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她尽力了(大修段落,美化阅读体验) ...
-
裴雨新丧,廷尉和宗正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公主府的奴仆药力逐渐退散,家令瞿有福是瞿皇后的陪嫁,从小看着裴雨长大的,当下更是几度昏厥。
只有裴惠娘,桃红色的宫装还是湿漉漉,却还是强撑着让瞿家令拿着她的令牌把自己府的家令刘旭找过来一起打理事务。
而瞿有福则被她派去监督匠人赶紧督造棺木。
裴雨贴身大宫女都死了,剩下小宫女不经事,惶恐不安,反而是黛儿以前曾经在暴室做过良久,不怕死人,便自荐了为裴雨梳洗换衣。
“陛下驾到!”原来是兴文帝来了
“恭迎陛下!”裴惠娘俯首行礼,动作行云流水,一丝不苟。
面向邓晨,她也微微颔首唤了句“见过大司空”
整了整衣冠她向着兴文帝俯首进言
“皇兄,我在此苦苦等候就是为了把新安的遗言和你交代一番。
她说,她尽力了,下辈子再为您尽忠了。”
驸马自幼顽劣兴文帝是一清二楚的。
可是怎么也料不到自家女儿竟敢下毒,杀人。
兴文帝知道新安杀驸马绝对不是因为驸马向她投毒,而是因为那两个婢女。
但是新安终究是杀了自己夫婿,夫为妻纲若是自己偏袒长女,朝野士林必有闲言。
裴惠娘一本正经的暗示兴文帝把黑锅扣给驸马,反正邓宇不是什么好东西
“驸马先杀了公主被公主反杀可比公主杀了驸马自杀好听多了。”
兴文帝有点蠢蠢欲动,但是邓家素来鞠躬尽瘁。
邓家二房因此绝嗣若是再怪罪邓家又恐伤了功臣的心。
两相为难啊之际,下人来报
“定王殿下、鲁王殿下,汝阳公主、历阳公主、山阳公主、鲁阳公主到!”
裴惠娘自是知道能赢得天下的人不会在乎个人生死,看的更多是全局。
反正他也不是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朝政更为重要。
相比之下女儿他可还有好几个,当下咬咬牙再俯首道
“皇兄可知驸马的婢女沿着大街死命的喊是公主杀了驸马。
新安从小懂事,她是不喜这桩婚事,可是为了云儿她们的婚事她还是嫁了。
可是眼下她遭遇横祸却还要底下的妹妹们承担一个杀人的姐姐,纵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是清贵之家还看得上她们吗?”
兴文帝突然想到马上要嫁入琅琊王家的二女儿…的确,新朝初立,皇族就出了这种事情对百姓来说影响很不好。
“姐姐!”
“大姐!”
山阳公主,原阳公主,因着瞿皇后早逝,徐美人身份不够,两人从小就是跟着裴雨长大的,可以说是长姐为母。
眼下瞧见大姐变成一副冷冰冰的尸体,年仅九岁的小儿哪里受得了。
挣脱了伺候的妈妈飞奔着便跑向自家父皇,哭的停不下来。
稍微大些的定王裴疆、鲁王裴庄、汝阳公主、历阳公主具是死死的盯着邓晨。
特别是山阳公主,虽与新安公主差了十岁,又是徐美人生的庶女,但是却和新安公主长的特别像,甚至比一般的孪生姐妹还要更像。
只是山阳公主素日里更温和些,没有新安公主那种不可一世的气势。
兴文帝眼下瞧见这个三女,却仿佛看到了小时候还乖巧的长女,顿时有些失神。
裴疆本欲开口,却被裴惠娘一个眼色压了回去。
汝阳公主素来聪慧,她今年与琅琊王家的嫡长孙订了婚。
虽然年岁尚小可是太后娘却手把手的教她,比待她这个女儿还精心。
汝阳公主进来之时便依稀听到些许,当下更是红着眼边哭边说
“父皇,女儿没脸做人了,干脆随姐姐走了便是了。
琅琊王家的妯娌哪个不是清清白白的出身。
我虽是皇族却有个杀人的嫡亲姐姐,这在妯娌家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那些世家大族更是瞧不起我们了?”
裴疆扭了隔壁的裴庄一下
裴庄机灵地说“咱们小时候都是驸马打赢了长姐,突然之间却说是长姐亲手杀了驸马,其中是不是有些蹊跷啊?”
邓晨脱冠跪下泣不成声
“陛下,臣嫂仅此一子,其父早逝其母溺爱。臣管教不力,臣有罪!”
“少平,何至于此,若论对错朕最错。都不必多言了。朕自有分寸。眼下先办好雨儿的丧事吧!”兴文帝还是满意这个肱骨之臣的,马上将他拉了起来。
“诺!”
陛下发话,众人也都起来各司其职。
裴惠娘拍了拍裴疆的手,吩咐他看着弟弟妹妹们,便先下去换了一身衣服。
没想到她换了一身莹白曲裾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兴文帝的中常侍曹远在门外等着她
拐角静室,他早已在此间等候
“二哥!”行了个福礼她便识相的坐在了下手听训。
“惠娘,你啊,胆大妄为,朕已经没有一个女儿了,不能再没有一个妹妹,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让朕日后怎么面对死去的父亲?”
裴惠娘却微勾唇角,不以为意
“二哥,雨儿太惨了,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什么是真相一点都不重要不是吗?”
没错,兴文帝新想,自己只是眼瞎,挑选错了一个女婿,逼死了自己女儿,他们邓家难道还有礼?
邓家已经有了举世皆知的清名,些许纨绔子弟又算得了什么。
她故意顿了顿方再笑着言道
“皇兄,花儿和鱼儿纵然是低贱的奴仆。
公主可是君,驸马可是臣。臣杀君仆而无罪,那君还是君吗?”
公主再错也是天之娇女,金枝玉叶,怎么他邓宇却敢屡屡践踏公主的威严?
就蔑视皇族这一条他邓宇死的不冤枉。
她不自觉的补了句:“不过也难怪,邓晨位列三公,可比前朝逆首陈君更年轻,同样是才学横溢的世家子,说不得哪天人家也是郡王了。
毕竟前有三家分晋后有外戚逆首陈君篡了帝位嘛!”
兴文帝自是知道宝贝妹妹给她速来厌恶的大姐夫上眼药,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行了行了,你也说的有道理,我呢就找少平商议一番吧!
只是这事过了你也别再和少平置气了,你小时候他可是最疼你的。
当年那事他也是身不由己,他母亲算计了他还一个孝字套下来给他塞了一个寡妇表姐,他还能违抗母命不成?百行可是孝为先!”
裴惠娘撇了撇嘴,反正她不认可。
兴文帝婉拒了裴惠娘陪他走走,却带着曹远来到湖边。
“雨儿就在这去的吧!”
兴文帝面无表情,曹远只能小心翼翼地应了句“是”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了一会,便抽身回宫。
没有人能看到龙袍之下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又再次握紧。
手尖不断地摩挲着一枚小小的银锁。
若是有人能看见就会知道那锁是正面雕着辰龙,反面刻着一个【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