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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孰轻孰重(大修,段落词语,美化阅读体验) ...

  •   年龄比她还小的景元娘,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官宦家庭。

      父亲是寒门出身,从小拜入景元娘外祖父陈大儒的门下,长大了师傅便把景元娘的母亲陈氏嫁给了这个得意弟子。

      可惜的是陈大儒当年曾是前朝太子的太傅,逆首谋朝篡位,他当众直叱逆首,最后惨被五马分尸。

      连唯一的独子也因被逆首发配早早就死在兵荒马乱之中。

      景元娘的父亲景庭之家世平平,又没了岳父的推荐,自然绝了出仕的路,日复日的蹉跎岁月罢了。

      直到在两年前,才被现任郡守刘茂“慧眼识珠”,以三十二岁高龄成为了渑池县县令。

      渑池,秦赵会盟之地,与新安同在黄河边上。

      一般人刚刚举孝廉出仕的时候也未必能有的好缺,这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大县了,妥妥的好缺。

      只是裴惠娘听到此处却直觉两人有问题。

      什么慧眼识珠,不过是骗骗人的把戏。

      世家又不像以授道为己任的大儒,求的不是名声而是家族的长长久久,多年下来都有自己的人脉关系。

      就比如说刘茂,他是太后的侄孙,所以他能有个好缺。

      同理他手里若是有缺,第一时间应该考虑南阳刘家的人,若是为了避嫌也可以考虑舅族淮阴柳家,亦或是妻族小黄云氏。

      再再再不济还能提携儿媳妇的清河崔氏。

      如果实在是还要避嫌,不还有她们裴家,甚至是裴家、柳家、云家的姻亲。

      难道这张网里就找不出一个靠谱的人?

      如果她没记错,母后的舅家淮阴柳家就有好几个儿郎早已及冠却身无半职。

      年前柳家族长舅爷爷一把年纪了,还亲自写信给母后。话里话外是有些含蓄的求官,只是母后却碍于身份并没有向皇兄开口。

      刘茂他不是普通人,没有任性的资格,他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南阳刘家。

      无故不选姻亲却把机会给了别的外人,这已经可以说是极大的失职了。

      但是他却选择暗度陈仓的这么做了。

      她身边不乏刘家的人,可是却从来没有人提起这个景庭之,可见他也非刘家的利益共同体。

      否则刘旭早就与她建言让他们去渑池走一趟了,毕竟能与未来储君和能直达天听的长公主见个礼,也是混个脸熟。

      看着似乎想起了极大痛苦事情的景元娘,她也只能暗暗期盼刘怀瑾还叫记得他们南阳刘家的家训,不要做些不可挽救的事情。

      但是显然结果是事与愿违的

      景元娘幽幽的说:

      景元娘从小就有了口头的婚约,是景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定下的,对方是景夫人姐姐的独子—凌表哥。

      可是景老爷却突然执意要为其重新择婿。

      借口凌表哥只是一个穷书生不中用,最后将景元娘嫁予弘农外曹阳亭的顾家的嫡长子顾玉做填房。

      景元娘不笨,从来没有听过景家的姻亲里有曹阳亭顾家。

      本来也不想做填房,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压下来,这世道断断是容不得景元娘不嫁。

      即将远嫁,景老爷却借口景元娘身边的贴身婢女都是景家家生子,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理由,让景元娘放了她们与家人团聚,做女儿的还能说什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陪嫁的全是五大三粗的妈妈,景元娘傻,也以为只是景老爷心疼她远嫁怕她吃亏,找些健壮的好护着她点。

      嫁过去以后,丈夫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对景元娘很好。

      虽然总要出去办事,一去就是一头半个月,但是她也不是那些只顾着夫妻情爱的女子,公事为重的还是懂的。

      景元娘一个人住在曹阳亭顾宅,不得外出,也不许别人和她讲话。

      本以为只是顾家家规森严,景元娘也不以为意。

      直到有一天夫君突然回来了,喝的醉醺醺的,景元娘赶紧伺候他喝了醒酒汤,却不料汤被他打翻了,弄湿了衣裳。

      因此,景元娘看到了他的官印。

      再是孤陋寡闻,景元娘也知道提携自己父亲为渑池县令的弘农郡郡守刘茂是哪一个。

      她瞧着越来越激动的景元娘,还在想是否该让黛儿给她递条帕子。

      景元娘蓦然地抬起了头,那双眼睛幽幽的,仿佛藏着无尽的愤恨。

      “我景元娘再堕落也是清清白白的人,眼下却成为一个连妾室都谈不上的下贱之人。”

      景元娘的子嗣连读书明理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要长久的,陪着她在这无尽的地狱里长久的待着。

      “我做错了什么?父亲出卖我,丈夫欺骗我。连我哥哥也要卖妹求荣。”景元娘紧紧咬着的唇瓣,血色在上面晕染开来,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刘茂非要强纳了景元娘。

      虽然论姿色,景元娘并不是最美的。但是她总有一种神仙不可侵犯的凛然感,让人很想去征服,去攀登!

