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凳子汪

13、十三朵桃花

　　等沈枫在的班级热完身，就先开始测一些小项目，比如坐位体前屈、仰卧起坐等等。

　　沈枫在排队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你们看栏杆那儿，实验中学那群初中生来了好多，是来看咱们体测的？”

　　两个学校的操场之间有一段距离是可以互相看到的栏杆，沈枫用余光瞟到那边的栏杆前挤了一堆人。

　　刚才说话那人，旁边有同伴笑他，“拉倒吧，体测有什么好看的，人肯定不是来看你的，应该是来看那群体育生的。”

　　“也是，不是说我们这届有几个体育生去参加全国赛拿了奖么，这回在电视上都露过脸，八成是冲他们来的。”

　　沈枫对这些不关心，队伍排到她了，按要求测完就换下一个项目排。
　　体测的所有项目是要在一天内测完的，有学生抱怨说其他的测完，哪还有力气去跑步。
　　就是单跑步，都还分了五十和八百呢。

　　排队时无聊，有老师在又不能玩手机，学生都在聊天。
　　沈枫测仰卧起坐的时候，叶晴顺理成章地摸过来，“我俩一组呗。”

　　沈枫不喜和陌生人接触，和班上的同学关系也不算近，通常有需要组队的，都和叶晴一组，默认了叶晴过来的动作，暂时容忍了她在旁边吵吵闹闹。

　　仰卧起坐是躺在折叠垫上做，沈枫和叶晴排得早，她躺上去，旁边恰好是一个上一批没测完的体育生，正和帮忙按腿的同伴说话。

　　叶晴一看，哦哟一声，随手拍了一把沈枫的膝盖，“居然是挨着的啊，这你不得支棱一下？”

　　沈枫体测的成绩通常维持在中上游前列的位置，不算特别高也并不低。
　　但叶晴哪能不清楚，沈枫肯定不止这点实力，那家伙根本就没用全力。

　　她能猜到，在沈枫看来，这种能及格就行的东西，过得去就行，是不会浪费精力去使出全力的。

　　就好比现在，负责计数的老师喊了开始，沈枫旁边的体育生就跟上了马达一样，上去下来，快得连个停顿都没有。
　　反观沈枫。

　　叶晴看着躺在垫子上的沈枫，动作标准，速度匀称，不快也不慢，在一众做得脸红脖子粗的学生里，非常像在浑水摸鱼。

　　做完一看，刚好卡在满分的个数上。

　　叶晴看见沈枫起身，躺下去之前是什么表情，起来就还是相同的模样，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怎么变。

　　……某种意义上来说，旁边直喘气的体育生倒是输了一筹。
　　叶晴心情复杂地想。

　　沈枫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觉得比拼没什么意义。
　　分散的项目测完就是体测的大头，计时跑，先测完五十，马上就是八百米。

　　虽然是最后一项，但没几个学生心里是轻松的。
　　测前面那些项目，体力怎么也消耗了一部分，刚冲刺完紧接着又要跑八百，这谁能不觉得累。

　　叶晴看着那些面色不怎么好的学生，拿胳膊肘戳了戳沈枫，“看见他们这样，我就想到我妹妹小时候，学校体测，每回到长跑就开始苦脸。”

　　“我记得小学，好像是六年级吧，她有回八百米成绩没录上，老师要她重跑，回来跟我哭了半天。”她在那儿说得怀念，“那次哭得可凶了，怎么哄都不停。”

　　叶晴本来是只是有感回忆一下，没指望沈枫回应，说完后，却听到沈枫开口，“然后呢？”

　　“什么然后。”叶晴愣了愣，反应过来，“你是说哭的事？”

　　“不是说一直在哭么。”

　　叶晴没想到沈枫居然对这件旧事有了兴趣，“是啊，那次哭得可厉害了。”

　　“不过我妹妹不是喜欢吃甜的么，我给了她糖，吃了就没再哭了。”

