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我[女扮男装]》方欲睡

13、招惹

　　白黎落坐下来后，左右看了几眼，才发现她这桌有些耐人寻味。

　　左边是几名正端庄整理衣物、发型的小女孩，右边是打闹嬉戏的熊孩子。如果餐桌上有铭牌，那妥妥的是刻上【白家的未来】这几个字。

　　说直白点，那就是小孩桌。

　　其实也说得过去，白黎作为还在读高二的未成年，被安排坐在小孩桌也合情合理。只不过其余青少年要么挨着父母坐，要不然相邻坐着，均是坐得正桌。

　　平均身高一米二的桌上冒出个白黎的头，实在是有些好笑。

　　白黎瞥了一眼叶婉那比起她也好不了多少的处境，立马知晓了白家的用意。这看似无心之举，反而更是在提醒母女二人，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虽然入了宴，但也只是外人。

　　白黎倒是不觉有什么，只是看见不远处的叶婉面露难堪，难免还是有些心疼。

　　“哐当”声响，红木筷被打翻到桌底。
　　是身旁毛手毛脚的熊孩子不小心将红木筷打翻在地上，白黎弯下腰好心给对方拾了起来，一句道谢的话语让她嘴角一抽。

　　“谢谢小叔叔。”

　　倒也是不用。
　　白黎才被扎了一刀还没完，紧接着熊孩子好奇地望向她，兴致勃勃地问。

　　“小叔叔，你怎么坐在我们这桌啊。”

　　熊孩子的响亮的话语吸引了整桌小孩的注意，凉薄如白黎，都不免耳廓迅速上色。

　　“因为要照顾你们呀。”白黎硬着头皮笑道。

　　“哦~”小男孩下意识地以为白黎是服侍他们吃饭的侍从。目光下落，放在了白黎身前，“那你这碗甜汤可以给我吃吗？”

　　白黎盯着身前这碗黏糊糊、金灿灿，还夹杂着小星星饼干的“儿童特供”甜汤，语塞不已。

　　“当然可以啦。”白黎笑眯眯地将身前的甜汤推到对方面前，抬头一晃，却瞧见一整桌冒着‘凶光’的眼神。

　　白黎满头黑线，看来饲养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还没吃几口，喜提高辈分的白黎就忙碌地在小朋友间夹菜，活生生被逼成了端水大师。寻见叶婉朝自己招手，白黎才端着杯子离开了一口一个小叔叔的修罗场。

　　“白黎，我带你去见见爷爷。”
　　叶婉递了个眼神，白黎撇了撇嘴，立马佯装了副恭敬嘴脸跟了上去。

　　要敬白严谷酒还真不是个容易事，叶婉见缝插针也是等了好久才终于插进了话。

　　“老爷子，叶婉来敬您啦，您看看这是谁。”叶婉喜笑颜开地将白黎推了上去。

　　白严谷还与他人眉欢眼笑，像是听见了叶婉的话语，又好像是没听见，自顾继续与他人大声交谈。

　　白黎被叶婉推在前方，窘迫地挤在白严谷身边有些手足无措。手中举着杯敬对方也不是，不敬也不是。

　　饭桌上不少宾客瞥见这一幕，眼角藏着按捺不住的笑意。他们又怎会看不明白，是白严谷故意为之。
　　要给两人下马威呢。

　　叶婉与白黎两人就这样被晾在一边，插不上嘴更身如立锥。待白严谷口中话语停顿，叶婉才瞅准机会再次唤了声。
　　“老爷子。”

　　嘈杂的饭桌上好似顷刻间安静了下来，白严谷略微侧过头，用着不怒自威的声线道：“来了？”

　　简单的两个字，冷得刺骨，浇灭了白黎为数不多的热情。
　　白严谷没多顾叶婉的花言巧舌，一双深邃的瞳孔像是要看穿白黎的灵魂。

　　“白老，小辈白黎敬您一杯，祝您四时和顺、益寿延年。”白黎不卑不亢，声音铿锵有力。她没有用爷爷来称呼白严谷，白家规矩多，对于这些忌讳得很，她是知道的。

　　“恩。”白严谷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打量了几眼白黎便没有说话了。

　　叶婉瞧见对方不语，立马凑了过来：“老爷子，白黎已经十六岁了，你看是不是比小时候精神多了，和沅晞现在是一个学校的呢。”

