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都在爱你》落落汐

2、章二

　　“那我坐会儿。”陆瑶也不生气，“我这腿不太好，不能久站，我等他们都进去，再进去，也算排队了。麻烦往旁边挪点先生。”

　　杭楚西：“……我这也不是残疾人专属座位！” 杭楚西从上到下打量着陆瑶，看了半天也没觉得眼前这丫头有半点腿不好使的样子。

　　“但和谐友善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一，乐于助人是中华传统美德。我觉得……”陆瑶忽然恍神了一下，她眯起眼仔细看了眼坐在位置上的男人，那张脸渐渐与记忆深处的影子重合，她嘴角微弯，好巧啊，原来是他。

　　思绪被拉回了那年夏天，教室里，穿着校服白净俊秀的男生在低头奋笔疾书，不顾校纪校规化着妆带着耳钉穿着朋克牛仔裙的女生坐在讲台上，很不耐烦地问，“王齐怎么还没好？这小子是不是怂了！”明明是夏天，女生却套了件长袖外套。

　　“姐，再等等。”讲台旁边高个子像猴一样精瘦的男孩说道，“王齐这次考试没及格，被老师拉着训话呢！”

　　“慢死了。”陆瑶皱着眉，她目光忽然落在杭楚西身上，“不等王齐了，杭楚西，你跟我们走。”

　　杭楚西一道数学题做了一半，他笔尖停住，抬头问，“去哪儿？”

　　“废话这么多干嘛，去了你就知道了。”陆瑶抱臂。

　　“不去。”杭楚西简单表明态度后，又低下头，继续解方程了。

　　“你敢拒绝我？”陆瑶从讲台上跳下来，快步冲到杭楚西旁边，她指关节叩着杭楚西摆在桌上的笔盒，“再问你一遍，你去不去？”

　　看到陆瑶碰到了他的东西，杭楚西像起了生理反应一样，脸上露出一丝反感，他一把抢过笔盒，从口袋里取了湿巾纸，反复地擦。

　　“……”这下陆瑶是真来气了，这小子竟然还敢嫌弃她，“杭楚西，你今天必须跟我去后街。”
　　陆瑶离他很近，杭楚西感到强烈不适，他椅子退后，这女人真的是……，“你去那儿干什么，又去找人打架？我数学题还没做完，马上要期末考了，你们不复习吗？”

　　陆瑶冷笑一声，“做什么题，跟我们去玩不好吗？”杭楚西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陆瑶就偏要碰，她抓起数学卷，拿在手上反复看，“你这学霸很惨水分啊，人家智商高的不用学习也能拿年级第一，你天天从早学到晚才能拿第一，照我看你就不是学习的料，别学了。”

　　杭楚西头疼，“知道差距才要使劲学啊，你把卷子还我，还有那些说不学习也能第一的都是骗你的，背地里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学习呢，你再不还我，我去找老师了！”

　　“哟，还想打小报告啊。”陆瑶和陈磊相视一笑。

　　陈磊大笑道，“你不会还不知道，这学校就是陆家出全资建的吧？”

　　“瑶瑶瑶瑶，我来了，不好意思，刚被老师留下了！”这个时候，王齐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来得正好。”陆瑶冲陈磊和王齐使了个眼色，王齐和陈磊摩拳擦掌着一步步靠近杭楚西，杭楚西直觉不妙，在他们扑过来用强时，躬身及时躲开，擦得锃亮的黑头皮鞋踢倒面前的桌子，趁着二人被阻的片刻，跑出了教室。

　　“怎么这么没用，连个人都抓不住，还不快追！”陆瑶带头追了出去，她一边跑一边打电话喊人，不一会儿，所有隐在校园里的不良少年从四面八方窜出来围堵杭楚西。已经放学一段时间了，校园里只有寥寥无几的学生，他们朝杭楚西投去同情的目光，杭楚西慌不择路，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只好进了面前唯一的钢琴教室里，他转身急着锁门，但一股力量从门外传进来，一下子把门拉开了，陆瑶和她的小弟们鱼贯而入，杭楚西喘着气步步后退，他背撞上了钢琴，琴键发出一声闷响。

　　陆瑶不急不缓地反锁了门，少年们给她让了一条路。杭楚西发现陆瑶的手里拿着一块砖头。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舔了舔干涸的唇，背上黏腻腻的全是汗。

　　“才跑了这么几步，就喘成这样，杭少爷体力不行啊。”

　　“那可不，杭少爷为了被老师天天挂嘴上表扬，除了吃喝拉撒睡都在学习，哪有时间锻炼啊。”

　　少年们不怀好意的爆发出一阵哄笑。

　　“咱刑天科技的大小姐看得上你，愿意带你一起玩，是你小子的福分，你还给脸不要脸了。”

