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7、第十三章 不可求思(一) ...
-
烨和廿八年壬辰正月初一,元旦。
丑初二刻,烨帝着明黄十二章八宝平水云龙纹妆花缎袍,景旸、景昱、景明、景晔金黄金龙云纹妆花缎蟒袍,随圣驾前往上穹宫、万佛阁、太庙等处上香,各处礼毕,放炮仗。
卯初三刻,皇后、鑫贵妃、嘉贵妃、宁妃、惠贵嫔、如贵嫔等妃,嘉懿、兆雪嫣、凌芸、凊葳、苑嘉、任艺等俱着朝袍,至奉先门恭候圣驾。
卯正,烨帝同皇后,领众妃、皇子、皇子妃、公主、皇孙等至奉先宫祧殿向先祖帝后进礼拈香,后至享殿瞻仰世宗、敦世和怡皇后、悫世和淑皇太后、裕世和熙皇太后御容,上香行礼。
辰正,众人至皇极殿。烨帝升东暖阁御座受贺年礼,皇后领鑫贵妃、嘉贵妃、宁妃、惠贵嫔、如贵嫔等妃行礼,献如意,礼毕,后妃还宫。
之后依次,景旸领嘉懿、凊葳、苑嘉、任艺向父皇拜年,景昱、兆雪嫣向父皇拜年,景明、凌芸向父皇拜年,各献如意。景晔向父皇拜年,景晗由乳母怀抱向父皇拜年,景琮、景璘向皇祖父拜年。礼毕,众人退,俱往有凤来仪。
巳初,诸妃、皇子、皇子妃、公主及皇孙等至有凤来仪。皇后升凤仪宫明间宝座,受鑫贵妃、嘉贵妃、宁妃、惠贵嫔、如贵嫔等妃贺年礼,献如意。礼毕,诸妃还宫。
之后依次,景旸领嘉懿、凊葳、苑嘉、任艺向母后拜年,景昱、兆雪嫣向母后拜年,景明、凌芸向母后拜年,各献如意。景晔向母后拜年,景晗由乳母怀抱向母后拜年,景琮、景璘向皇祖母拜年。礼毕,众人退。
巳正,各庶皇子、公主、皇子妃等至母妃宫中行贺年礼,景明与凌芸又复返奉先宫,向慎宸妃及荣正皇太子神位进香。
午正,崇政殿。烨帝赐景氏皇族宗亲及阮氏、嘉氏、奇氏、傅氏、阴氏、佀氏、苑氏、纪氏等功勋王、公、侯、伯、将军等宴座。
按理,宴请群臣诸皇子是皆要在场的,可景明竟大喇喇的跟着凌芸回了明居。
自景明从饶乐回来,凌芸就隐隐约约感觉到景明的变化,且先不说他素来对朝政无心,往常二人闲话提起烨帝,景明都是侃侃而谈,会给凌芸讲他小时候各种淘气,却从来不被烨帝惩罚。
那时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只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跟他半点不沾边似的,甚至说着说着他还会笑,凌芸当时只以为他是真的不和烨帝亲,所以并不在意烨帝对他是否出于真心的不在乎。
而今却发现他反倒是开始不待见烨帝了,“父皇”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总是冷冰冰的,可一时却也从他那副日常不红不白的脸色里瞧不出喜怒来。
家宴席间,烨帝时有时无的将目光投射过来,他或不与之对视,或察而无视,或避之不及。
看景明换了常服,悠哉悠哉的从北间出来,凌芸跟在后头,一边扣着扣子一边缓缓问道:“你不去崇政宫真的可以吗?”景明不理,阔步往西间而去。
“父皇不会怪罪吗?”凌芸紧追上去,旁敲侧击的想打探一下。
景明直接怼了句,“我懒得搭理他。”
凌芸垂手怔在原地,一脸懵的看着景明吹着口哨,自顾自的在书房摆弄他的书画,心想这家伙实在是太过嚣张,真是半点规矩都没有,霎时气不打一处来,莫名有些恼了,扭头往外头走。
“成何体统!”
乍见凌芸气哄哄的样子从屋里冲出来,秋菊险些砸了手里捧着的两碗小元宵。“主子怎么出来了?”
凌芸噘着嘴,偏头朝西间瞪眼气到:“你有种就一直不搭理父皇啊!”
秋菊一听这话,紧忙上前拦着:“主子,这话可不好随意乱说的,此乃大不敬啊!”
凌芸撇嘴横了一眼秋菊拿着的小元宵,“拿出去扔了,他不吃!”