　　白严谷那沧桑的脸根本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只是淡然道了句：“知道了。”便又迎上了其他来敬酒的族人们。

　　被挤在白严谷身边的叶婉自觉有些尴尬，仰头干了杯中的红酒后拉着白黎去往了别桌。

　　白黎想说些什么，但瞥见恢复从容姿态的叶婉，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现在，只需要配合对方伪装出来的从容，就算是最大的支持。

　　“二姐、三姐，你们在这呢。”叶婉热情洋溢地和座椅上的贵妇们打着招呼，拉过白黎就介绍了起来。

　　白黎恭敬客气地同这些没见过几面的人打着招呼，含笑回答着对方抛来一个又一个尖锐问题。

　　等几个大人交流片刻后，白黎才发现，原来这正是白沅晞这桌。对方此时也看了过来。

　　或许是同病相怜，两人都是善于伪装的高手，眼神交流下竟是有几分心有灵犀。眼神碰撞间，还没来得及说话，另外前来敬酒的人吸引整桌人的注意。

　　是常友乾一家。

　　“大家都别来无恙？”

　　听闻常友乾话语，立马有人打趣道：“哟，常总可真是稀客，难道与你在桌上见着，今天可要多喝两杯。”

　　“没问题。”常友乾笑道。

　　长辈之间寒暄问候着，小辈间也是暗流涌动。常晟将目标放在白沅晞身上，白黎自然也感受到了另一道虎视眈眈的眼神。

　　常晟贴近着对方问：“沅晞，最近还好吗？学习没累着吧。”

　　“好累呢。”白沅晞嘟嘴故作抱怨道：“要不是为了读常晟哥哥读过的大学，我真想不然就去剑桥算了，高考好磨人的。”

　　常晟笑而不露：“知道折磨了吧，看你还敢在我高三时捣乱。”说完伸出食指，在对方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常晟哥哥！我都长大了，不许再弹我脑门了，别人会看笑话的。”白沅晞娇嗔。

　　常晟笑道：“你小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许说了。”白沅晞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害羞事，立马打断对方。

　　邻座的大人听闻立马打趣道：“看，咱们沅晞还害羞了。”

　　桌上立马笑作一团，胆大的妇人接话道：“就是，别人不知道常总一家今日受老爷子邀请的原因，咱们可是知道的。毕竟，常晟可是白家的准……”

　　白沅晞提高音调‘唉’了声，嘴唇快速翻动：“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引得饭桌上所有人都哄堂大笑。

　　除了常游鑫。
　　像是不情不愿地出现在饭局上的工具人。

　　因为先前的冲突，两人谁也没有正眼瞧过谁。直到常家人敬完酒离开，白黎也没有和对方说哪怕一句话。

　　瞧见叶婉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白沅晞眉开眼笑地拉过白黎，凑在耳边说着悄悄话。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两人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只有当事人知晓，笑脸相迎下是戴着假面的脸庞。

　　白沅晞话语轻盈：“白黎，你真是让我有些好奇。”

　　“你也是。”这句话白黎可以原封不动地还给对方。

　　白沅晞眨巴了下睫毛，“那常游鑫是什么情况？”她明显看得出常游鑫和白黎之间气场不对劲。

　　“没什么，和我有点过节。”白黎轻描淡写。

　　白沅晞凝视着她的眼睛想了好久才说：“你在德中，应该多多少少听闻过他的事迹吧，他和常晟不同，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可言。我劝你最好不要与他有过多的接触，不然只会是对美好青春的浪费。”

　　白沅晞不仅是在述说常游鑫的为人，更是在述说常游鑫背后那早已被常晟挤出局的资源和地位。

　　利用吗？她用这个词来形容常晟。
　　白黎看向面前这面容美得吓人的女生，更不解于对方那与年龄不符的人间清醒。

　　她在利用常晟，就如同在利用对她关爱有加的白严谷一样。
　　利用得那么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