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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改奴籍 ...

  •   凌止微怔。

      他抬眼看去,走廊上暖黄的烛光照在矜厌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为银发添上几抹温柔。

      发顶还残留着矜厌指尖的温度,酥麻感从头皮一路流过脊椎,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染上陌生的奇怪情绪。

      凌止忍不住踮起脚尖,也摸了摸他的发顶,银发很柔软,像是有温润的月光在掌心流淌。

      他不知不觉嘴角弯起,眼角眉梢都是艳色。

      “好啊。”

      随着他话音落下,窗外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落地声响在所有人心头。

      数道闪电划过天空,陡然搅乱了一室清净,也照亮了矜厌略带妖异的俊美面容。

      矜厌嗓音低沉,带着难以察觉的满意和占有欲,宛如恶魔的低吟。

      “不准反悔。”

      ……

      这场雨下的极大,轰轰烈烈地笼罩全城,洗刷着污浊的空气。

      本以为大雨会连下许多天,王府上下都做好了各种应急准备,然而仅是次日清晨,那乌云便离奇的散了,晴空万里。

      凌止松了口气。

      他昨日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说今天要领矜厌改奴籍,还好大雨停了,要不根本没法出门。

      真是老天有眼啊。

      凌止心情不错,一大早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带着矜厌去户部。

      然而等矜厌站到他面前,他开始发愁了。

      这头银发也太显眼了。

      矜厌本就长得夺目,路人想不看他都难,要是还顶着银发出去晃悠一圈,怕是全城百姓都知道他有银发鲛人了,岂不是很快就能传到皇上耳朵里?

      那可绝对不行。

      改个奴籍倒也不是不能让人代办,可凌止在家待腻了,真的想跟矜厌出去溜达溜达。

      如今他很信任矜厌,也不担心他会跑,总不能因为这头银发以后都不让他出去。

      凌止抿了抿唇,上上下下打量着矜厌,半晌有了个办法。

      他弄来两件儒生白袍,小的那件自己换上,大一些的让矜厌穿,头上戴的儒巾刚好能将头发完全包裹住,又让矜厌佩戴宽边抹额,遮住英气的眉毛。

      长歌城内书生很多,尤其是户部那边简直是书生聚集地,两人这身打扮根本不会引起任何注意,改完奴籍还可以顺便逛个街。

      矜厌很快换好出来,这还是凌止第一次看他穿这么斯文的白衣,他身量很高,也不似其他鲛人那般壮硕,穿上这身儒袍后显得愈发清瘦,颇有有文人的清贵之感。

      这模样只会让人觉得他要去户部任职,很难想象他是奴隶身份。

      凌止满意的围着他转了一圈:“非常好,我们走吧。”

      矜厌那双好看的眼瞳转过来,带着疑惑的注视凌止。

      他原本以为凌止昨日只是随便说说,未曾想他真要带他去。

      “为什么?”

      矜厌很不解,目光有些审视。

      改奴籍对他来说是好事,却给凌止增加了许多风险。

      为何要这样做?

      凌止其实也是一时冲动,不过冷静下来也不后悔这个决定。

      以前他对奴籍不太了解,可昨日经历丫鬟们的求亲,他才知道矜厌只要一天是奴隶,那么路边随便一个人平民都可以欺辱他,若不是有凌止护着,任何平民女子要求矜厌娶他,他都不能拒绝。

      甚至杀他都不需要偿命,只需要赔主人银子就好。

      他想想都替矜厌来气,这么优秀的人不该被那么对待,即便还有两个多月他就能翻身成为将军,凌止也不希望他这几个月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委屈。

      凌止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是因为他怕矜厌报复他们,只是单纯不想他再遭罪了。

      不过这些话没法跟他说,顶着矜厌疑惑的目光,凌止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摆摆手。

      “小事罢了。”

      户部离这非常近,走路只需要一刻钟就能到,今日刚好天气不错,走着去就行。

      王府坐落在城西,周围都是各大官家府邸。

      凌止跟矜厌并肩走在青石路上,两旁密集的树木掩映着一座座楼阁,若是夜晚必定灯火辉煌。

      路上风景很好,却鲜有行人,大多是坐马车呼啸而过。

      雨后空气清新凉爽,两人难得安静的一起走,平时凌止都是走在矜厌前面,偶尔矜厌影子笼罩着他,像极了内心挥之不去的阴影。

      如今他走在身侧,凌止忽然有种能跟他成为朋友的错觉。

      于是他大包大揽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说出来我都给你买!”

      他也没指望矜厌会说什么,主要就是想逗逗他,以他的性格估计没什么想要的,就算有也不会跟他说。

      然而矜厌脚步微顿,玩味的看着他:“想要什么都行?”

