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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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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两深吸一口气:“玩够了吗,小林壮士?”
语气不复先前轻松谦和,而多了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和不容侵犯。
然林惊琼也不是等闲人。她面无表情看着他,一点一点,继续缩近二人之间本已近在咫尺的距离。
一千两的目光中有冰凌渐长,寒意如有实质,冻结一方天地。
林惊琼的鼻尖已经蹭到他面上细小绒毛。明明是温热之肤,林惊琼却只觉无形中有刺骨冰冷入脑。
她猛地大笑起身:“果真好玩!”
“啊哈哈,好玩好玩哈,小林壮士还真是诙谐活泼的紧,活泼的紧。”一千两也大笑。
笑着笑着,林惊琼猛然察觉这一方天地多了些笑声之外的东西。她猛地抬头,四个黑影从屋檐上跃下,闪亮长剑刺破夜色,瞬间已至他们面前!
林惊琼抓住放在不远处的刀,一跃而起。刀光如雪,蕴藏雷霆万钧之力。势如游龙的长剑正正被刀光截掉去路,散作碎片纷纷落地。
四个面蒙铁甲之人滚落四下,看看手中残剑,目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一千两因这四人出现略有动容,皱眉看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林惊琼扛刀而问。
四人不答,扔了残剑,另从腰间抽出软剑形成合围之势再次开始攻击。
“找死。”林惊琼冷笑一声,大刀再次旋风般飞舞。
鲜血飞溅,一千两看着林惊琼的身影,目中赞赏之色愈盛。
四个身影齐齐跌落,林惊琼提刀逼近,一个一个把他们面罩挑开:“你们是准备嘴硬到底了?”
四人虽都受了不轻的伤,然神态却不见慌张,林惊琼便知道他们该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自己这是招惹了谁林惊琼心中疑惑,嘴角却挑起一丝戏谑的笑:“你们可以猜一猜,我一刀下去,能砍掉几个脑袋?”
说着手中大刀便要落下。
“小林壮士,留个活口。”一千两却道。
林惊琼略一迟疑,一杀手趁机扔出一物,落地爆出白色烟雾弥漫开来:“撤!”
林惊琼纵身扑向一千两,把他按入水中。
她怕烟雾中有毒。
却不料甫一入水,一千两便惊慌失措挣扎起来,四肢并用缠住她。那样子,活像怕她弄死他似的。
“放开我,你放开我。”很快烟雾散去,林惊琼带着一千两破水而出,可他还缠着她不放,真真好不恼人。
再定睛一看,原来他已昏迷了过去。
一千两再次醒来之时,天色已大亮。看看周围,已是离了山庄温泉,躺在某处简陋屋舍的床上。林惊琼伏在床边睡的正香,一只手前伸着,与自己紧紧十指相扣。
一千两眉心一跳:他那喜欢男子的话怕不只是玩笑话——嘶,先前看着分明很英伟的面容,现下怎也透着股阴柔,是知道他的喜好后自己的心境变化的缘故吗……
便轻轻挪动想挣脱出手。却又看见林惊琼那只手上新添了偌大一块擦伤伤痕,从手背一直延伸到衣袖里看不见之处,还在微微渗着血。
再细看看,她衣袖亦有破损和脏污,一千两便心中有数:该是摔了一下,拿手臂支撑之故。
以她的身手如何会轻易摔倒,想想定是怕杀手再来,连夜带他离开温泉山庄,山路崎岖视线不明背着他行动又不便之故。
一千两试着伸展下手脚:自己这具躯体倒没有再增添伤痛。他定是在摔下之际护住了自己。
于是挣脱的手便停下了:反正这也不是自己的手,给他拉下便拉下……
林惊琼到底是久经沙场之人,这略有动静便惊醒了。
“你醒了。”她揉着眼睛问:“身体感觉如何?”
“很好。”一千两道:“这里是哪里?”
“乡间医馆。”林惊琼说着站起,这才注意到两人仍相扣的手。
“可以松开了吧?你落水之后就一直抓着不放。”林惊琼无奈地举手摇摇。
一千两一愣:“怎会?”他忙不迭地松开。
“那时候你好生惊恐的样子。”林惊琼想想还是解释一句:“我扑你入水,是怕刺客放出的烟雾里有毒,可不是想害你。”
“我自然明白。”一千两有些难为情地笑笑:“只是我特别怕溺水。小时候我爹有次教我游水溺着了,从那以后就特别怕,脸浸到水里就怕。”
“原来如此。”林惊琼摇摇头。
“话说昨夜见小林壮士对战刺客,小林壮士的身手比我以为的还要强悍许多啊。”一千两想到一事:“似你这等高手,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莫非,林风并非你的真名?”
“你不是也没告诉我你的真名么。”林惊琼淡然道。
“你先告诉我。”一千两道。
“你先告诉我。”林惊琼道。
“你不说我就不说。”一千两有些孩子气地道。
“不说就不说。”林惊琼还跟他杠上了。
两人互不肯让步,大眼瞪小眼。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敲门:“老朽来送药了。”
林惊琼去开门,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端着药碗走了进来:“那小哥儿醒了?可觉着好了些?”
