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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二章 风起云涌1 ...

  •   1.黄雀在后

      韦城密报,风起手书,飞鸟审送
      情报主由:韦城北现九名不明身份契丹人,疑运重器,被缚者有八;内有接应不明身份,跟丢;偶见连姝,已归。
      手书如下:
      我,风起,幼时蒙恩入莫问堂,现属澶州罗雀管辖。
      日前于韦城北城门附近踩点,哦不,探查消息时,察觉一形迹可疑黑衣人,遂动身跟踪,随之来至韦城北约十五里外一山道茶寮不远处。
      因端详黑衣人隐在暗处观望茶寮,似在等人,故而隐遁形迹,未敢妄动。后因此中疑点众多,又牵涉重大,特详细记录下此间所见所闻。

      “哒哒哒......”
      闻声望去,幽深的山林古道上,黄土飞扬,看不清来人,但这动静却是惊动了茶寮中休息的伙计。
      伙计机灵地探探身,等近了,方看清来者是位骑黑马的年轻少年。
      那少年身披一鱼肚白斗篷,束发,腰间挂一宝剑,剑鞘上的半块白玉玦随着骏马的奔驰一上一下,日光下,愈发晶莹剔透,夺人眼球。
      伙计不禁多看了几眼,心中为之一动。而那少年马却未停,沿路而去,转了个弯儿,便不见身影,只留下黄尘滚滚。
      “可惜了!”
      伙计失望地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重又趴回桌子上睡起来。

      我是时立在树杈上,瞟了眼底下前头不远处隐着的黑衣人,见他瞥了眼打马而过的少年,便又专注地望向茶寮方向,遂更加肯定他是在等人,只是貌似这等的人他也不如何认识。但我猜,他所等之人必是要出现在这茶寮之中。
      不过,说起来,这茶寮是何时搭建的?如何我这些年便没瞧见过,且建在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果真会有生意吗?我不由多瞧了眼茶寮内趴在桌上午睡的小二哥,哈,也不知道梦到个啥,口水都流出来老长,倒是睡得正香。
      却不想一场好梦没做完,古道转弯处,少年去而复返,忽地勒马在茶寮外停了下来。
      黑马“嘿咻嘿咻”的直喘气,马上少年也好不到哪去,抬头望了眼太阳的方位,见日头尚未至头顶,这方轻轻吐了口气。

      少年瞅了瞅不远处的茶寮,见一面“茶”字大旗,在太阳底下跟蔫了似的无精打采。茶寮外的平地上随意摆着五张桌子,空落落的并无一人,显得四下里愈发宁静了。
      “客官,快进来喝口茶吧!您瞧这天热的!”
      睡得迷迷瞪瞪的小二哥听见马声,抬头瞧见那去而复返的少年客官正驱马至旗下,面上立马堆起了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少年右脚一抬,便如蝶似燕,轻飘飘地着了地。小二见状,上前将那黑马牵过,在旗下拴好。
      “这山中可是只有这一处茶寮?”
      少年边拣了一张树荫下的桌子坐下,边轻描淡写地问了句。
      “那是自然,方圆几十里,仅小的一家,您要想赶到最近的村庄,骑马也得半日。”
      小二说罢,状似无意的补充了句。
      “小的在这山中居住,讨口过路的营生。”
      少年笑笑,并没有再问,只是望着远处绿树成荫的小路,慢慢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似喝非喝,好像也在等什么人。

      这少年,我其实认识,可以说还是老相识了。
      连卓,韦城一捕快,外号“捕风”,对,就是“捕风捉影”的“捕风”。不过他这“捕风”之名倒是褒义的用法,原是因为他这捕快确实有两把刷子,常能自一些细微末节处,捕获关键信息,也因此破了不少案子。只是这韦城一向民风质朴,倒也并无多少要劳烦官差的,故而这名头也便只在韦城一带响亮。
      我瞧了眼连卓,又撘眼看向了底下的黑衣人,心中思度着这两人都在等人,莫不是在等对方吧?那这连卓今日来此的目的倒是值得推敲了。

      我顺着连卓的目光望去,果然打南边来了一行九人,个个身壮如牛,黝黑的皮肤,络腮的胡子,凶神恶煞般,猛一看以为是走镖的,但细瞧那穿着打扮却是些商人。
      而待那队人走近后,我才发觉人群后还有一人,书生打扮,清瘦的脸庞,方正地迈步,与那群“商人”一比,简直是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小二哥见来了这许多人,心情更为舒畅,忙招呼众人就坐,转身取了茶壶给他们沏茶。书生见状,一把夺过茶壶,竟恭恭敬敬地给那群商人倒起茶来,而在座的商人并无觉得不妥,端起茶杯就一阵猛灌,口中仿佛还在责怪书生什么。
      这一幕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五步开外的连卓眼中,只见他眉头挑了挑,端起杯中的茶呷了一口,又趁着此间的功夫斜眼打量了下这群人推着的那两辆车。
      车辙深陷,当是重物,装的又会是什么呢?

