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校草的被动式亲密接触》时画

5、狭路相逢-04

　　华彦飞顿时就焉了，趴在桌上把脸埋了起来，兰奕听到一句闷闷的：“嗯。”
　　兰奕只能看到他露出来的眼睛，和蓬松的头发，莫名觉得像一只待撸的猫。

　　华彦飞有点底气不足，他确实比同届的同学要小一点。
　　说起来也只能怪天怪地怪自己。

　　小时候的华彦飞很聪明，也很不让人省心，有时候更是聪明得很不让人省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天才，活得任性，横冲直撞，非常熊，熊孩子的熊。

　　小学四年级时，上课学的东西对他来说太简单，又已经在学校混了一年，精力旺盛过了度，泛滥成灾，上课时便开始吊儿郎当百无聊赖，四处找人聊天扔纸藏书本。
　　他一个人辐射到四面，搞得前后左右、隔前隔后、隔左隔右的同学都无心听讲。

　　老师对此毫无办法，每次点名批评，华彦飞都虚心认错，然后继续明知故犯，死不悔改。
　　偏偏华彦飞每次考试还高居榜首，搞得老师骂归骂疼归疼，说他是好学生坏学生都无以归类。
　　只好三天两头，请他父母过来喝茶聊天。

　　他妈妈孙丽烨在外企做高管，工作中向来雷厉风行，每天在教育下属的人，成了被请到学校受教育的，总想尽快结束这一局面。
　　但自己儿子的脾性孙丽烨最清楚，跟华彦飞讲道理或者凶他时，他可以表现得软硬皆吃，给她一种很有成就感的错觉。然后，当华彦飞发现自己老娘气消了，就会摆出很无辜的表情，睁大狗狗眼，可怜兮兮地说：“我知道错了。我一定大力争取下次不再这样。“

　　孙丽烨说：“如若再犯？”
　　“那一定是我不小心的。”华彦飞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上课的东西我都懂了，就那么坐着本来就很没意思嘛。”

　　华彦飞说的情有可原。
　　他七岁时，和父母一起还在美国，他是在美国小学上的K和一二年级，同时，在周日的中文学校学中文。美国的课堂相比中国来说，约束很少，自由很多，孩子们可以畅所欲言，动手实践。
　　从小被资本主义教育方式渗透滋养，回国之后，多少有点水土不服。

　　当年，华彦飞的父母为了事业海归发展，彼时华彦飞八岁，华彦伦五岁。
　　因为觉得，国际学校的教育没有竞争力，父母直接让华彦飞读了这家重点私立小学的三年级。

　　华彦飞在一年时间里，不仅把原先没读过的补了回来，还看完了下一学年的课本，之后就每天喊着无聊，变成了一个害人精，外观貌似黑珍珠的老鼠屎。

　　班主任老师为了整锅粥，同时为了黑珍珠能在合适的地方闪光，建议孙丽烨考虑一下，是否让华彦飞跳级。
　　孙丽烨本来是想让华彦飞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尽情嬉闹的快乐童年，尽管知道，自己儿子的智商高于常人，也不想硬性缩短他的成长时间。
　　但当喝茶频率，从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加速到每周邀请例会，高得她实在招架不住，和先生华凯商量以后，就这样拍板定下了。

　　当然，华彦飞本身是不愿意的。
　　他用一年时间，在班里混得如鱼得水，用无偿提供完美作业供大家抄的方式，赢得了众小弟，以及众小弟每天自愿上供的各种零食，除了老被老师点名“提醒”之外，生活得风调雨顺，幸福快乐。
　　现在被逼着上跳一级，去做广大学长学姐的小弟，“鬼才愿意”，他一边想着，一边就在孙丽烨面前说了出来。

　　“你就是个鬼才。” 孙丽烨说，“好了，已经定了。到了新班级，你给我好好听课，别整天跟个广场舞外放的音响一样，如有再犯，就再让你跳级！”
　　华彦飞想像小区公园里的广场舞景象，还是弱弱地反驳了一句：“我是音响的话，我的同学就是那些大妈大爷，都挺爱音响噼里啪啦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是不跳广场舞的妙龄女士啊？”
　　说完，想到孙丽烨说的“再让你跳级”，终于焉了：“好吧，音响坏了，不放了~~”咏叹调口吻，诚恳而无奈。

　　于是华彦飞就跳级升班，重新从底层小弟做起。
　　孙丽烨为了避免同样的状况重演，给他报了好多课外兴趣班——绘画、钢琴、电脑、围棋、游泳、溜冰、跆拳道等等。
　　华彦飞对各种兴趣班还是很感兴趣的，精力多消耗掉一些，在上课的时候溢出来的，就相应少一些。

　　课外时间，有很多的的可以放矢，但是课堂内呢？上课好无聊啊啊啊啊啊的呐喊，如往常一样，时不时在华彦飞心中回荡。
　　因为有过教训，他不敢光明正大化思想于语言，或者行动，只好闷头做一些上一级的习题或者竞赛题。

　　然后，继续慢慢从小弟混上来，再因为一如既往的慷慨——金钱方面太低端，他用的还有知识。知识就是力量，很有哲理。华彦飞是一个充满力量的人，力量大到可以罩着别人，考试时谁坐他附近，成绩都能提高。

　　就这样，混到同学们忘掉他的年龄，和他平起平坐、勾肩搭背，安稳无事地正常读到了高二。
　　高中的班主任沈老师对华彦飞的情况了然于心，她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学生，知道他学得快，就会通融他上课自行安排，并常常帮他从各科老师那里，要一些高阶的习题试卷什么的，让他打发时间。