秋菊被凌芸唬得一头雾水,心想二人肯定又是闹脾气了,可她又不好劝解,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灰溜溜的躲开,哪知她刚一转身,就听凌芸在后面扯开嗓门大喊“福祐”。
闻声,景明内心暗暗忐忑起来,正打开临摹了一小部分的千里江山图的两手停下动作,下意识的抖了一下,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福祐这鬼机灵不知从哪里猫着瞧热闹,一听凌芸唤他,蹭的一下子就窜到了院中,热情的跑向凌芸,嬉皮笑脸的立在台阶下,“王妃叫奴才有何吩咐?”
“我问你,他去襄城的时候是不是又被陛下给骂了?”
福祐一听这话,瞬间回想起景明再三强调不许将他在襄城的事吐露给凌芸一丝一毫,时隔日久,本以为景明瞒得很好,不会生事,怎地凌芸突然问起。
福祐不禁背脊发凉,刻意阻止自己的笑容不要僵在脸上,转念下定决心装傻为上:“谁?”
看福祐一脸无辜的样子,凌芸恨不得踢他一脚,恼道:“还能是谁,当然是你的好殿下。”
忽听福祐赔笑一声,“自然是有的。”
书房的景明一手扔下画轴,差点没冲出门去堵上他的嘴,紧接着又听到福祐说:“听闻王妃病重,殿下担心王妃身体,不想去饶乐办差。陛下不悦,训斥殿下要以大局为重,王妃欠安,自会让皇后亲自照料,必无后顾之忧。”
话落,景明两手掐腰,不自觉的在西间踱步打转。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别的事呀!”
“别的事?”福祐猫着腰上前一步,故意压低声音,“王妃,清越县主离家出走的事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这个不好拿到明面上讲吧。”
“少打岔!我问你殿下的事呢!”
“没有别的事啊!”
“真没有?”
“再有就是殿下偷跑回来看您,您难道不记得了?”一听福祐这话,秋菊都忍不住偷笑。
“我......”
“哎呀,滚吧。”
“好嘞,奴才这就滚了。”
只见凌芸面红耳赤的跨进门,摔着棉帘子,险些被门槛绊倒,倚靠在紫檀缠枝莲花纹落地罩旁的景明一箭步冲上去抱住她,却在接住她的那一刻噗呲一笑。
“你笑什么啊?!”凌芸瞪着眼看景明,一把推开他,“哎呀起开啊!”说着抬脚往暖阁走,一时右脚发软,趔趄一步。
景明一把拉住凌芸,躬身横抱起她,“自然是笑我的傻媳妇啊。”
“你才傻呢!”凌芸作势挣扎,一手捶着景明肩头,“你放开我。”哪知景明真的撒开手,惊觉自己整个人往下掉落。
凌芸吓得紧搂住景明的脖颈,“哎呀!”感觉景明复又接住她,凌芸睁开眼,嗔怪道:“你神经病啊!真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景明挑眉一笑,“可以再娶一个新的呀!”
“你休想!我便是死了也要缠着你,才不要你逍遥快活。”
景明用力举起双臂,轻抛了凌芸一下,大步往东间而去,“走咯,逍遥快活去喽!”
瞧景明挤眉弄眼的样子,凌芸涨红着脸嗔道:“大白天的,成何体统啊你!”
“再制造个机会给父皇骂我呀!”
“那你不要拖我下水!”
“我偏不!”
话间,景明抱着凌芸进了暖阁,将她放在暖榻边,半蹲在她身前,伸手替她脱下鞋子,仔细看着她的右脚,轻轻扭动脚踝,“刚才是崴到这儿了吗?”说着抬头看凌芸。
瞧凌芸那清新灵气泛着红晕的娇嫩脸庞,柔美纯挚的眼眸,如澄澈清泉,如暮夜星辰,未曾想滴水之恩,泛滥成灾,计谋狭隘,心愫嬗变,好似情蛊,怎舍眉眼笑靥消逝,怎容晦暗将之污浊,怎忍寤寐思求魇成梦蝶。
“还好,不疼。”被景明直勾勾的盯了,凌芸急忙别过眼,“你别胡闹啊!”
景明回神起身,抬手对凌芸额头弹了一记,“知道啊。”说着紧挨着凌芸坐下。
凌芸觑着景明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轻声试探,“景明,你究竟怎么了,本来你入太微宫,母后很开心,还跟我说你与父皇终于可以好好相处,可自你从吉州回来,一心扑在差事上,却和父皇闹得很不愉快。
虽然福祐刚替你遮掩的似乎滴水不漏,但是我多少也有耳闻,你不止一次和父皇,和太子、豫王起争执,为了案子倒也不必这样吧,父子兄弟之间,总是要和和气气的才好。”
“你这话说羲家的舅舅们还可以,换作你家便不成立了,爹和大伯可并不和气,而我们是天家父子,不兄弟阋墙,谋权篡位已属万幸了,哪里还敢奢求和气。”
“原是我天真,总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以为你们各自相安无事便好。”
“原是我太过自私,本不该让你卷进我的是非来的。”
“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是我自愿的。”
“好,以后我不说便是。”
“今天是元旦,你不出席宴会,真的没关系吗?”
