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美人鱼》Cantodea

2、Ending 2 珍珠

　　B.阿莉西亚说，我也是从垃圾箱里被捡回来的。

　　阿莉西亚对漆黑的人鱼说：“我也是被我的养母从那一个街区的垃圾箱里捡回来的。捡到你的那一天正好是我的生日，我一直都在向上帝祈祷…我真的想要一个朋友、一个家人。我认为这是上帝的旨意让我们相遇,不然我怎么会遇到一只美人鱼？“

　　饶是人鱼也一时语塞，但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柔软下来，他想了一下说：“这和上帝有什么关系…我也不归上帝管。倒是你的养父母呢？你看起来并不到可以独自生活的年纪。“

　　人鱼还没有说完，阿莉西亚打断了他：“我已经15岁了，我可以独自生活。”

　　“我的养父母后来生了弟弟，就又把我放回了垃圾箱。”

　　“如果不是上帝的话，就是命运。你是守护旧金山的海神吗？我从餐馆大厅里的电视上看过动画片，波塞冬就是这个样子”

　　人鱼有点无奈的说，“我也不是海神，我只是一种别的生物，就像是鲸鱼，龙虾...”

　　“鲸鱼、龙虾和波塞冬有什么区别？我在同一个台看到了波塞冬、大海、鲸鱼与龙虾。”

　　阿莉西亚渐渐和人鱼熟稔起来，她知道了人鱼除了喜欢吃生肉之外喜欢吃辣，她知道人鱼耳朵后面三道伤痕其实是他的鳃。

　　她发现人鱼是充满了智慧与知识，他知道要考虑“未来”，他督促阿莉西亚去上社区大学，去换一份工作；他也知道如何选择洋葱，汤如何做会好喝的窍门。阿莉西亚发现人鱼对人类生活十分了解，有时候她会猜想人鱼到底多大了，尽管人鱼看起来就像二十多岁的人类青年。

　　但是阿莉西亚并不了解人鱼。他绝口不提他的过去，阿莉西亚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阿莉西亚发现缄默的人鱼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让她不知道从何做起去接近他。但人鱼又必定是被伤害过而充满了创伤的，他总是在睡觉，却常常在做噩梦。在少有醒来的时候他永远在出神，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他会在阿莉西亚想要摸他的时候下意识的打一个激灵。

　　又一天下班，阿莉西亚把装在塑料袋里的动物内脏带回来，凑巧碰到了她遛狗的舍友。白人女孩鄙夷向她说：“你可不要把我的狗吃了。”

　　A．不以为然

　　B．向人鱼抱怨

　　阿莉西亚不以为然，这种族歧视的话语她听过太多了。她向白人女孩道歉，等她下到地下室后却发现人鱼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听到了耳朵里。当天晚饭的时候，人鱼没有吃什么，但是阿莉西亚并没有将这件事记在心上。

　　又过了几天，阿莉西亚的舍友急匆匆的来敲她的门，说是她的狗丢了。舍友向阿莉西亚道歉，说她的狗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但是阿莉西亚一整天都在上班，她也不知道舍友的狗去哪里了。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在她与人鱼相处更多之后，她清晰感觉到，她离人鱼很遥远。当她们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当她悄悄握住人鱼手指的时候，人鱼其实不在这里。他的世界从来都不限于这个瓷制的鱼缸与狭窄的地下室中。阿莉西亚也感觉出来，他好像是破损的一样。阿莉西亚想要了解他，修复他，但是她不知道怎么样做是好。阿莉西亚有预感，这条人鱼并不属于她，他终将离开。

　　阿莉西亚并没有能等到了解人鱼的机会，在一个夏末暴雨的晚上，人鱼消失了，或者说人鱼离开了更合适。从地上的鱼缸到楼梯上有一道透明的，早已干掉的粘液痕迹，证明着人鱼在前半夜，阿莉西亚刚刚睡着的时候就离开了。在鱼缸的缸底，有四颗巨大的珍珠，散发的灰粉色的光芒。

　　在这之后，阿莉西亚把珍珠卖掉了。她拿卖掉珍珠的钱换掉了地下室的房子，补齐了证件。她先上了社区大学，又念了医学院，成为了一名医生。她找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有了一个体贴的丈夫，生了三个孩子。

　　她的过去，狭窄的地下室，洗不完的盘子，垂死的人鱼，再一次抛弃后的失落感，一个个哭泣的夜晚，这是一段奇遇，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她再也没有和别人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