      我约莫他连卓同我般,必定心中疑窦顿生,对车中所运内之物好奇非常,遂才有了后来试探的举动。
      只见连卓瞟了眼一旁停着的大车,端起小二哥盛上的一盘牛肉,便朝那群人走去。可他不过刚迈了两步,那群汉子便警惕起来,个个紧张兮兮,干脆搁了茶碗,斜眼盯向连卓。
      连卓哪里察觉不出,仍旧笑眯眯地装作若无其事向前走。
      “各位兄台,这荒郊野岭的,见面就是缘分,如若诸位不弃,我们交个朋友,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连卓边将牛肉放在汉子桌上,边冲那群“商人”说道。奈何众汉子听罢,一言不发,视线在连卓和牛肉中间徘徊。
      “小生叶志诚,与这几位商旅结伴而行,承蒙厚意,感激不尽。”
      一旁的书生急急忙忙地起身回礼,一边招呼着汉子吃,一边从盘中夹了一块牛肉放入口中。那群汉子见状,依旧一言不发,只管吃肉,不过气氛倒是稍有和缓。
      连卓趁机绕道桌对面,与书生攀谈,说的也不过是科举赶考、京城趣闻。相谈正欢,便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一“失足”就撞到了身后的大车上,车身遂轻轻晃了晃。
      立刻,他连卓便注意到那些汉子焦躁起来,有几个急性子地还站起了身,那一双双眼中无不透出肃杀之气。
      “哎呦,装的什么东西啊,真真疼死在下了。”
      连卓假意揉了揉腰,边呼痛边自言自语抱怨道。
      “那个”,书生望了望一旁急躁的汉子,一把拉过连卓,“那个听说是些贵重的宝玉,兄台切莫声张才好。”
      方才本欲掩饰试探行径的连卓,不成想听见这番说头心下更是了然。他可不会相信这欲盖弥彰的说辞,假意冲那群汉子作了别,便回了座位。
      而观那群汉子,对他的话殊无反应,似乎完全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只是在方才连卓撞车的那刹那,站在树端的我可是注意到,那群汉子目光中有些个光火,右手齐刷刷搁在腰间,隐隐摸索着什么!
      回到座位上的连卓有些个坐立难安,遂即端起茶水往嘴里送。他一定也发现了这群人的古怪!
      我又搭眼瞧了底下隐着的黑衣人,见他手握佩剑,自那群汉子进入茶寮后明显紧张了许多,约莫猜到这黑衣人等的便是他们一行。
      只是,嗬,连卓呦,你貌似被好些人给盯上了!
      我见黑衣人自连卓撞车后,往连卓身上瞧了许久,觉得此事愈发有意思起来。嗯,有幸能见到连卓吃瘪,那也是个不错的谈资不是?

      而对于这群汉子的身份,以及车内所装之物,我已有了些猜测。只是如今出场显然过早,不能打草惊蛇,我决定静观其变。
      此间,我瞧见连卓又瞧了好几回太阳所处的方位,是时已近晌午,哦,他等的人约莫快到了吧!
      然而此时,事情却生了变化。
      北边林中忽地惊起好些个飞鸟,不知何故。
      众人瞧见后,当中一个领头模样的汉子和书生起身各骑一骑往北边的树林去了。连卓犹豫再三亦装作拜别,结了茶钱,假意绕去它处,尾随其后。而树底下我一直注意的黑衣人见状,忙飞身跟上。
      这一个两个的不是都在等人吗,怎么忽地就开始跟踪了?黑衣人也是傻,趁连卓离开,密会那群汉子岂不正是良机吗?如何他竟舍了机会去北边林中了?
      好吧,我觉得方才那阵惊鸟应不寻常,倒是有可能是某种重要的信号,那么许是有大事发生吧!我亦跃下树端,跟了上去。

