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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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内。
陈倦脱下羽织，撩起衣袖，露出苍白骨感的手腕，许嘉上盯着他手背上的青筋，神色阴沉。
“在想什么？”陈倦抬起手，轻轻放在许嘉上侧脸。
许嘉上垂下眼眸，扫过他的指尖，说：“你确定要按照他的游戏规则来？”
陈倦靠近一步，几乎是贴在许嘉上脸上说：“你在担心我？”
他眉头微挑，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副暗藏欣喜的模样。
许嘉上抬眸，反握住他的手腕，轻声道：“你要是发疯了怎么办？”
陈倦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床头柜，浅笑着说：“那里有东西可以帮助你。”
许嘉上闻言，松开他的手腕，走过去拉开床头柜。
“……”
陈倦跟上来，饶有兴趣地观察他的表情，然后从那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里挑出一捆红绳，询问道：“你会绑吗？”
许嘉上接过红绳，面无表情地点头。
“真的？”陈倦提议，“要不要试试看。”
说着，他伸出两只手，交叠着摆在许嘉上面前。
也许是身体里有白种人的基因，陈倦的皮肤看起来格外白皙，显得腕部的青筋线条很明显，骨骼微微凸着，有种病弱且惹人疼爱的美感。
不过再往上看，就能看见漂亮矫健的肌肉，虽然不像那些健美冠军一样夸张，但是一拳下去绝对能把门牙打掉。
许嘉上抬起他的手腕，并没有用红绳，而是低下头，在那看似脆弱的地方轻轻吻了一下。
刚摆出调戏姿态的陈倦忽然一愣，浑身都僵硬了。
“陈倦，”许嘉上抬起头，凝视他的眼睛，“等我们离开日本，就正式交往吧。”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陈倦不由自主地躲避着他过于直白的视线，耳根突然有点发烫。
“你不愿意吗？”
“不是，”陈倦深呼吸，“只是有点意外，今天早上你明明还说没有答应。”
许嘉上浅笑：“我早就想答应了，只是觉得你好像很享受这种追人的游戏。”
还有。
许嘉上再度低头，缓缓探出舌尖，在陈倦手腕的位置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从他的腕部吻至手背，再到指尖，最后停留在指腹的位置。
陈倦感觉自己快要疯了，猛地一下将手指伸进许嘉上的唇瓣，再用余下的几根手指扼住他的下巴，把他往自己身边带。
“我想吻你，”陈倦礼貌地询问，“可以吗？”
“这应该是正式交往以后才能做的事情。”许嘉上扯开他的手，拭去嘴角的银丝，眼神自然坦荡。
还有就是。
如果没有约定的话，我怕你突然离我而去。
陈倦执起画笔时心脏还不能彻底平静下来，睁眼闭眼全是许嘉上的脸，他很确定对方是故意勾引他。
至于原因……
以自己作诱饵，用来操控他的行为吗？
确实，非常诱人。
陈倦捏紧画纸的边角，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心想着隔壁那家伙怎么开不展开领域，至少让他先忘记刚才那一幕吧？不然他该怎么作画？
他一边想着，笔尖已经落在了纸上，墨水逐渐渲染开。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想画什么。
思虑之际，陈倦忽然想起那副由米达伦亲手绘制的画。
当画里的人活过来的时候，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人拿着针在他背后猛戳，然后就像落入冰窟一样，失神了很久，直到许嘉上“不要命了？”的时候才回过神。
现在想起来，大概那就是恐惧吧。
米达伦所恐惧的东西，他一样会感到害怕，因为他们经历过相同的事情。
那是一个冬天。
雪一直下个不停。
枯黄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摆，白天只听得见车轮碾过的声音，一辆又一辆的拖尸车在街道上奔走。
“哥哥。”裹着棉服的女孩从车上跳下来，柔顺的长发藏在冬帽下，脸蛋都被冻红了。
她扑进自己怀里，肩膀微微抽动，轻轻咬着牙说：“快回研究院吧，米达伦他……”
他握住女孩冻僵的手，问：“他怎么了？”
女孩抽噎着说明情况，他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寒风吹开他过长的头发，铅灰色的天幕下，雪花纷纷洒洒地落在两人身上。
“是这样啊，”他弯腰，拂去女孩帽子上的雪，问她，“你冷吗？”
女孩愣住，似乎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春天来的时候就不会冷了。”他脱下外套，搭在女孩消瘦的肩膀上。
由于如今人手严重不足，研究院门口的卫兵只留下一名，年轻的士兵照例给他行礼，他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就匆匆走进去，大厅里不复往日的人来人往，到处都很冷清。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个人扑了进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耳后。
