样,浑身血迹,即便立刻送医也难能活命,何况此地离京师中间还有一个扬州,姑娘难道还要折道去扬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