　　杭楚西皱眉。

　　啪嗒，玻璃破碎的声音，陆瑶叠了几张椅子爬到了高处打碎了监控探头，小混混们会意，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朝杭楚西不断逼近，然后一拳拳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们打惯了人，知道怎么打又能让人吃痛，外表上又能混过家长老师，杭楚西被推倒在地上，他双手抱住头，身体尽量蜷缩，竭力去忍住痛，他一声声闷哼，汗水顺着鬓角流进了他充血的眼睛里，酸涩得厉害。

　　“问你最后一遍，跟不跟我走？”陆瑶提着砖头，黑色马丁靴踢了一脚杭楚西。

　　“我不去。”杭楚西声音嘶哑，脸上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那去死吧。”陆瑶蹲下来，目光冰冷，她抬手抡起砖头。

　　杭楚西紧紧闭上眼睛，心疯狂跳动起来。

　　劲风贴面簌簌而过，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砖头贴着杭楚西的脸重重砸在了旁边的地面上，砖块四分五裂，溅起的小石块在杭楚西的脸上划了一道小口子。一抹鲜艳的殷红，衬得他原本白净精致的脸更加清俊秀气了。

　　这回不仅是杭楚西怔住了，小混混们也吓得停了手。这板砖要是偏一分，就出人命了，人人倒吸了口凉气。

　　“太弱了，一点成就感都没。”陆瑶收敛了目中的凶光，懒懒的扫过杭楚西，“这就害怕了，胆真小。”

　　杭楚西对上她的目光，挣扎着坐起来，半靠在钢琴上，轻声笑道，“这就是你界定胆小胆大的标准么？按照这个标准的话，我现在看你，身上全是弱点。一个需要以这种方式去寻找存在感和价值感的人，她的精神世界是怎么样的？”他顿了一下，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陆瑶的手腕上，那里因为刚刚的用力，袖口卷了点上去，露出了先前藏起来的几道伤痕。

　　“喂，这小子不要命了吗，怎么和瑶瑶姐说话的？”

　　“很好。”陆瑶却是不怒反笑，“冲你这句话，我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更美妙的玩法。”她俯身凑过去，贴在杭楚西的耳边说，“父母长辈老师眼中的乖孩子，学校每年的三优学生，奖学金的获得者，竟然喜欢上了南中赫赫有名的坏孩子，不守规矩的早恋了，该怎么办呢？”

　　还没等杭楚西反应过来，陆瑶就强行按住了他，吻了上去，她的唇重重碾在他的唇上，左手卡在他的脖间控制住他的动作，右手拿出手机，高举按下了快门。然后她放开了他，杭楚西一直冷静端着的脸色终于在那一刻破裂，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

　　第二天，陆瑶侵入了内网，将那张亲吻照公开到了校园网和新闻站。

　　高二时候的回忆只发生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间，陆瑶神情的恍惚一瞬即逝，看上去杭楚西并没有认出她，时值七月，建南市酷暑，陆瑶将棒球帽取了下来，拿手上扇风，一头亚麻色的长发瞬间散下，她很自然地接上了刚刚的话，“我觉得，杭先生还是让个座比较好。”

　　“……！”你还来劲了！

　　杭楚西立刻坐直了身体蓄势待发，准备和这丫头好好捯饬捯饬社会主义理论，他一个‘诚信和礼貌’还没发射出去，就被从小巨蛋里风风火火跑出来的童潇潇打断，“老大，婚礼现场布置的差不多了，带来的货里还剩三桶黑狗血，你说要不要找个地方一起洒了。”

　　忙着招呼宾客‘安检签名’的唐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头，幽幽地说了句，“黑狗血是辟邪用的，捉不了鬼。”

　　“一样。”童潇潇一本正经。

　　“哪里一样了！”杭楚西要炸，到处挂着的桃木剑，朱砂符咒硬生生让他的画风下降了一个档次。

　　“哟，你们是玄学大师啊。”陆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陆瑶一出声，童潇潇才注意到这还有个外人，她目光和陆瑶撞了下，忽然叫出声，“等等等等”。她一边看一边拿出手机翻出了张照片仔细比对，“这不是陆小姐嘛！唉，老大，落柠小姐
　　不是让我们看到陆小姐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请进去嘛。”

　　杭楚西脸色微变，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他根本没仔细看过照片，也没记名字。

　　“陆小姐快进去吧，落柠小姐在等着呢！”童潇潇立刻给陆瑶开了条道出来。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杭先生~”陆瑶特意延长了最后三个字的读音，还冲杭楚西眨了个电眼。

　　杭楚西头上一团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