“我现在只能说我在替父皇办事,不能多言,你信我吗?”
凌芸两手抱住景明的右臂,侧脸靠在他的肩头,“我不管你替父皇做什么,我可以装傻不闻不问,但你不许再说刚才的话,便是前面真的有刀山火海,我也要跟你在一处。”
“傻瓜,我哪里舍得让你身处险境,我们都不会的。”话音未落,凌芸的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景明咧嘴一笑,“在母后那里没吃饱吧。”
“起那么早,来来回回的拜礼,只吃了那点果子哪里够嘛,难道你不饿吗?”
“小元宵呢?”
“我叫秋菊扔了。”
“她才不会扔的,叫她拿回来怎么样?”
“不要。”
“死要面子。”景明伸手摸了摸凌芸的脸颊,“那叫她准备疙瘩汤如何?”
凌芸仰起头,“那我要加一个鸡蛋。”
“要不再来锅银耳羹降降火?”
“你上火啦?”凌芸一愣。
“怕不够吃。”仰头看景明朝自己挑眉,凌芸秒懂,猛地蹦起身,伸手去挠他的痒。景明左躲右闪,“哎哎哎,别闹,哈哈哈......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哎呀痒死了!”
“君子也不能忍你这厮!”看景明半瘫着笑作一团,凌芸还是不依不饶,“让你说我能吃。”
“好像你不怕痒似的。”见凌芸仍不停手,景明开始反击,凌芸的手臂自是没有景明的长,瞬间就被景明占了上风,可她还是不甘示弱,一时二人闹成一团。
景明一手轻而易举就将凌芸双臂擒住,略带暧昧的警告她,“你过分了啊阮凌芸,你再不收手可别怪我不客气啊!”
可骑在景明身上的凌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样子过于撩人,更没有察觉到景明话里的意思,仍作玩笑,“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难不成我会怕了你不成,你撒手,我们出门打过,保证打得你哭。”
听凌芸说要和自己比武,景明一脸坏笑,“这可是你惹我的啊!”顺势拉她入怀,欺身而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哭!”
被景明扑倒在暖阁里之后凌芸才回过神来,瞬间气焰全消,开始知道撒娇求饶,“哎呀,人家还没吃饭呢。”
“反正我有饭吃。”
凌芸一把推开景明,翻身坐起,对着窗户高喊,“秋菊,你家殿下饿了,快进来摆膳!”说完,回头看景明躺在榻上笑个不停,没好气的抬脚踹了他一下,“流氓,起来吃饭!”
正月初二,迎婿日。凌芸领景明回镇国公府,凊葳带着景璘同行。
东府正堂,阮戎韶、阮戎歆上座,奇氏、羲氏各坐其侧,凊茂、凊荼立于西下首。本是凊葳为长,但因她为景旸侧妃,景旸必须依礼陪嘉懿回嘉府,她独身一人,遂便以景明身份为尊,让凌芸与景明先行拜年。
凌芸、景明面向西上位,并肩而跪,“女儿凌芸,女婿景明,恭祝父亲、母亲,新春大吉。”叩行一跪一拜之礼。
阮戎歆笑着点头,“新年伊始,也祝你夫妇同心同德,万事顺遂。”
话间,羲氏示意荷心给凌芸、景明递上红包,含笑嘱咐:“愿你二人琴瑟和鸣,永以为好。”
“谢爹娘。”
二人起身,复并肩而跪,向东上位,“侄女凌芸,侄女婿景明,恭祝大伯父、大伯母,新春大吉。”叩行一跪一拜礼。
“平日都是臣等对睿郡王行跪拜礼,今日换作家礼,反倒是不习惯了。”未待凌芸与景明叩首后直起身,便听阮戎韶开起玩笑:“好好好,你们都好,来,你俩快起来吧。”
稳坐京兆尹之位,掌管京畿四厅二十四州县之地近十年之久,也不见阮戎韶有此兴奋满足,反倒是在年前升任兵部尚书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凌芸与景明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接着对阮戎韶道:“恭贺阮尚书荣升。”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话音未落,阮戎韶便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箭步冲到凌芸与景明跟前,俯身伸手拉她二人起来,“王爷和王妃如何使得,这要是传出去可还了得!”