“米迦勒，”他沉声道，“让开。”
少年背脊一颤，慢慢松开胳膊，低声说：“我想你了。”
他走出电梯，头也不回地冲进某个房间。
博士削苹果的手一顿，抬头看他，淡笑道：“你回来了。”
他只是在对方身上扫了一眼，然后把视线落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年躺在哪里，身上缠着很多纱布，鲜血渗露出一些。
房间里充斥着消毒水与药品的味道，几乎全来自他一个人身上。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他走过去，冷冷问道。
博士切开苹果，回答：“从仓库里偷了十公斤的硫酸，倒进浴缸里泡澡。”
“你以为这样就能死？”他拧眉。
米达伦没有说话，或许是说不出来话。
博士笑了笑，将半个苹果递给他，说道：“别生气了，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米迦勒那孩子呢？他不是去接你了吗？”
博士正说着，房间里就走进来一个人。
“他要死的话，就让他去死好了，”米迦勒说，“这场赌局你们已经输了，现在方舟的人口只剩下最后两千四百个，与其等弑神者出现，不如用剩下的时间做点别的。”
“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我们就不算彻底输了。”他说。
米迦勒盯着他手上的苹果，直接凑过来咬了一口，舌尖轻轻掠过他的手指，然后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伊洛因，”米迦勒又重复了一遍，“我想你了。”
他感受到指尖的温度，软下语气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叙旧，等晚上，到我房间来，可以吗？”
米迦勒慢慢咀嚼着苹果，点了点头。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和病床上的米达伦。
沉默了很久，他说：“你不能死。”
米达伦沉寂的面容终于抽动了一下，瞬间露出狰狞又愤恨的表情，盯着他说：“你什么都不懂。”
“没有人比我更懂，”他靠近病床，坐在博士做过的位置上，拿起那边削水果的刀，平静道，“导致这个局面的不是你，而是我，恨我的人远比恨你的人多。”
他切开博士留下来的那一半苹果，分成小块送入嘴中，缓慢地咀嚼着。
有点酸。
难怪刚才米迦勒皱了眉。
将这半个苹果吃完后，他又说：“我是原罪，谢谢你为我分担一部分罪恶和痛苦，还有加百列和乌利尔，你们都为我付出了很多。”
“米迦勒呢？”米达伦嘲讽一笑，“你不是最喜欢那家伙了吗？”
“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们是家人，”他认真地说，“他是我的恋人。”
米达伦沉思片刻，目光从他身上转向天花板，轻声说：“博士……有溃败的征兆了。”
握刀的手一顿，他说：“所以你才这么想自杀？”
“如果我死了，病毒就会失去活性，虽然没办法把已经变成怪物的人救回来，但是至少可以阻止溃败蔓延，”米达伦用恳求的语气说，“让我死吧，求你了，哥哥。”
与加百列和乌利尔不同的是，米达伦很少用“哥哥”这个词来称呼他，也没有像米迦勒一样得到直接称他为“伊洛因”的特权，这个孩子从诞生起性格就很要强，一直以杀死他为目标，从来都不肯与他表现出亲近的关系。
他垂下眼帘，轻声说：“抱歉。”
米达伦的眼睛瞬时失去所有光彩，他连愤恨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像没有灵魂的木偶，至剩一副躯壳在这里。
“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如果在这个时候放弃，之前牺牲的人就成了笑话，”他用缓慢又平静的语调说，“人类不会灭绝，我们保留了很多胚胎，只要我死了，几千年，几万年后地球上又会有很多人。”
“人类不会灭绝，但是博士会死，”米达伦面无表情道，“你说你和米迦勒说恋人，是因为你们上过床吧？”
虽然话题转换得有点快，但他还是认真回答了：“上床只是爱情的一部分，我爱他不限于他的身体。”
“是么，”米达伦眼里有一丝困惑，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继续说，“我不确定我和博士之间是不是爱情，但是我们做过，很多次，所以我不想让他死，你能明白吧？”
晶莹的泪水从米达伦眼角滑下，没入乌黑的鬓角，混迹在发丝间，又沾染在枕头上。
“如果米迦勒死了，你会做出什么事呢？”米达伦硬生生扯起苍白的嘴角，露出一个病态又可怖的笑容，“你会像我一样发疯吗？还是会像现在一样冷静。”
他拧眉，猛地执起水果刀，悬在米达伦眼球上。
“看来是前者啊，”米达伦笑得愈加疯狂，“你总不可能什么都想得到吧？让我死，否则我一定会杀了米迦勒。”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7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