      “我的哥哥,在乞巧节赶来看我,我以为他会不一样,毕竟我们流着外祖父的血,陈家世代清流,从小我母亲就教我女子耽兮不可脱也,陈家从无为妾之女。”

      她当然明白,对很多人来说,脸皮哪有实惠重要。

      景元娘的哥哥,从小跟着父亲,早就忘了景夫人小时候的教导。

      “在我苦苦哀求他救我出去的时候,他反过来让我乖乖听话,好好争宠,最好能让刘茂再给他谋个好缺。
      外祖父对着逆首仍是宁死不屈,可他的后辈竟然为了升官发财而奴颜婢膝。”想起外祖父,景元娘忍不住嚎啕大哭了出来。

      她用自己的帕子将景元娘的眼泪轻轻擦掉:“你错了,陈大儒的后辈还有你,你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也没有对别人奴颜婢膝。只要你还守着陈家的风骨,陈家的传承便不会断。”

      景元娘擦干眼泪,冷笑的说:“若他们只是欺我辱我,我便权当这一条烂命全是还给他们。”

      忍下这些屈辱以后,景元娘对刘茂越来越周到,再加上过了年,她怀有身孕,刘茂便对她放松了警惕。

      前些日子汛期,都说黄河的龙王不太舒坦。

      刘茂身为郡守,越来越忙,来的很少,景元娘却觉得很宁静。

      只是天不随人愿,突然一天夜里刘茂急匆匆的回来。

      闲聊起来才知道原来是龙王爷大怒,发了大水把渑池县城西北的槐扒村给淹了,村里数百号人几乎都成了龙王的盘中餐。

      刘茂说他去组织救援,几天几夜没合眼,景元娘一听是此等为民劳碌的大事,便赶紧给他熬了一碗浓浓姜茶好去了水气。

      “也许是真累坏了,我去煮茶的时候他已睡的很是昏沉。”

      景元娘便自己做主替刘茂褪了官服,可是就是这个时候,掉下来一封信,她认得上面是自己父亲的笔迹。

      说一千道一万景老爷也是她父亲,她没有办法对其视若无睹。

      可是在景元娘看了他的信以后,却庆幸自己做了一次无德之人。

      原来并不是槐扒村的人倒霉。

      而是黄河发了大水,刘茂怕继续下去会把东北关家村的良田也淹没,甚至是随之而流向新安,甚至是谷城亦或是洛阳。

      所以他们活生生堵住了下流口,而让上流的槐扒村哀嚎片野。

      但是却没想到景老爷底下县尉王三曾受了槐扒村一户人家的恩惠,想着去告发景老爷为他报仇。

      而景老爷的信就是写他如何亲自勒死了那位可怜的县尉,还骄傲的写信给刘茂告知他自己已经解决了那些可笑的蝼蚁。

      景元娘冷嘲道:“可惜他生了我这个女儿,见不得他好,这不亲自把罪证送了出去。”

      景元娘从内衣处抽出那封包着雨布的信,亲自递给了她。

      突然就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往后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裴惠娘惊慌失措,只能吩咐孟临把景元娘抱在榻上,让黛儿赶紧去把太医喊过来看看。

      没想到黛儿却一把抓过她的手,把了一下脉后倒是如释重负:“殿下,我粗识医理,刚刚我给她把了把脉,她没什么问题,只是脱力罢了。脉象沉稳有力,腹中孩子应该已经有五个月了,只是她身形纤细,咱们没看出来。”

      “黛儿,你就负责照顾景姑娘,她的饮食就由你负责,不能让她有半点差池。”她再三强调,黛儿甜甜的笑了笑,拍了拍胸口,自信的接下了。

      “孟临,去把定王殿下带过来。”孟临低头领命便退了出去,只是她却似乎觉得孟临好想颇为欣赏景元娘,只是这也正常,毕竟她也很欣赏景元娘。

      既然眼下人没事,她觉得也该准备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不知道这条艰难的路,有没有同道人?

      “姑姑!你和那个黄衣姑娘聊了好久,我本来想去找你的,可是又不好创你们姑娘家的闺房,你瞧瞧,都这么久了,你才想起来你可怜的侄儿还在这等着你啊。”

      裴疆人刚一进来,便像机关炮般的说个不停,倒是把她心中的郁气散掉了点。

      她示意孟临在门口守着,带
      着裴疆在窗边的塌前对坐了下来。

      一盏茶的时间,她说,裴疆听。

      言罢,她低头饮满眼前的茶盏,而裴疆则死死的握住手中的茶盏,青筋尽现。

      少年人的成长,往往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因为残酷。

      裴疆与刘茂的幼子刘松同年,两人可以说从小一起长大。

      刘茂向来是慈父,与兴文帝少年老成不一样,不讲究那些抱孙不抱子的事情。

      他那会也年轻,也要跟着大舅刘宏读书,一下了课就带着几个小鬼整天鸡飞狗跳的周围祸害。

      大舅便狠狠的收拾他,也不知道打断了几根藤条,才有如今众人有口皆碑的翩翩公子。

      裴疆小时候也很是仰慕这个表舅,功课做的又快又好,又会玩六艺无一不精。

      眼下他童年的白月光却变成了玻璃渣,谁又能轻易接受呢?

      他若是严惩,表舅固然是罪有应得,可是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弟怎么办?

      还有表妹刘櫁今年刚刚定亲,借着他们裴家的风许给了她的表哥,清河崔家的嫡长孙,虽说裴家如今成了皇族,可是若是亲爹成了阶下囚,她这个嫡长媳日子还能好过吗?

      何况瞿家本就人才凋零,能给裴疆做臂膀的只有刘家。

      若是刘家也后继无人,那边的陇西窦氏却守卫边疆战功赫赫,继后他日诞下了嫡子,他们兄弟三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未来太沉重,他几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顿时陷入了两难。

      裴惠娘也不劝他,虽然她知道也许她说出口会协助他做出某些判断,但是人这一生不能永远依赖别人,她也不能仗着感情去干涉别人的人生

      她也很想知道,在这个天平里,裴疆究竟是选这头的荣华富贵,还是那头的黎明百姓?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在0点前赶出了更新~以后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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