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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江春楼上 ...

  •   三人在这个小客栈里用过了午饭,回了房间消食。

      宋明拿了三个水囊,其中一个是红色的,池越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池越低声问道,“来时的马匹,都放走了吧?”

      温酒和宋明一起点头。

      池越微笑,“好极了,那宋明,你再去衣铺弄三套样式不同的衣服来,不要露脸,留下银两带走衣服,然后找了地方换衣服再回来找我们、就在这片儿最显眼的江春楼最显眼的房间。”

      宋明眉毛顿时不赞同的动了动,但他被池越坚定而不容拒绝的目光注视着,最后只能点点头,认同了这个听起来不太妙的行为和不太妙的地点。

      “至于你……”池越将目光挪回温酒,“神医,先退房,然后我们去江春楼,你需要一点变化。”

      温酒也点头,随即“哇”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向前弯下身子白净的脸蛋儿凑近池越,做贼似的道,“你咋知道江春楼的?可以啊池兄?那是青楼吗?白天开吗?我还没去过!”

      “为了保证时间差,我刚才下楼在附近转了一圈。”池越单手撑脸,摇晃手中的装着茶水的酒盏,笑眯眯地说,“那是个酒肆,托天寒的福,人很多。让神医失望了。”

      “嘁。”温酒直起身,无趣地一开折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带着折扇,白色扇面上写着几个黑色大字,丑人勿近,“无趣。”

      池越:“……”

      温酒注意到池越的视线,笑了笑,换了个面朝外,又是四个大字。

      ——美人都来。

      池越:“……”

      他忍不住别开了视线,努力用茶水憋回了自己满腔嘲讽。
      这是神医,忍住,给我忍住。

      总而言之,三人便按着池越所说分头行动。

      这边,宋明坐在屋子里,闭眼静坐,仿佛真的在修道。

      半晌,他拿来了纸笔,毕竟是西北,虽然已经靠近中原,但纸张还是糙得很,墨点上去晕染得厉害。

      宋明写下几句话后推开窗户,吹了个口哨,不多时,一只矛隼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猛兽扑食般冲到了宋明面前。

      宋明顺手用手指搔了搔矛隼的脑壳,羽毛光顺油亮,手感很好。

      这只矛隼很大,还是难得一见的遍体纯白,与屋檐边上的冰雪近乎融为一体,淡褐色的圆溜溜双眼有灵性地望着宋明,小脑袋瓜歪着,乖顺地抬起了一只爪子,爪边绑着一个小筒。

      宋明从腰间口袋取出了几根准备好的肉干,他一边喂给矛隼,一边将卷好的纸卷放进了小筒,盖好筒冒。

      “去吧。”

      宋明反手一挥,桌上残留下渗下墨痕的纸张便被内力催成了粉末,风一吹,散落一地,踪影无寻。

      而这道士模样的人没有回头,干脆利落地翻窗而去。

      另一边,温酒跟着池越下了楼,依计划行事。

      温酒和池越以前见过的大夫不大一样,和池越原来见过的书生也不大一样。

      可以说是空前绝后打碎池越见识的彪悍书生大夫了。

      “池兄,”两人走在街上,池越已经给自己的脸做了微调,温酒问道,“你的脸,莫非是诸人皆知吗?怎么谁都能认出你呢?”

      “可能我是绝世帅哥吧,每个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每个人都想杀我。”池越说着,状似愉快地扭过头,唇角弯起,瞳孔却满是冷意,昨夜一夜风雪都吹入了他的眼眸,将翻滚的血海凝成冰霜,“但谁也杀不了我。”

      温酒一时竟有些被慑住了,一股可怖的寒意从心脉蔓延至手脚,他僵住了。

      池越忽然笑弯了眼睛,刚才的气势瞬间冰雪消融,配上池越微调后更软白的脸,平添几分女相,“逗你的。出了镇灵卫,我的脸……就没什么人知道了。”

      温酒:“……逗个屁哦你个憨批。”
      他鼓起了脸颊,气鼓鼓地看起了周围的环境,不再试图从池越嘴里挖点什么出来。

      安溪县比之他们之前落脚的地方要东南一些,但正冬季,气温没太大区别,路上没什么商贩,只有个别几个卖些热乎乎的汤、面来暖身子填肚子。

      还有牧民赶着羊从桥上路过,矮矮的绵羊慢悠悠地走,尾巴尖儿一甩一甩,上面被涂了惹人注意的深绿色。

      “别看了。”池越说道,“那不是牧民,是探子。”

      温酒:“?为什么?”

      “牧民卖羊羔怎么会为了卖一只跑这么远?”池越看着温酒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一边推开江春楼的大门,一边又是恶劣道,“骗你的,我哪知道人家怎么卖羊。”

      温酒:“……??你他妈??”

