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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杀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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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翰:“这么喜欢这颗头,等杀青了送给你当礼物。”
棠灵果断扔掉了假头,扑进小时怀里嘤嘤嘤。
过了一会儿,这个镜头再拍一遍。换个角度再拍一遍。全景拍6遍,拍得张明翰算是满意了,再分别补几个特写。
棠灵的特写又补了3遍,这一场她一共哭了十几次,到终于过了之后,她动都不想动,只想坐在地上缓缓。
今天的戏份拍完,女主角李兰的戏就剩下三场,其中还有一场要专门回拉萨去雪山取景,拍摄最后一幕在雪山上跳舞的戏。全剧组需要一起再回到拉萨专门拍这一幕。
棠灵问过张明翰,为什么不之前在拉萨把这一幕一起拍完。
张明翰说:“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当时的演技,能演出个啥?”
棠灵跟着张明翰五个多月,对他也算是比较熟了,自然地脱口而出张明翰常挂在嘴边的话:“我能演出个屁。”
旁边副导演噗嗤一声笑出来。
棠灵:“那导演我现在演的怎么样?”
张明翰瞅瞅她:“你想让我夸你吗?”
棠灵:“骂也行,反正也没少骂。”何止没少骂,棠灵一个人承担了整个拍摄过程80%以上的骂声,她没有自闭真的是她心脏强大。
张明翰没有给评价,却点了颗烟抽了一口,问道:
“你要解约了?”
棠灵点头。
“下家找好了没?”
“还没定呢,没时间想。”
张明翰点点头,棠灵老老实实在他面前当孙女,她感觉张明翰要开始传授知识了!
张明翰:“什么时候了还不想?脑子当板凳子用吗?脑子里进冰水了吗?脑子不用可以给有需要的人。”
棠灵:……
我错了,我不该对大导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只是把我当做毒舌的工具人儿,嘤嘤嘤。
张明翰瞅瞅垂头耷脑的棠灵,抖着脸皮笑了下。
“找什么下家我不管,想练演技,就得多练基本功,还差得远。”
“知道知道。”
“去演过话剧没?”
“一直想尝试,没什么机会。”
“可以试,但是不能多演,话剧演员模式也重,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人。”
张明翰一根烟抽到了烟屁股,终于舍得放大招了:
“给你介绍一个人,你叫他老师,我给他打声招呼,但是人家愿不愿意教你,我就管不着了。”
棠灵笑开了花:“冲您这句话,您再骂我多少天我都开心。”
张明翰:“骂你是你偏得,知道吗!”
“知道知道,您向着我。”
……
剧组拍摄进度加快,赶了两个大夜,整个剧组便动起来,准备出发再次前往拉萨。
因为只是补拍女主一个人的镜头,其他演员便在青海杀青了,为避免再次上高原反应大,当天晚上就在青海举办了杀青宴。记者也来了不少,热热闹闹的。
杀青宴的酒店外,一个穿着羽绒服带着帽子的男子在打电话。
“今天吃的杀青宴,什么时候动手?”
“那就明天,剩下人不多的时候,记得想办法不要让她旁边的人看见。”
“知道,我会给她一个人骗出来。”
——让她直接人间蒸发。
……
剧组包了车,导演、工作人员带着棠灵和拍摄设备,一行不到十个人,杀青宴结束第二天,直接进藏。
到了地方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先看看演员和工作人员状态都还不错——他们在青海为了避免产生高原反应,红景天也一直喝着没断,此时还真派上了用场。
张明翰当机立断,马上开拍,争取这一个镜头磨一到两天就完活收工。
……
李兰从关了他们一年的地方逃出来了。
整整一年多,她没有见过太阳,没有见过山里的雪,没有见过人间。
她来自地狱,她成为地狱的一份子,如今她终于逃离了地狱,走进了人世。
她欢喜!她快乐!她高兴地重生!