      还真有?凌止顿时好奇又期待:“对,不过也别太夸张了。”

      “我想去席春楼。”

      凌止猛地踉跄了一下。

      “什么?”他震惊到差点破音。

      “你要去席春楼?确定是这个名字吗?没被人骗了吧!”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席春楼可是长歌城最有名的花柳之地,他不少狐朋狗友都是那的常客。

      矜厌这么清心寡欲的人要去那?

      他傻了,顿时后悔的不行,矜厌到底要干嘛啊?

      矜厌语气淡淡:“听曲罢了,你在想什么?”

      凌止瞬间满脸通红,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来话。

      还说什么听曲!谁去那听曲!那地方有什么正经曲子!

      凌止一个激动顿时答应他了。

      “好啊,我陪你去!我倒想看看你相中哪位名角儿了!”

      很快他们到达户部附近。

      比起刚才的安静,这边简直是人头攒动,门口到处都是身着官服或书生打扮的男子,个个步伐飞快,两人进去也没引起多少注意。

      一路来到户籍处,好巧不巧,今日这里的主事竟然是赵西,凌止曾经的狐朋狗友之一。

      去年他被家里拉去户部任职,还找凌止稀里哗啦的哭了一场。

      如今他已褪去青涩,穿上官服后人模狗样的,听到有人进来,高冷的坐在正首头也不抬。

      凌止本来就因为矜厌的事在生闷气,一进门看他这死样,拿起矜厌的籍贯纸就在他脑袋上拍了几下。

      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打把赵西弄懵了。

      “我靠!谁他妈……”他顿时怒不可遏的站起来,这一下刚好对上凌止的脸。

      一腔怒火瞬间熄灭。

      “凌止!”他顿时满脸惊喜:“好久不见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凌止也不多说,指了指矜厌:“你把他奴籍改了。”

      “改奴籍!稀奇事儿啊!我在这一整年都没见到几个。”

      赵西暧昧的看了眼他旁边的矜厌,凌止向来不与人亲近,没想到一阵子不见,也不知道从哪弄来这么俊美的奴隶。

      果然他猜的没错,凌止并非不近美色,只是嫌弃那些人丑罢了。

      赵西正要调侃几句,凌止立马瞪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别乱说话。

      这家伙平时男女不忌,又大嘴巴喜欢八卦,这要是对着矜厌说点不该说的就尴尬了。

      赵西收到凌止的眼神,倒也没再说什么,嘿嘿笑着拿户籍纸开始翻阅。

      然而他的笑容在看到银发鲛人四个字时戛然而止。

      他震惊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猛地抬头再次看向矜厌。

      之前对方眼神太冷,又是凌止的情人,他根本没敢细看,这次他对上了那双金色竖瞳,被摄的说不出话。

      好半晌,他才震撼出声。

      “凌哥你可真是……”

      这也太勇猛了!果然这厮不是正常人。

      他啧啧两声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去翻户籍存本,把矜厌的奴籍改过来。

      顺利改完,凌止却高兴不起来。

      两人站在户部门口,他郁闷的看向矜厌,蔫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真要去席春楼啊?”

      别告诉他矜厌不愿意娶那些丫鬟,不是因为他洁身自好,而是眼光高。

      真是白费了他昨日一番苦心。

      矜厌反问:“为何不希望我去?”

      他似乎很在意凌止的回答,竖瞳执拗的盯着他,几乎要把人吸进去。

      凌止张了张嘴,反而语塞。

      对啊,他为什么这么介意矜厌去?明明这是他的私事,其他朋友去找乐子他也一直无所谓的。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他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唉算了,随便你吧。”

      于是两人还是去了席春楼。

      矜厌带路,他对长歌城似乎比凌止还熟,一路兜兜转转走小路,很快便到了。

      此刻站在席春楼的门前,凌止开始怀疑自己。

      还真是他孤陋寡闻,脑子里不干净想歪了,席春楼原来不只有花柳之地,还有个戏曲分楼啊……

      这地方太偏僻了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也从没来过,这回丢人丢大发了,亏得他还信誓旦旦的质疑矜厌。

      余光见矜厌一直盯着他看,凌止尴尬的脸越来越红,一路红到耳根。

      白衣素净,更能显出脸上的艳色,像极了被迫绽放的花骨朵,颤颤巍巍的吐露花蕊,让人更想逗他了。

      矜厌还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说:“我没走错吧?”

      凌止开始捂脸。

      “没有没有,我们快进去吧!”他大步往里走,那架势恨不得甩开矜厌自己进去。

      矜厌忍不住低头笑了。

      这家席春楼也不知矜厌怎么找到的,里面一共也没几人,看样子都快黄了。

      此刻两人进屋,立刻迎来掌柜热情的迎接。

      凌止不想多谈,语速飞快道:“来个包间,我们要安静的听曲。”

      “好嘞!”