“多谢于先生关心。”林惊琼接过药,对这位老人客客气气的:“已是好多了。”
“服了这剂药,再吃些粥,到寅时我再给他诊诊脉。”这位于先生道。
“不瞒先生,我身上的银钱不算多,还需要多少?”林惊琼道。
“无妨。”于先生摆摆手:“出门在外哪个都有银钱不凑手的时候,更何况你一个女子带着个病人,也委实不容易。”
“多谢先生,来日我必报答先生。”林惊琼连连道谢。
关上门转过身,却见一千两直直地看着她,目光中湍流急涌。
“他说什么,你是个女子?”他不可置信地问。
“我恭喜你啊,你总算知道了。”林惊琼讥讽地道。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一千两受到的冲击显然有点大:“你哪里有个女子的样子,世上怎会有如此彪悍的女子?!”
“如今你算见识了。”林惊琼歪歪头。
“你如何不早说,这两日里,你我之间成何体统!”一千两想起这两日的种种,面色有些崩坏。
“你是我的人,你我之间再怎么不成体统的事,也是可以有的。”林惊琼满不在意地道。
一千两额上青筋跳了跳:“所以这一切,当真不是高见鹤安排的,你当真是把我当欢场里人买下来的?”
“跟你讲了很多遍了呀。”林惊琼勾一下他下巴:“看到这张脸第一眼起,我就想你该是我的。”
“呵,又是一个被这张皮囊所惑的。”一千两嗤笑道:“看来你除了身手强悍之外,和普通女子也没什么不同。”
“那你除了皮囊好看之外,和普通男子有没有什么不同,我倒也很想领教领教。”林惊琼暧昧地道。
“敬谢不敏。”一千两脸色已经铁青了。
“不敏?”林惊琼挑挑眉:“你意思是现下身子虚弱伺候不好主人我?你放心,主人我很温柔的。”
一千两磨磨牙,转身不理她了。
林惊琼得意的笑,觉着这一千两花的果然很值。
两人间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一阵嘈杂声响响起:“官兵搜查要犯,快开门。”
林惊琼想起昨日的杀手,直觉告诉她眼下此事许也是冲着她来的。
她跑出去,趴着墙看了看,医馆前院里,官兵已破门而入,正手持画像一一和医馆中人比对。那画像,遥遥看着,竟是一千两。
呵呵,这么看来,昨天的杀手怕不是也冲着他来的,林惊琼恍然大悟。
她回了屋中,推起一千两:“是来抓你的。人有点多,还是走为上策。”说着就要背他。
“不劳小林姑娘大驾。”一千两还别扭着。
“别闹了,反正他们不是来抓我的。”林惊琼皱眉道。
“借刀一用。”一千两从容不迫地道:“再把先前行院的那身红衣拿来。”
林惊琼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有些好奇了。便依他所言,取了刀和衣服来。
一千两披上那红衣,又就着刀锋,割下衣襟一角。然后解散发髻,复用那衣角缠束起,却是做女子发髻样式。
“你是要扮女装?”林惊琼明白了他意图,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对对对,你这张脸,装扮成女子绝对好看。”
“我也这么想。”一千两显然并不生气反而有些愉悦。他用力咬破唇角,把血涂满双唇。
“啊,还有这个。”林惊琼敏捷地去打开后窗,手一勾,把窗外早开的紫玉兰折了一枝,回去插在一千两鬓边,然后拉起被子盖住他的身体。
此时脚步嚢囊,搜捕官兵已到门前。林惊琼大摇大摆过去开了门:“作甚作甚?某的娘子须得安静养病,你等何故惊扰?”
“官府拿人,老实些!”官兵们手持两幅画像,对着林惊琼细看。
林惊琼也凝睛去看:果然是一千两。
“这人犯了何事?看着斯斯文文的,不像作奸犯科的人啊。”林惊琼问道。
“与你无关!”一个官兵冷冷地道。
“咱也想知道呢。”另一个官兵轻声嘀咕了一句。
显然林惊琼和画像上的人差别甚大。官兵们推开她,往屋里闯。
“哎哎,官爷,里面就我娘子,没旁人,不便见人。”林惊琼装模作样的拦人。
官兵眼里,只见简陋的屋子里,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娘子依靠床头,见有人来,忙举起大红衣袖遮挡了面容,那娇怯姿态如春花照水般美不胜收。官兵们不由自主地抻长脖子,想再看这小娘子一眼。
“官爷官爷,可看见了吧,只某与娘子,并无旁人。”林惊琼忙挡在前面。
“唔,你这汉子,倒是好福气,娶得这般貌美的娘子。”一个官兵忍不住道。
“只是身子弱些,不便起来与官爷们见礼了。”林惊琼作不悦状:“官爷们还有别的吩咐吗?”
“你这娘子,却也须盘查。”又一个更油头的官兵讪笑着上前:“小娘子,不必惊慌,来让咱们好生瞧瞧?!”
绯红衣袖颤了颤,从那衣袖之后发出春莺啼枝般的一声:“夫君,我怕~”
林惊琼差点没绷住。
稳稳神,林惊琼横眉竖眼地按住那官兵,做要动手的样子:“怎么,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尔等敢打着官事的名头调戏良家女眷?某与你去官府老爷案前说理!”
“行了行了没有的事,走了走了下一处。”别的官兵息事宁人将他们撕扯开,离去了。
关上门,林惊琼笑的蹲在地上:“面容倒也罢了,这声音,你如何装出来的?”
“雕虫小技。”一千两面不改色,从容解开缠头,摘下紫玉兰。
“行院里果然教的好。”林惊琼抚掌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