      我跟在最后,远远瞧着书生和汉子策马行了数里,将马栓在路边的杨树上,人却向树林中走去,而连卓亦小心地紧,生怕打草惊蛇,遂将马藏入林中,跟上他二人而去。但任他再如何小心,却也不过是枉然,到底武功还欠着些火候,竟没有发觉身后注视着他的黑衣人和我。
      这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我玩得甚是欢快,倒想瞧瞧待会儿黄雀发现身后还有我这么个老鹰时,会是什么个反应。

      时值孟秋,暑气却是未减,林中枝繁叶茂,似成合抱之势,遮天蔽日,蝉鸣不绝于耳,绿叶荡漾成波。我轻轻一跃,便在了十几米高的杨树上,又顺势跳到另一棵树上。
      打眼望去,只见书生和汉子左绕右走,穿梭于茂林修竹之中,忽而豁然开朗,一条白如绸带的小溪铺于绿茵之上,哗哗流淌。
      溪面上树影摇曳,飞鸟掠过。一株硕大的合欢树卓然立于溪畔,肆意舒展着芳华。大片大片如薄翼般的合欢花连成一片,掩住一树绿色,刹是令人着迷。
      一黑发如瀑、身形婀娜的妙龄少女此时正背对着我立于树下,白色发带在风中随风而舞,纵瞧不见她的面貌,但亦可想其姿容,当不愧这美景良辰。
      有意思!来会的竟是个小娘子。倒是不知她有如何个不同?
      我口中含着一片树叶,在树端调整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偷窥。眼角随意瞟了眼跟着的连卓和黑衣人,他二人瞧见这小娘子的反应倒是有些个不同。连卓约莫是被晃了神,瞧着那女子端详了好半天;而黑衣人则是错愕惊讶地紧,眉头挑得老高,看样子约莫认识那名女子。
      哎呀,瞧这架势,对方人手不少啊,但如今这场面却是不容我发消息通知堂里的,打草惊蛇,恐会误了事。
      虽然,我一直都晓得韦城内也有莫问堂的势力,但到底在哪里?是谁?我并不清楚。这自是出于堂内安全考虑,各辖区内的暗人,只熟悉当熟悉的。
      但我依然很纳闷,为何我身在韦城,却将我归入了澶州的管辖?而我既在澶州的管辖,如何却单单命我守在韦城?
      我分神的当儿,汉子、书生还有那女子三人已谈了好一会儿。因着隔着远,我晓得听不见什么,也没打算听,但见汉子满脸恼色、一脸怒气,憋屈不得发,而一侧的书生倒八面玲珑,陪着笑脸。
      谈话好似不如何愉快啊!

      片刻之后,女子隐入林中,黑衣人也跟了个上,我正要探个究竟之际,却不意听到了汉子暴怒的声音。好吧,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他吼的是什么,但正是因为我没听明白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汉子,并非宋人!
      而待我再回转身去看时,已不见了女子和黑衣人的踪影。只得继续留下来观望事情的发展,毕竟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个连卓在。

      溪畔,那汉子一把扯过书生的衣领,将其推到在地,吼地很是痛快。然而书生虽踉跄地退了好几步,但还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是面上倒没有丝毫地着恼与不快,忙爬将起来拍拍泥土,不知同那汉子附耳说了什么,二人便各自出林骑上马原路返回。
      那汉子显然余怒未消,双腿狠夹了下马肚子,打马在前,甩了书生老远,书生则忙双手攀上马背,拽紧缰绳,去赶那汉子去了。
      马儿才跑了不过几步,书生便感到马上一沉,还未反应过来,已被连卓点中穴道。原来,连卓看准时机,从树上来了个自由落体,正落到这书生的马背上,而前面的汉子还浑然不知。
      汉子又骑了一段,转头不见书生,便打马回转,待到近前,却见书生竟不知何时被捆住,打横放在马背上,正气喘吁吁,而马上那个押着书生的少年,可不就是茶寮中见过的那个撞车的连卓吗?
      好啊,竟跟踪于他!汉子立时便恼羞成怒,吼了几句。
      我约莫对面的连卓一定没听懂,若不然他为何一把拉起书生,眉头紧蹙吩咐道,“告诉他,我乃捕快,如若下马随我入官府,一切好说,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你......你怎么知道我懂契丹话?”
      此刻的书生被猛地从马背上拉起,头晕眼花,说话都有些个结巴。但话甫一出口,立时又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忙不迭闭了嘴。
      “原来是契丹人,好,省得我麻烦了。照我的话说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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