      老板也机灵,见两人书生打扮气度不凡,立刻给他们请进了店内最大的包间。

      虽然店里人少,包间布置的却颇为雅致,桌椅干净,面前有个大屏风,屏风后面是戏台。

      点菜时矜厌无所谓吃什么,凌止知道他不怕辣,也就没在吃的上面动手脚,正好他也很爱吃鱼,就老老实实点了个鱼肉火锅。

      等到选曲时他看向矜厌,以为矜厌有想听的,然而矜厌摇头:“你选吧。”

      这回凌止可来精神了。

      他特意跑去后台跟老板交代一番:“曲目你们看着选吧,唯一的要求就是催泪,越感人越好!最好大家一起抱头痛哭。”

      那老板从未听过如此离奇的要求,但还是自信满满拍了拍胸脯:“公子请放心,别的不说,我席春楼的催泪戏曲绝对是没问题的,保证让您笑着进来哭着出去!”

      凌止塞给他一锭银子:“不是让我哭,是我旁边那位,你们要是能把他弄哭,每滴眼泪我给你们一百两。”

      这下掌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颤颤巍巍的接过银子,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就差抱着凌止喊恩人了。

      凌止赶紧让他小声点,自己快速回到包厢。

      此刻火锅已经烧开了,沸腾的水汽蒸腾起来,白雾袅袅,让矜厌看起来愈发清冷薄幸。

      凌止心情不错的坐到他身边,想到一会就能把他弄哭,他也没刚才那么尴尬了,支着下巴去看火锅。

      细白的手指撑在脸上,他眼尾微微上挑,带着若有似无的旖旎,勾的人心里痒痒。

      如果说矜厌身上的气质是禁欲,凌止便是若有似无的色气,举手投足都带着风情。

      偏偏他自己意识不到,此刻见鱼肉来了,一心一意去涮火锅。

      袖口被细细挽起,露出白玉般的小臂,肌肤水嫩,只是看着都能想象出摸起来是如何光滑细腻,不见瑕疵。

      这时矜厌攥住凌止忙碌着的手臂:“我来弄吧。”

      他冰凉的大手不知何时变得滚烫,手背青筋暴起,泛红的指腹带着难言的性感,那股灼热能一路烧进心里。

      凌止盯着矜厌的那只手看,脸上莫名热得慌,老实坐下。

      “谢谢。”

      然而矜厌依旧没松手,还捏了捏他的细胳膊。

      凌止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太瘦了,于是也摸了摸他的胳膊。

      不得不说矜厌的身体真是得天独厚,手臂修长有力,每一寸骨骼肌肉都长得恰到好处,让人感慨造物的神奇。

      矜厌人又很好,任他胡乱碰也不介意,只是手臂肌肉绷紧,手感变得更好了。

      凌止满脸羡慕:“我要是长成你这样就好了!”

      矜厌摇头:“你如今就很好。”

      凌止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不再说话,默默的看着他忙活。

      他也是感慨,前几日他烤鱼时矜厌坐得笔直,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这次都主动上手帮他了。

      正想着,面前的屏风打开了,露出里面的戏台子。

      此刻戏台上满满登登的坐了很多人,各个扮相精致得体,妆容细腻,背景也被布置的十分宏大。

      凌止几乎没怎么听过戏曲,此刻他看着这些人愈发期待起来。

      余光见矜厌没反应,他心中切了一声。

      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很快开始报幕,一切都好,然而戏曲的名字让人意外,叫鲛人泪,把凌止吓了一跳。

      老板不会看出矜厌是鲛人,特意弄的这个吧!

      他头疼的厉害,他忘记让老板别弄跟鲛人有关的了,现在可倒好,这么具有暗示性的名字,矜厌恐怕一听就知道自己想让他哭了。

      心中郁闷,凌止面上努力维持镇定,夹肉时余光看向矜厌。

      然而矜厌还是没什么反应,很自然的低头吃肉,也没看他。

      这下他不懂了,矜厌到底是没猜出来?还是根本没注意刚才的名字?

      他紧张之余也有点期待,他倒是希望矜厌看出来,直截了当的问他是不是想要眼泪,然后他肯定说想要,矜厌性格好,保不准会直接给他。

      然而对方不说,他也不可能主动开这个口,万一失败就麻烦了,更不能撒谎说什么不要误会,自己其实不想弄眼泪的话。

      于是他只能这样含糊过去,先当他不知道。

      此刻包间窗户被关上,四周都拉上布帘,屋内很快就变得昏暗,只剩台上淡淡的烛光。

      正式开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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