　　后面就是叶晴又开始说叶窦有多听话、一颗糖就哄好了。
　　沈枫没有再应声。

　　叶晴也不意外，觉得沈枫刚才果然只是随便一问。

　　一个班八百米分两组跑，等的时候周围的人又在闲聊。
　　“栏杆那里那么多人，总不能都是上体育课的吧，实验中学的老师不管么。”
　　“周五，可能开会去了，咦，怎么有些人手上拿着水，是要送给谁么。”
　　“多半是那几个上过电视的体育生吧。”
　　“这么受欢迎？隔着栏杆跟探监似的，绝了……”

　　沈枫是第一组跑的。
　　站好之后，计时的体育老师一声令下，所有人就冲了出去。

　　三中操场一圈四百米，沈枫依旧跑在中间，没加速也没减速，呼吸平稳。
　　而当她跑过第一个弯道时，目光却忽地一凝。

　　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栏杆前，站在最前面的叶窦。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叶窦也看向了沈枫。

　　四目相对。

　　下一刻，叶窦却率先别过了头。
　　跑道和栏杆间还有一段距离，沈枫看不清叶窦是什么表情，就看见了她手上拿着的两瓶水。

　　这个时间，实验中学应该在上课才对。
　　不是不喜欢长跑么，不喜欢还翘课来这边围观？

　　想到之前叶晴还有周围的人说的话。
　　沈枫的视线在叶窦手里的水上多停了两秒。
　　她轻顶了下腮。

　　如果说一瓶给叶晴，那么另一瓶是给……

　　-

　　今天天气挺热，一堆人挤在一起有些闷，但没人离开。

　　当孙婷芳问叶窦要不要买水、群里有人在小卖部时，叶窦没怎么犹豫，说道，“帮我带两瓶矿泉水吧，谢谢。”

　　孙婷芳转达之后，有点疑惑，“给你姐的话，一瓶就够了吧。”
　　第一组跑出去之后，她看见叶晴发现叶窦，向她挥手了。

　　叶窦含糊着，没有明确回答。
　　好在孙婷芳没有在这事上纠结，只当是叶窦自己也想喝，转头又去看操场那边了。

　　留下叶窦，悄悄地松了口气。

　　围观了这么久，大部分挤在这里的人都是为了那几个体育生来的。
　　没人知道，叶窦的注意力压根不在什么体育生上，而是一直落在沈枫身上。

　　不管沈枫是热身也好，还是在每个项目排队，到集合测五十米。
　　一举一动，叶窦都看在眼里。

　　也许是太阳有点晒的缘故，叶窦脸颊有些烫，忍不住想捂脸。

　　——总觉得她对沈枫的关注，是不是太过头了？

　　可只要沈枫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叶窦就控制不住想往那个地方看去。

　　哪怕沈枫在跑过弯道时，大概是意外，竟然和叶窦对视上了。
　　叶窦的心脏都差点停跳了一秒，猛地转过头。

　　等缓过来了，又下意识地去找沈枫的身影。

　　第二圈开始时，叶窦提前就开始紧张了。
　　好在这次，沈枫没有往叶窦站的方向看，目不斜视地跑了过去。

　　叶窦揪起的心落下来之余，又有点说不清的失落。

　　她握着矿泉水，在心里跟自己说。
　　好了，沈枫的项目都结束了，等叶晴跑完，待会把水递给她就可以走了。

　　至于另一瓶……叶窦叹了口气，决定不去想那么多。

　　而身边的孙婷芳忽然惊呼一声。
　　“窦啊，沈学姐她，是不是在往这边走啊？”

　　什么往这边走？

　　叶窦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沈枫在第二组还没开跑的间隙，跨过跑道，向栏杆走来。

　　才刚跑完八百，沈枫却没怎么出汗，只是胸膛微微起伏，看不出该有的疲态。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正直直地望着叶窦站着的地方。

　　明天要去体检，大家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