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银子》魍魉姬*蓝雪

6、眷侣

　　“额？”而这时被丫头一提醒，云翳才发现，他好像……真的是和人家一般高。

　　“咳咳咳！”

　　扭头干咳了两下，云翳也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儿倚老卖老了，不说两人身量上的问题，只要丫头恢复了记忆，那就绝对是比他老上不知千万年的存在。

　　他这是没事儿瞎感慨什么？？？

　　脑子一定是被丫头带坏了。

　　不过不知道云翳怎么想的，次日他竟然解下了师父送他的手珠，变化成了原本该有的样子。

　　也许……

　　丫头带坏的不止是他的脑子。

　　…… ……

　　一清早，丫头便起来打扫门前的落叶，看着从公子屋中出来的陌生男子，她立时瞪起了眼。

　　“你是谁？”

　　拿扫把指着变化成成人样子的云翳，丫头觉得这一定是什么妖孽，变这么好看，然后趁着她家公子没起床，进去屋里偷东西。

　　“你不认识我？”

　　还有些不太习惯变化成正常的样子，云翳扭扭脖子，乜了眼怒视自己的丫头，真想狠狠敲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续的棉花。

　　“妖孽！看我不打死你！还想骗人！”

　　这几日丫头可听黄泉界的‘人’给她讲了不少关于妖孽的故事，知道他们就爱用模棱两可的话骗人，然后做坏事！

　　翻手将扫把抬起，丫头一副心意坚定的样子，直接向着变回正常的云翳呼去，边打还边道：“叫你出来骗人，叫你出来骗人，该死的妖孽！看我不打死你！”

　　不知道完全没有修行的丫头哪儿来的力气，手里挥舞着扫把便唰唰的打下去，似乎被什么降妖除魔的道长附身了一般。

　　“你……你……我是云翳！”

　　忽然被扫把呼脸，云翳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他真是死的心都有。

　　这……

　　这叫什么事儿啊？？？

　　挨了好几下，云翳才出手制止住魔障了的丫头。

　　看来对这种一根筋儿的丫头，说话一定不要转圈儿，否则吃苦的只有他自己。

　　“我是云翳！”

　　当着丫头的面儿，云翳带上师父送的那串珠子，变成少年的样子，然后又摘下来变成正常的样子，反复了几次才让丫头明白，他可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妖孽。

　　“啊……啊？？？公子啊！？”

　　看着眼前变化了几次的云翳，丫头再傻这时候也明白了。

　　她、她、她……她刚才用扫把呼公子的脸了！~

　　“公子，我、我、我真不知道你能变来变去的！”磕磕巴巴的解释，丫头再看看云翳脸上那几块被扫把呼的脏，很是心虚的道：“对不起啊！”

　　“哼！”

　　松开拉着丫头的手，云翳收了那串手珠，然后直接盘坐在地上喘粗气。

　　他还真是有够倒霉，每每变回正常的样子，肯定要遇到些倒霉事儿。而且这个臭丫头连他都认不出，简直气死人了！

　　“公子……不疼吧？”比较尴尬的开口，丫头见云翳直接盘坐在地上运气，赶紧蹲下去心虚加关心的道：“应该不疼吧？”

　　“不疼？能不疼吗？”

　　云翳扭头回来瞪着蹲下身的丫头，指指自己的脸道：“这里是肉，是人肉知道不！你说打一下疼不疼？”

　　“公子不是仙人么……”咽咽口水，丫头稍稍侧开头，不敢直面云翳，小声道：“就打了几下而已。”

　　“你说什么？”

　　抬手捏住丫头的下巴，使其与自己对视。云翳相信他要是留了胡子，恐怕这个时候胡子都炸开了。

　　“仙人就不是人啊？难道仙人就不知道疼啊？难道仙人就能白挨你的扫把打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公子别气！”被云翳强行捏住下巴，丫头看着脸上还挂着脏的云翳，给自己鼓了半天儿的劲儿，才道：“要么公子也打我两下，不要生气了。”

　　“哼！谁打你！”

　　没好气的松开手，其实丫头的扫把打的也没那么疼，毕竟他的修为不是摆设。只是一清晨便让扫把呼，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请我吃饭！”扭头去看一边，云翳开口道：“什么贵我吃什么，不然我就不高兴！”

　　“可是我没银子啊？”一听云翳要自己掏银子请客，丫头立时声音小了不少。

　　“去！赊！账！”一字一顿说出丫头现在最怕的三个字，云翳现在才不管这丫头喜不喜欢。

　　…… ……

　　“呜……好多钱，好多钱……”

　　昨天才说了不要去赊账了，今天丫头又被云翳逼着自掏腰包去赊账。看着酒足饭饱心情好的云翳，丫头就是想哭她欠的钱。

　　“哼，下次再敢打我，可不是一顿饭就能了事的。”