      池越为温酒按住大门,等到温酒踏进来才风度翩翩地缓缓合上房门,“我见过那人的脸。嘘,神医,小声点,不要这么引人注意。”

      这人!就应该让他一直伤得动不了躺在床上才老实!
      温酒简直气死。

      江春楼从外面看是很平平无奇的一座酒楼,写着名字的牌匾悬挂在二楼,很有些年头了,江字三点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但是清扫得很干净,没有一点积雪。屋顶倒是还剩了些雪,不仅不碍事,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如一地碎银般漂亮。

      进了里面可就大有不同了,这修缮图纸一定出自江南人士之手,就连最细处的雕花,都带了江南风味,绸缎自房顶垂落,顶吊灯错落垂着,雕成莲花模样,垂落的珠链随着绸缎一同延伸向二楼栏杆儿,现下是白日,故而没有点燃莲花灯,绫罗的垂缦松松地系在两旁,除了中间随意摆放的桌椅,四周都用江南烟雨屏风隔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空间。

      二楼的栏杆上都雕了云纹,一户户雅间上挂着木牌,上面刻着房间名字,壁灯在周围寂寞地呆着,里面的蜡烛还没有被点起。

      现下正是未申交错之时,是北方的第二餐时,屋里坐满了各色人等,喝酒吃饭。

      温酒啧啧两声,“难怪是江春楼,好一派江南感。非得在这大冷地儿追求江南风雅,真是得不到的在骚动。远归,你说……”

      他扭过头去看池越,只见池越的脸色未变,他的气势却冷了下来。

      “……怎么了?”温酒皱起眉毛,压低了声音。

      池越沉默,目光在栏杆上徘徊良久,这才道,“说不好。你先去定个雅间,东边南起第三间。”

      说着池越将两张银票塞给温酒。

      温酒一看,好么,二百两,也不知道池越这个传言里惨兮兮被围剿的落跑阁主哪来的钱。

      但神医一想刚才打探时池越那态度,又把这好奇咽回肚子里,乖乖跑到柜台那儿找掌柜的要了池越说的那个房间。

      池越跟在温酒后面,打量周围,店里小二端着盘子跑来跑去,中间台子上歌姬舞女奏乐起舞。

      都有至少粗浅的武功在身。

      池越收回视线,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位小兄弟,第一次来吗?”

      池越抬眼,与掌柜探究的目光对视。

      “是,好漂亮——”

      温酒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连忙低头拿了掌柜的递过来的牌子,遮掩自己扭曲的表情。

      ——池越这声音跟女扮男装的女娇娥硬做男声一样,他的鸡皮疙瘩都要抖一地了。

      谁能想到这个装作是女人扮男人的女人是个真男人呢?绝了,不愧是阁主。

      果然,掌柜的理解地点了点头,不再探究,随便喊了个小二过来,带二人上楼。

      池越手指摸过栏杆,好奇装到底。

      要说男人装女人最难的地方,一是肩胛骨,二是走路姿态,温酒偷眼去看,发现池越已是无声无息中变了走姿,肩膀处许是缩了骨,看起来也有几分女人的圆润。

      他想也是,之前治疗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虽然身上肌肉是习武之人的精硕感,但池越跟个柔若无骨的似的,想来为了杀手变装练过缩骨功才会这样。

      领进雅间,温酒便作主点了酒菜,赶紧将小二送了出去。

      池越把玩着桌上预先准备的筷子,他手指很灵活,筷子在指尖翻飞如蝴蝶。

      雅间的隔音温酒确定不了,只得继续小声道,“到底怎么了?”

      “这是白忘忧设计的楼,”池越说道,“也就那家伙会在云纹里藏自己的名字。”

      温酒闻之一惊。

      工匠的身份地位总是低了那么些,绝大部分精巧物件儿或是什么东西,都不能留下自己的名字,不像文人墨客,诗画一出,真有天赋,便能名动四方。

      而白忘忧是个异类,他一方面武功奇高,一方面又热衷于机关设计与各种雕刻,可以说是武林高手中最会雕刻,工匠中最会武功的,此外,他这人,做机关堪称一绝,因此有个绰号巧手神匠。

      能请动白忘忧来设计,这酒楼怕是来头不小。

      “原来如此……我在楼底见那些伙计脚步轻盈,看来都有功夫傍身。”温酒理解地点点头。

      池越低声道,“……那都是根骨不行之人。真正的高手不会用在这里的。也不知是哪路人,是敌是友。”

      温酒刚想说些什么,池越手指一动,手中两根筷子便如两支流矢飞射而出,擦着突然出现的人身子两边直接插到墙上,停下后筷尾还微微颤动。

      ——这屋子竟然有机关!能大变活人!

      温酒手按上了自己的医箱,却听来人道:

      “阁主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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