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校草的被动式亲密接触》时画

16、狭路相逢-15

　　下半场，比赛更加激烈，两队用实力在诠释，什么叫做分数的齐头并进——基本每当一队高出几分时，三五分钟内，就会被追平或者反超。

　　终于，只剩最后六十秒了，机械院队刚进了一球，从平局变成了两分优势领先。
　　机械工程学院的欢呼声震耳欲聋，而计算机学院的支持者们，助威声也不甘示弱，都在热切期待局势逆转。
　　篮球现在在机械院队的手里，他们正在努力拖延时间，等哨响，非常友爱地，非常保守地，非常做作地相互传着。

　　而在机械学院一个队员准备传球时，金典快速跑到了他身旁。
　　金典看准时机，球出手，他也出手，终于摸到了篮球的一点点边缘，但是已经够了。
　　如此一来，篮球运行方向有偏，马上被接应的于天一截到。
　　于天一转身向对方篮下跑去，之后被围堵，便将球传于华彦飞。

　　华彦飞带球过人，跑到篮下，然后仿佛心有感应，下意识往兰奕的方向望去。
　　兰奕对着他点了下头，华彦飞便毫不犹豫把球传给了三分线外的兰奕，兰奕举手投篮。
　　球进了！
　　哨声在五秒后响起，欢呼声响彻云霄。

　　这次的配合很漂亮，计算机院队也用最后一球拿下了冠军。
　　华彦飞转身，看到兰奕他们向他跑来，他举起手想和兰奕击掌，兰奕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拥抱很紧，感觉很热，华彦飞却没有想要立即挣脱的欲望，大概是胜利的喜悦把人冲击得有点晕吧，他想。

　　紧接着，于天一、金典，以及院队的其他队员们，都冲过来抱在了一起。
　　陈予儿举起相机，给他们记录下了这一个个经典画面。

　　某天傍晚，金典去上课了，寝室里只有华彦飞和林愿。
　　林愿正在洗澡，华彦飞打完游戏，并拿着速写本涂了很久，发现林愿还没洗完。
　　华彦飞不由腹诽：林愿是属鱼的吧？这个洁癖份子，现在的洗澡时间真是一天比一天长，他再不出声，我都要以为他晕过去了。

　　想到这里，华彦飞便喊了一声：“林愿，我想看下你的速写作业。”
　　“在我的书架上，你自己拿吧。”林愿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
　　华彦飞：“好。”

　　林愿没有晕倒，没有意外，一切正常，很好。
　　华彦飞走到林愿的书架旁。

　　在林愿书架的第二层上，华彦飞看到了速写本的书脊，华彦飞把它抽了出来，却是一个陌生的封面，不由小声嘀咕：“林愿什么时候换了本子？”
　　他打开扉页，是空白的，这是林愿的新速写本吧，原来目标有误。华彦飞就抬头重新去书架上找。
　　用来交作业的速写本在第一层呢。

　　华彦飞把找到的本子拿出来，同时想把另一本放回去，手一滑却掉到了地上。
　　华彦飞俯身将倒扣的本子捡起，却被看到的画面惊呆了。

　　两张相片散落下来，平躺在地上。其中一张相片是一张单人照，里面的男孩穿着足球服，浓眉大眼，笑容灿烂；另一张相片上，两个男孩姿态亲密，一个是单人照上的男孩，另一个是……林愿。
　　而那本速写本，华彦飞原本以为它是全新的，空白的，中间几页却画着同一个人——正面、侧面、背影，听课的时候，走路的时候，踢球的时候……

　　林愿画了那位足球男孩。
　　林愿给足球男孩画了很多画像。
　　林愿为什么要给足球男孩画这么多画像？

　　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林愿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走了出来：“找到了吗？在我的书架第一层……”

　　林愿看到了翻开的速写本。
　　林愿看到了看到速写本的华彦飞。

　　他暂停了动作，两人都沉默了。
　　接着，林愿垂下眼，轻声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的某人早已自乱阵脚，照片应声而落，重新躺回速写本中。华彦飞反应过来，立马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拿错了本子，我帮你放回去，我这就帮你放回去。”

　　“没关系，”林愿只是苦笑了一下，未带任何愠怒之色，“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华彦飞迟疑了一会，问道：“你画的人是？”
　　“前男友。”
　　林愿声音不大，却在华彦飞心里响起惊雷。

　　前男友？前——男！——友？？
　　所以据此可以反推……
　　一贯的伶牙俐齿被冰封，华彦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其实可以找到借口的，其实可以有很多理由掩饰的，他想。
　　他本可以说，你是不是把那个男孩当做人物肢体动作的模特在画？大二有相关课程，好学生提前预习，无可厚非。
　　可是，愚人愚己，又何必？

　　华彦飞心理感觉，他想知道实情，可为什么想知道，却未必有清晰头绪。
　　林愿未做任何否认，很坦诚地向他出了柜，坦诚到华彦飞都不能再把震惊写脸上，显得自己有多大惊小怪孤陋寡闻。

　　“如果你介意，或者不能接受，那……对不起，我可以搬去别的寝室……”林愿的话似乎从远处一点点传来。
　　“不不不！”华彦飞连忙否认。以他对林愿的了解，这人十分擅于委屈自己。眼前就是实例，宁可让自己不便，也要照顾到别人的感受。
　　作为林愿的死党，他甚至会为此感到心疼，现在更不忍看林愿的这种态度。

　　“我不介意，我可以接受，并尊重你的性向自由。”这是华彦飞的真心话，“我不会做任何judge，父母从小就教育我，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要judge他人，只留尊重。”
　　林愿微微放松下来：“谢谢你，彦飞。”

　　一切如果停留在此，那还是一个完美结尾。
　　可惜华彦飞天生爱好奇，一些问题卡在喉咙，不吐不快，于是就秃噜了出来：“那个男生挺帅啊，为什么会降格到前男友？”

　　林愿低下头：“他……去世了，旅游时遇到地震，抢救无效……”
　　华彦飞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开始进行安慰性质演讲，因为不擅长，反而诚意满分。
　　林愿朝他浅笑了一下，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烁：“我没事，都过去两年了。我只不过……会偶尔怀念他一下。”
　　华彦飞决定做一个倾听者，于是林愿和他讲述了他们的故事。

　　他们的相遇相识相知相爱，和普通的校园恋情无差，单纯青涩，只不过他们恰好性别一致。
　　他们的感情不算轰轰烈烈，更像是水到渠成，细水长流。
　　只可惜中途被命运一刀截断。
　　其实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短短几月，也几乎没有其他知情者，然后就是意外横生，天各一方。
　　华彦飞听得唏嘘不已。

　　华彦飞一唏嘘，同情心就泛滥，奇思妙想就奔腾，更多的，还是争先恐后冒出来的烂点子。
　　比如，他的思维流程是这样的：林愿好可怜，亲情爱情都匮乏，光有友情太单薄，所以需要找个人来温暖他，既然他的取向为男，而我们学校的帅哥资源够丰富，那我就帮他撮合一下吧，忘旧爱，迎新爱永远是最好的方式。

　　于是，他问道：“那你现在有交往中的人吗？”
　　林愿摇头。
　　华彦飞又问：“有喜欢的人吗？”
　　林愿摇头。
　　华彦飞再问：“我们周围，有你的同类吗？”

　　林愿转头看他很久，又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有。”
　　华彦飞顿时打起精神，问道：“谁啊？”说完又感觉自己很八卦，便补充了一句：“可以说吗？”

　　林愿向他露出一个微笑，又望向窗外，停顿了一下，说：“兰奕，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