　　而看着丫头哭丧着脸，云翳才不怕。咂咂嘴，伸伸懒腰，这黄泉界他也待了有日子，现在腻味了，也快到走的时候了。“收拾收拾吧，我过两日便走！”

　　“去哪儿？”

　　正在抹眼泪，一听说公子要走，丫头赶紧抬起头，不知道他们能去哪儿。

　　“当然是去四处玩儿，难道你不打算还我钱了？打算卖身给黄泉界？”低头拉进与丫头的距离，云翳口中吐出淡淡的酒气。“有人能替你还银子了么？”

　　“啊？没有啊！”

　　闻着被公子吞吐到身前的酒气，丫头愣了一下，摇摇头道：“他们只肯赊账给我，却都不愿意借钱。”

　　丫头越来越觉得黄泉界的‘人’奇怪，她赊多少账那些人都不眨眼，可只要她一说借钱，那些人竟然都立即消失，连一个铜板都不借。

　　“那就跟我走呗！现在黄泉界还不会收你。”

　　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好心，云翳又习惯的抬手揉丫头的头发，然后道：“你要是打算赖账，我也无所谓。”

　　“不不不，我会还钱的！”

　　“那好！二两银子，再去给我赊两坛酒来！这都要走了，也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来，再去找廖战喝几杯！”

　　完全不把丫头去赊账当回事儿，云翳开口又让丫头去赊账，便拍拍屁股打算去喝酒，然后还不忘加一句：“再赊些小菜过来，我们要喝个三天三夜……”

　　而说完云翳人便向外面走，丝毫不给丫头抗议的机会。

　　“可是……可是公子你刚吃完啊？”看着几息便没影儿的云翳，丫头愣呆呆的扫眼杯盘狼藉的餐桌。

　　看来……看来仙人都这么能吃啊！

　　…… ……

　　因着云翳总带着丫头去廖战那里，现在丫头也多少知道些廖战与妻子的事儿。

　　这两人曾经是世间的皇帝与皇后，不过死后脱离了轮回，来了黄泉界这里做一方山水之灵，化身与这片山水为一体。

　　“他们真好！”今日丫头陪着云翳又来叨扰了一番，明日他们就要离开黄泉界了。边走边看着与这片山水融为一体的二人，丫头羡慕的道：“能够永远在一起。”

　　“哼，能够永远在一起就是什么好事么？”

　　因为喝了不少酒，云翳的衣襟此时有些歪斜，扭头看着羡慕廖战与福芝的丫头，他哼了一声，又道：“况且这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的，想得到的更多，就要付出的更多的。”

　　不知是不是醉言醉语，云翳又冒出那些绕嘴的话，听的丫头一阵晕乎。

　　“廖仙人和夏仙人不是很好么？真正的神仙眷侣啊！”

　　嘟着嘴不明白那样有什么不好，丫头又回了一下头，直到看不到那片山水了，才又道：“永远那样，天地间即使只有两个人。”

　　“但你不觉得他们身上多了什么么？”看着丫头收回目光，云翳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可是觉得他们和其他人不同？”

　　“不同？”琢磨着云翳的问话，丫头再回头也看不到那片山水了，才慢慢的回味道：“似乎，似乎有什么血红的东西，那东西在黑暗里。”

　　即使没有修炼，丫头从前的底子也很厚。隐隐约约的直觉被云翳开发出来，这时细细一想才觉得那东西更加真切。

　　“恩，你果然看的到。”

　　收回看着丫头的目光，云翳自嘲了一下自己，然后道：“我早就该知道的，即使转世成人做鬼在平凡，有些东西还是不会变的。”

　　再次说了丫头不懂的话，不过云翳紧跟着又解释道：“你看到的东西叫做煞，也叫煞气，是他们夫妻杀戮太多才聚集在身边。”

　　犹如是讲故事，云翳慢慢的将廖战与福芝的过往讲给丫头听。而那时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一个靠着杀戮爬到世间顶点的爱情故事。

　　“……他们杀了那么多的人？”

　　丫头没有从前的记忆，作为山村长大的小丫头，她真的不知道那么温和的一对夫妻，曾经竟然踏着万人的白骨上位。

　　“恩，还只是在做人的时候。”点点头，云翳远望四野，补充道：“他们求得太多，所以付出的也多，那永不散去的煞气会沁入他们的身体，永远与他们相伴。”

　　“嘶……好可怕！”

　　听着云翳说的慎人，丫头抱抱肩膀，却不敢在细问那些轮回内因果之事。

　　但……

　　羡慕！

　　她还是羡慕那一对神仙眷侣的。

　　…… ……

　　插播广告：廖战与福芝的故事请看《榛园旧事》，备注：八十万字已完结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