坐在西首位的凊葳忍不住打趣道:“爹,瞧您那小胆儿,今日都是家里人,镇国公东西两府上上下下,哪个不要命的敢瞎嚼这样的舌根,就算是传了出去,怕什么,有你侄女婿给你顶着呢。”
顺着阮戎韶的意思,景明拉着凌芸一同起身,然后笑着接话,“大姐所言极是,我再不济,也是皇子,倒不知哪个敢不知好歹的欺负到我的头上。”
“二姐夫这话说得有趣,旁人是不敢欺负你,那你可敢欺负我们了。”
闻声,阮戎韶即刻横了凊荼一眼,“大过年的,你给我闭嘴。”
与此同时,凊茂出言斥道:“凊荼,你瞎说什么呢?”
景明不以为意,笑脸相迎,“大伯、凊茂,你们不用拦着,我倒是想听听四弟,有什么真心话要跟我说。”
凊荼一向不惧景明,“我这话不是对姐夫说的,我是想问二姐,莲心姐姐可好?”
“自然是极好的。”未待凊荼再开口,凌芸抢先说道:“只可惜眼下她有孕在身,不方便走动。”
凌芸说话期间,凊葳下意识将目光投向羲氏。想她此前为莲心的事跟凌芸怄气,决绝狠厉的话语犹在耳侧,可看瞧她此刻面色如常,反倒要凊葳觉得不安。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二姐的性子何以变得如此和顺,连沙子都往自己眼睛里扬了?”
一听凊荼这话,凌芸反倒笑了,“你莲心姐姐本就是你姐夫的妾室,为他生儿育女也是顺其自然,总之,这夫妻之间的事呢,并非我一言半语就能给你解释清楚的,待他日你成了亲,自然就能体会了。”
话音未落,倏地听到羲氏嗤笑一声,只见她转头看向奇氏,随口问道:“大嫂,凊茂、凊荼都到了议婚的年纪了,不知你和大哥可有相中哪家姑娘啊?”
乍听羲氏问起自己的婚事,凊茂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拍,大脑嗡的一声,霎时一片空白,恍惚只看一个娇俏可人的影子浮现在眼前,继而毫无意识地向后踉跄半步,险些踩到凊荼的脚。
“哥,你干什么?”伴着凊荼这一声低呼,凊茂从幻念中挣脱出来,却仍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奇氏一时被羲氏这突如其来的话给问住了,一脸茫然地看向阮戎韶,尴尬道:“这个......老爷和我说了,但还没具体找人相看呢。”
“是,还没物色呢。”阮戎韶也是满头雾水,对羲氏强露笑脸,“弟妹有心,有劳记挂了。”
瞧这气氛不对,凊葳急忙起身,迎上阮戎韶,“爹,您快上座,该女儿拜年了。”说着转头给景明递了个眼色。
景明会意,紧着拉着凌芸朝东首位去,“来,咱们给大姐腾地方。”
见此,始终没有插嘴的阮戎歆转身瞥了一眼身边的羲氏,不禁抿嘴偷笑。
“葳儿给爹娘拜年。”
正当凊葳准备提裙跪地行礼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喊,“老爷!”
众人将目光投向门口,接着只见是西府二门的小厮急三火四地掀了棉帘子,冲进大厅,“启禀老爷,太子殿下来了。”
“你说谁?”凊葳一怔,难以置信地追问道:“你再说一遍,谁来了?”
那小厮笑得合不拢嘴,“大小姐,是太子爷,正从西府往东府来呢。”
刚转过穿堂的屏门,只看从正厅跑出一女子来,远瞧那娇嫩的脸蛋上挂着惊喜的笑,丰韵的身姿与那年春日里所见的木棉花一般无二,依旧鲜艳似火。
随后,又一清丽纤纤的女子从门里跳出来,笑嘻嘻地将她推下台阶。
被景旸一手揽在怀里,凊葳仍觉得很不真实,“你怎么来了?”
“就想来看看你。”说着景旸低眼看向仰起脸的凊葳,定神细瞧,才发现那两弯似新月的眼中还噙着泪。
“那边......没关系吗?”
“她只拜了年,并未久留,我已安排人送她回去了。”
打量四周游廊上,七八个丫头小厮围观窃语。凌芸抱臂,不耐烦地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景明。“哎,你叫他俩快点儿,腻腻歪歪的。”
景明被凌芸唬得一愣,“不是,你怎么不叫啊?”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得好像跟我有关系似的。”看凌芸对自己瞪眼,景明不怀好意地对她一笑。
忽听身后有人大喊一声,“喂!”
凊葳立时从景旸怀里离开,羞红着脸回过头,只看凌芸正对着晃动的门帘子掐腰跺脚,指指点点。
凊葳不禁打趣她,“我说,你这又是闹哪出啊?”
话未说完,凌芸回头一望,只看凊葳和景旸并肩站在院中,反倒是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凌芸也顾不得尴尬,仰头瞅着房檐上的燕子窝,甩着帕子,假装打了个喷嚏,“哎呀,外头好冷啊!”接着急忙拉开风门,一溜烟窜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