　　高二上学期刚结束时，沈老师去华彦飞家家访，和华凯孙丽烨详细深入地聊了一会儿。
　　沈老师说：“彦飞这孩子，和普通学生在一起上课是有一些屈才了，你们当初……怎么没想过让他上少年班呢？”

　　华凯：“不瞒您说，我当年就是少年班毕业的，15岁读大学，之后出国读研。我获得了一些成就，也留下了许多遗憾。少年班的教育模式，偏重学生的智力发展，但往往会忽略其他方面。过早地结束童年时代，其实会让人失去慢慢成长、综合发展各种能力的机会。”
　　孙丽烨：“对，童年和少年时代是一个很美好的阶段，我们更期待彦飞一路走得开心快乐，好好欣赏各处风景，智力情感能力发展全面，并不希望他因为走得太快，而落下什么。”

　　沈老师：“好的，我理解。只是觉得，高三阶段是学生最辛苦、最无趣的一年，而彦飞现在已经有了参加高考的水平，与其让他和其他孩子一起，重复高强度的学习，也许换一种生活方式可以收获更多。”
　　沈老师建议，华彦飞可以提前参加高考，若成绩理想，可以考虑延期一年入学，去做自己有兴趣的事；若成绩不如预期，则就当试水，读完高三再战。

　　华凯孙丽烨觉得沈老师说的有道理，华彦飞自己也表示同意，并开始一边复习高考内容，一边勾画延期那一年的美好蓝图。
　　高二快结束时，他参加了高考，考分都到了清北线，但他只想选自己喜欢的专业——数字媒体技术，于是就选择了现在的学校。

　　收到录取通知书后，他把计划罗列给父母看，华凯孙丽烨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小兔崽子志向过于远大，尽是一些“去非洲关怀艾滋病儿童”，“接受专业训练，登顶喜马拉雅”之类的玩命活动，只能全部给他否了。

　　孙丽烨：“不可以，那样太冒险！”
　　华彦飞不服：“你别看不起冒险！孟德斯鸠说过——成大事者常常是冒险家！”

　　引经据典这招，本来就是华彦飞从母亲处学得。孙丽烨自然可以兵来将挡：“我只能赞同部分。是，不冒险，has neither horse nor mule；可是太冒险，会loses both horse and mule1。还有，孟德斯鸠用的是寓意，你可以在思想上冒险，我不反对。”
　　华彦飞继续：“国家领导人也说了——耳闻不如目见，目见不如足践！”

　　华凯看着华彦飞气呼呼的样子，赶紧帮忙打圆场：“不是不准你足践，但不需要急于一时。”
　　华凯的意思，知道你什么都不怕，但如果是太危险的活动，现在不行，因为我们放心不下。你真要做，等本科毕业以后吧，或者至少等到二十岁。

　　华彦飞一边嚷嚷，你们涉嫌欺诈，一边傲娇地决定，直接去上学。
　　反正毕业之后，自己的人生自己选择，于是，就和林愿他们成了同学。
　　这些故事，金典略知一二，林愿知道的稍微详细一些。

　　但华彦飞和他们约法，不得随便告诉别人，因为男人之常情——真正嫩的时候，都不想被认为嫩。
　　可是今天华彦飞太嘚瑟了，一不小心就被金典爆了料。

　　林愿笑着对兰奕说：“他是跳级神童，今年才十七岁。他大概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吧，还每天虚张声势扮成熟。”

　　兰奕没忍住，摸了下华彦飞的头：“你这么小哦。”
　　华彦飞重新直起身子，气鼓鼓地说：“滚！你才小！老子十八厘米。金典！！你不是答应我不告诉外人的吗！！”

　　兰奕：“哦，刚才还说把我当兄弟，现在就是外人。”
　　可是总不能说，你是我的内人啊。华彦飞想，脸微红了一下。

　　金典：“是吧，华彦飞！男人不能这么又无情又多变，小时候就这样，我看你长大要成渣男了。”
　　华彦飞：“我是被你这个口无遮拦的无脑典气的。我维持一个成熟稳重的形象容易吗我？就被你这么破功！我是把兰奕当兄弟啊，但我想当他的成熟稳重的兄弟。万一他被我的实际年龄所蒙骗，对我成熟稳重的内在有了不正确的认识怎么办？”

　　说着，华彦飞拍拍兰奕的肩膀：“老兄，看事物不能看表面，看彦飞不能看年龄。我是真的想和你交朋友，要不是他们两个不允许，我都愿意你加入我们爸爸爱儿子们的群。”
　　林愿：“我没有不允许。”
　　金典：“我也没有不允许。”

　　华彦飞开始郁闷了：兄弟之间的默契呢？被沾上奶酪和番茄酱吃掉了吗？听不出我的言外之意吗？
　　他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昏了头，所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或者就是，今天被撞飞所留下的神志不清后遗症。

　　可是，为了继续维持成熟稳重的未成年人形象，说出来的话总不能像放出来的空气随风飘逝，只好问兰奕：“我们的群，加不加？”

　　对了，爸爸爱儿子们，限制级照片，这两个词，兰奕刚才初次听到就想皱眉，怎么联想，好像都闪烁着耀眼的黄色光芒。别了别了，成熟稳重已成年的我还小。
　　“额……为什么是爸爸爱儿子们？”兰奕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