她自己早已衣不遮体,披着从被她杀死的藏民家里拿走的那块红布,一路跑,一路狂奔,终于跑到了雪山之巅。
迎着太阳,她狂笑不止,笑声听不出开心还是难过,但是她笑得嗓子都哑了。
她开始跳舞。
最热烈,最疯狂的舞蹈,踏过地狱的血重生的舞蹈,仿佛要将整个灵魂捧出来给世人看,怒放着的鲜活着的,滚烫的灵魂。
李兰跳累了,她跳得虚脱。
此时太阳已经变成夕阳,红彤彤地晚霞迎着山巅的雪。
李兰看向太阳,又回头看了看自己逃出来的方向,山脚下有警笛声响起。她告诉自己,这里是鲜活的人世间,不是地狱。
她又笑开了,笑得特别开心,再次撑开红布,红布在夕阳的红色余晖下,几乎要与天地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李兰从山巅跳了下去。
鲜活的人世间,也是地狱。她经历的地狱,也是鲜活的人世间。
……
这个镜头张明翰要一镜到底。
从跑出来,到山巅,到笑,跳舞,再笑,再撑开红布,从山头跳下去,不能停,舞蹈也不能中断。
棠灵笑到崩溃,跳到崩溃,艳丽的红布衬得她妖艳得像雪山上肆意盛开的曼殊沙华,夺人魂魄却隐含着不详,却叫人移不开眼。
当她跳到自闭跳到崩溃的时候,张明翰的声音会把她拉回现实:
“再放!再放!不够疯!放开了跳!不要好看,你记住你不需要好看!你好不好看不重要!你就是个渣滓!你就是个废物!你的人生没了!毁了!你要好看有屁用!再跳!!!”
棠灵的最后一镜,整个人怒吼起来。
她跳到整个灵魂都没了,不是自己了,好像整个宇宙都是她的,她不去在意任何人,天地间只有她自己。
这一镜过了,工作人员都回不过神来。
太疯狂了,无论是导演还是演员。
棠灵整个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小时赶紧上前用大羽绒服裹好吹了一下午冷风的单薄身体,熬好的红糖姜汤送到嘴边都不知道张嘴喝,急的小时都快哭了。
张明翰拍拍小时,让她给他个位置。
“棠灵,起来棠灵,拍完了!杀青了!回北京吃好的了!!”
张明翰朝她大声吼:
“吃火锅!涮肚!烤肉!麻辣烫!有对象的去处对象!没对象的回去购物了!买包!买鞋!买衣服!买化妆品!!”
众人:……
棠灵惨淡地想,她没对象。
不对,她的对象还没被她追到手呢,她可不能死。
棠灵眼珠子转了转,终于冒出来点活人气儿来。
小时赶紧凑上前给她红糖姜水喝,她小口小口地喝了,又缓了好半天,终于想说句话。
一开口,得,失声了,发不出声音来。
张明翰:“太弱了太弱了,气死我了!”
棠灵无力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躺在小时身上动都不想动。
工作人员上去帮小时将棠灵扛进车里,暖风吹了一阵好了不少。
先去拉萨的医院检查声带,问题不大就是上火加上嗓子使用过度,开了一些药观察一周。然后就回了宾馆,好好休息恢复一下。
洗完热水澡,躺在宾馆的床上,棠灵机械地拿出手机,看见姐姐两个字,嘴角慢慢勾起来。
姐姐今天一天没有跟她说话了。
棠灵:“姐姐你在干嘛呀。”
棠灵:“姐姐我又回拉萨了,刚拍完最后一场,我觉得自己快要狗带了。”
棠灵:“我失声了,说不了话,想哭。”
……
棠灵实在太累了,没等到韩琢的回信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车队等在楼下。整个团队都喜气洋洋,真正结束了《酥油灯》的拍摄,他们马上就回到城市中去了。
棠灵跟着小时下楼,她感觉自己有点发烧,头昏昏沉沉的,赶紧离开高原也许能好一点。
酒店门口正在装修,堆了一堆水泥,车停在酒店的侧边。
迷迷糊糊的棠灵跟着小时往那边走,此时迎面走来几十个朝圣的僧侣,吹着法螺,敲着铜嚓,虔诚又热闹地往酒店那边挤。
小时忙抓着自家艺人侧身,谁料手一松,抓了个空。
小时有些慌,她赶忙回头,只能看见朝圣的人群大批涌过,喇嘛的高帽子将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小时高声喊着:“棠灵!棠灵!”
声音淹没在法螺声里,像细烟轻飘飘地飞上天,难以寻觅。
待这一堆人彻底走过,周围丝毫没有了棠灵的踪影。
……
棠灵醒来的时候,觉得头像炸了一样的疼。她知道自己正在发烧,而且高原反应有些强烈。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小石头屋子里,四面漏风。从木地板的缝隙中看,下面似乎是挺高的悬崖峭壁。
棠灵有一瞬间的懵,周围没有人,没有小时,没有车队和剧组人员。
她好像记起来,自己正迷迷糊糊跟在小时身后准备往车队那边走,然后记忆就出现了空白。
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门开了,一个带着黑色的兜帽男人弯腰钻进来:
“醒了?小妞真是极品,爷让你爽最后一把,爽完了,就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