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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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下雨的时候你没带伞该怎么办？
——淋着走呗！难道要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吗？
原逸安下了教学楼，顺着校园内部的马路走。
马路内侧是水泥糊着的高墙，而水泥高墙上方的小山上长着许多不知名杂草。外侧则是种着几棵银杏。
那银杏叶被风吹雨打着，可怜兮兮挂着枝头，将坠不坠。
学校里的空气比外头要好些，又或者是这雨洗去了烦闷燥热倒显得空气清凉好闻。
有风吹过来，带来了淡淡的草木清香。
这外头走着倒是比坐在教室里要舒服。
只是，今天这雨还是大了些。
原逸安抬起头望了眼被乌云笼罩而显得阴沉沉的天空。
原逸安有段时间没来学校了，好在他早跟校方请过假再有他上回测验的成绩作保，这次回来竟没怎么被总是一脸严肃处处操心的班主任老师给逮住教育。
在学校听了一天课，原逸安撑着伞往外走。
他是不在学校上晚自习的，以往这时他会和姜瑜一起去吃晚餐而后去星秀公司练习新的舞步或者轻松一下两个人唱会儿歌弹会儿钢琴。
近来倒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前几天在牡丹市内的几个景区散过了心，原逸安自觉自己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他仍然有些许的迷惘。
以后做什么呢？
在学校上课，两个月后参加高考，如愿进入花清大学或者北桦大学做一名寻常的经济学学生，毕业后帮助家里照料公司吗？
又或者……
去找个敢在星秀公司的重压下推出男团并愿意捧他的公司当一名普通练习生而后出道？
如今星秀就是国内团体偶像项目的王者，有哪家公司在明摆着不可能推出超过星秀的男团的情况下还能有冒险精神地想要推出并有能力推出与对方有相争之力的男团偶像呢？
“华……音。”原逸安不出声地启唇吐出那两个字。
他撑着伞望着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说起中国的音乐公司，不考虑项目优势是团体歌手还是solo歌手的话，唯有华音传媒够资格与星秀娱乐一较高下了。
原逸安想起那张名片上刻得模糊的蝇头小字，又思及前几日偶遇的那个自称为华音团体练习生的少年。
要再想想。
原逸安劝自己。
噼啪！
原逸安抬起头转了下伞柄。
这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
这雨真的越下越大。
一连串的一滴滴、一团团、重重地用力地打在了她的心上。
少女瑟缩着躲在体育馆门前的屋檐下。
她身上衣衫不知为何而湿透，及耳的短发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显得她整个人苍白而脆弱。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短袖校服，冷风卷着雨水飘来冻得她直发抖。
可她没处躲雨，身后的体育馆已经关闭，甚至若不是她运气好找了个能挤出来的出口她可能仍被关在里面某个地方哀哀哭泣。
她是个学不会大声说话的女孩子，面临别人的威胁时也只会抱着自己的膝盖默默哭泣，像是把所有的伤心、难过与自尊都藏在了冰凉苦涩的眼泪里。
于是理所当然的，她的悲痛、她的求饶乃至她的自尊都没人听见。也没人愿意听见。
而此时她站在屋檐下，不受控制地回想，回想着不久前自己遭遇的一切。
如今做出那种事的人早就跑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落在这里。
一整个下午，她一个人被困在这里，没有人发现她更没人来找寻过。哪怕是这所学校里据说最严苛的教师也未曾来找到她一边严肃批评着一边教育她回去学习。
呵。她竟然轻笑了声，即使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说不定授课老师还会觉得这个学生多么不服从管教，竟然连旷了他三节课还不知道溜到哪去学坏了呢。
少女是在下午的第一节课时被关在体育馆的某个角落的。
她身上的水也不是雨水，而是被那些人恶意泼在身上的肮脏的、浊污的水。
那带着恶意的声音从天而降，刻骨的凉意驱走了身上仅有的温度。
“贱人！你以为自己长得很好看吗？一天天的傲什么傲！”
于是她们将她锁进那个黑暗的地方。
“好学生是吧，长得好是吧，觉得自己很厉害是吧，”她们冷漠而高傲地俯视着，“给我泼她！”
浑浊的水从头顶泼下来。
沾湿了头发划过耳廓，甚至有少许进入了眼睛里。
她紧闭着眼，咳嗽干呕。泪水混杂着脏污的液体将自己弄得狼狈又丑陋。
“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显摆！”
门被人锁住了。
“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好好反省吧！”
哐！
紧闭的小小的木门，封闭了这方世界，困住了她，也掩住了唯一透进来的光线。
她沉重地喘息着，终于缓慢地自黑暗中爬起，瑟缩着用算不上多干净的手去擦拭自己的眼睛。
她不能、她不能看不见，她不能找不到，她不能停下来。她必须要成功的顺利的走出去。
必须要坚持住，必须要找到出路，不能失败不能被锁在这种地方……不能、不能叫他们失望。
那可是辛苦供养着她的亲人啊。
“贱人！我见你一次关你一次！”
恶毒的声音狠厉刺耳，像是尖锐的刀狠狠划过她的心口。
留下这句话后那些人就走远了，丝毫不管那个被关在黑暗房间里的人会不会发生什么不美好的事情。
少女面色苍白地站在屋檐下。
雨水就这样被风带着飘过来将她淋得更湿。
可她只是不为所动地依旧站在这里，好似真的在反省什么似的。
这个时间点早就下课放学了。绝大多数的学生想必都去了食堂吃饭去，不吃饭的人也鲜少会路过这里。
毕竟学校的体育馆会定时定点关门，没人能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随意出入。
这是全校师生都知道的。
想来即使是要离校的人也不太可能会挑选这校园里最偏僻的一条离校之路走。
或者说就算是有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会带着她一起走到一个干净的、没有雨的地方吗？
不会的。
少女眼眶里淌出泪来，晶莹的泪水混杂着她脸上未干的脏污形成一片斑驳。
而且，她明明可以就着这个雨水直接离开的。
她身上既然早以湿透那又何必在乎雨水再次将她浸湿？却偏要呆呆地站在这里，好似在等在期待些什么一样。
期待什么？期待着雨还是风又或者不断积蓄起来的泥水？
她那么难看那么肮脏，只有同样肮脏的东西才会忍着恶心靠近吧。
谁会愿意靠近她！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所以呢，你的那些坚持又都不重要了吗？你拼命从黑暗里挣脱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突兀地，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少女愣愣地抬起头眼见一个撑着伞的高挑少年向她走近。
或许是被这风吹得僵硬了少女竟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原以为自己会下意识地往后退上一步的。
体育馆的门虽然关着，可这屋檐下未必没有一点可以躲雨的地方。
那个少年正在向自己靠近。
少女得出判断，茫然的心中开始升起慌乱。
若是平时，她是不会让自己距离这样干净的、好看的人太近的。
会惹来麻烦的，会招人讨厌的。而且她和那样的人大抵是不相匹配的。她这样的人不该去向往他们……不应该靠近。
那少年有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黑色运动校服裤将其包裹却也掩不住那双腿的好看。
他身形颀长，比例绝佳，只是穿着学校最寻常最普通的运动款校服也莫名显出像是T台走秀的优雅帅气。
那撑着伞的手也很漂亮，白皙干净不染尘埃。
他将倾斜的伞面微微抬起，露出他完美的下颌以及那张嫣红漂亮又极具温柔的唇。
他此时微微抿着唇，黑色的刘海被风吹地凌乱让人不太能看清他的眼睛。
若是单看那张唇，少年其实更像是深夜里来魅惑凡人的强大妖精。可在少女的眼中，她却只见到了纯然的圣洁。
仿佛西方神话中善良纯净的天使突然降临了人间，又好似东方传说中的强大神君终于造访了这个不甚好看的世界。
雨幕昏黑湿冷，唯独他最是明亮。他走过来，带来了无限的光明璀璨，也带来了冷暖知觉。
少女突然感受到了冷。
先前她只有身体在因寒冷而发着抖，她的魂灵却像是在冰水里浸泡得久了失去了知觉。
突然的，她渴望起温暖来。
好想回家，好想再见见爷爷，好想念奶奶和可爱的弟弟，好想念家里香甜的饭菜和柔软的床铺。
热泪突兀地涌了出来。
那个少年似乎怔了怔，但他却是毫不犹豫地向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他轻叹口气。
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了少女。
他似将少女身上明摆着不正常的污迹视若无睹。
那少女只傻愣愣地仰头望着他。
少年轻哼一声，让人听不出他是在笑还是微恼地哼。
“接着吧。”少年将纸巾放到了少女的手心。
那少年拥有一双透澈得过分的眼睛，像是明澈的湖泊能将所见的一切反映在眸子里。
少女从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赶忙接过纸巾下意识地擦拭过自己有些脏兮兮的脸。
“没带伞吗？”少年轻声问她。
少女茫茫然地点了点头。
少年见她神情还不是很冷静的模样于是拿着伞的手微微向前一伸。
少女迷惑地看着他，抓着手中的纸巾又迷惘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接过他递来的伞又并不去抓握。
“回家吗？我送你一程。”
他的声音好温柔。
少女再忍不住似的，眼泪迅速凝聚成团滚落下来。
烫的。灼烧过了她冰凉的脸颊。
那少年只看了一眼便偏过头移开了视线。
他眼神平和而自然，语气也始终是轻轻的，永远轻描淡写，永远清清淡淡。
“好。”
良久，他听到了少女的回复。
于是少年轻笑起来，双目微弯神情便也很温和。
“走吧。”
少女走进他的伞下，跟随他一起往校外走去。
若是没有那个少年，少女或许最后会回到学校宿舍继续忍受着那些不公平的待遇。
可是现在，少女只想回家。看看亲人，尝尝家里的饭菜，最后好好在柔软的床铺上睡一觉。
除此之外，她或许还应该再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