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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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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紧张地捏了捏手心,这句话仿佛已经用尽她全部的力气。
女人选择性忽略一旁的沈霓然,旁若无人地注视着齐宴,眼睛里仿佛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她那么渴求地去看他…
曾经小心翼翼藏于心底的卑微暗恋,就像一种残酷的美一直印刻在她的记忆里。自从做了那个决定开始,她就预料到迟早会在这座城市与他遇见,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就那一瞬,她像个空荡荡的罐子,将欣喜、胆怯,各种情绪放在一起使劲地摇晃,让她眩晕,连说话都变得艰难。
她以为她这些年已经很努力变好了,整个人脱胎换骨,她无数次期盼时间加快,又无数次既期待又害怕地等着这一天。
而这一天就这么猝然来临了…
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而不是鹌鹑似的总是将头埋进胸口。
可见了他后她才彻底知道,在喜欢的人面前,自卑会烙印在自己的骨血里,而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耀眼。
曾经那个叫好多人念念不忘的少年,如今愈发光芒万丈,叫人只看一眼,心底的贪念就像藤蔓一样肆意滋生,不自量力地想要独占他的好。
可事实证明,他身边那个位置怎么也不会轮到她…
尽管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极力忽视掉他身旁那个精致耀眼的女人了,可她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只是站在一起,就像是电影里的情节。
女人神情中快速闪过一抹难言的悲伤。
…
从女人的神情中沈霓然也瞧出了几分端倪,果不其然是齐宴的烂桃花啊…
见她应该是和他有话要说,沈霓然退后一步,表现地非常善解人意,大大方方地留给他二人说话的空间。
“我先去车里等你。”她头发又长又密,在夏天的股股热浪中披散着,闷得厉害。
她好热。
没待齐宴有所回应,沈霓然抬手撩了一把长发,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她今天为了配合拍照,上身特意穿了件衬衫,裤子高腰显得腿又细又长,随着她走动,有一种飒飒的美。
一旁的路人频频注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明星。
齐宴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他都没来得及挽留,沈霓然就这样丢下他走了。
这会儿就只剩下他和面前这个陌生女人了。
直到沈霓然的背影消失,他才转头疑惑地望向面前这人,她长相充其量算秀气,属于很容易被人遗忘的一张脸,他实在想不起来他们是否见过了。
见他面露疑惑,女人脸色煞白,紧紧地捏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锥心得疼。
刚刚的那句“好久不见”在此刻的沉默下突然就显得有点可笑。
他根本就对她没有任何印象了…
尽管内心苦涩,她表面还是大大方方地做自我介绍:“我叫宋情,你忘了吗?我们是高中同学。”
经她提醒齐宴才隐隐想起高中班上好像是有个叫宋情的女生,不过样貌在记忆里已经被岁月冲淡,变得很迷糊了。
瞥见他困惑的表情,宋情苦笑一声,自我安慰。
也不怪他没认出自己来,恐怕所有人都很难想到,当初那个留着厚重齐刘海,戴着笨重黑框眼镜,一和人说话就害羞躲闪,性格尤其内向的那个女生变化会如此之大。
她如今被打磨得时时刻刻都带着恰如其分的笑,穿戴好自信的盔甲。
“没想到我上班的第一天就能在这里碰上你,真有缘分。”
“你们才领完证吧,你妻子真漂亮。”宋情眼中带着濛濛水雾,那些曾经不好意思说起的话都藏在眼睛里,被层层包裹,再也无法直言出口。
高中毕业后因为种种原因她失去了他的消息,再见面没想到他都结婚了。
“谢谢。”齐宴礼貌地道谢,语气正常疏离,想到还在车里等着的人,他这就想告辞,“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事已至此,宋情还不死心。
见他要走,她下意识想要去拉住他,又死心地收回手,补充道:“我以后就在这边工作了,都是老同学一场,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还能有个照应。”
想必是一时情急,她说话有些不经大脑,丝毫没有顾及他已婚,想着好歹同学一场这点要求他总不好意思拒绝。
齐宴却没想那么多,委婉地拒绝道:“抱歉,我妻子可能会不高兴。”
“她不喜欢我手机里有其他除工作以外的异性。”
宋情:…
…
车子停在路边,是一辆宾利,不算豪车,却很符合齐宴低调的气质。
沈霓然透过车窗,遥遥看见绿灯第n次亮起。她从小到大耐性极差,鲜少有等人的时候,却在齐宴身上屡屡破例。
加上去年包厢那次,他已经让她等两次了…
想到这里,她冷笑一声,心里沉睡的小火山逐渐苏醒,他居然将她晾在这里半天,和旧情人有这么多话要说吗?
也不知是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还是她的主动退让,让他心安理得地和别的女人相处了这么久,她情绪不太好。
以至于他上车的时候她连个正眼都没给他,扭过头看着窗外就是不看他。
齐宴系好安全带,转头。
他很多时候都觉得她像是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了,有时候闹起情绪来幼稚的不得了,什么都写在脸上。
因此,他总是觉得他们之间相差的那三岁,是由他先行拉开的。
莫名其妙吃了个冷脸,齐宴也没动怒,将刚刚专门去买的蛋糕递给她,哄道:“早饭都没吃,填填肚子吧。”
沈霓然不领情,齐宴见她低着头无聊地扣着手指没打算理他,他放下蛋糕放了首轻缓的音乐。
“把声音关了。”沈霓然忽然冷冷地开口。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时候作的厉害,但齐宴是真的能忍。她不是一个很爱发脾气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大半的脾气都发在了齐宴身上。
她后来才明白这种情绪叫什么…
这种行为具体表现为别人对她所有物的一点点靠近都是踩在她偏执的占有欲上作乱,逼得她方寸大乱,只能以偏激的行为和言语来博取视线,淡化心里激荡的波澜。
“怎么了?”齐宴语调一如既往的柔和。
“没事儿,太吵了。”使出全身力气却打在棉花上,她满腔的郁气再也发不出来,索性靠着座椅假寐,不言不语不搭理。
…
回到家,沈霓然习惯性坐在那个位置看电视,齐宴做好饭,正打算叫她。
走近了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她抱着腿蜷缩成一团,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今天折腾了一上午,她属实累着了。
她后面一直闹情绪都不怎么乐意搭理他,这样贸然叫醒她也只会更加惹她生厌。
桌上的饭菜没人动逐渐冷却,齐宴坐在另一边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霓然这一觉睡得久,一直到天色渐暗都没醒。
在这里睡着肯定也不舒服,齐宴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几秒,犹豫着。
当他第n次看向她之后,突然起身。
衣服摩擦窸窸窣窣地响,齐宴小心翼翼地将她拦腰抱起。
她虽然一米六八,算高挑,骨架却很小,看上去过于清瘦,抱起来丝毫不费力。他怕弄醒她,放在她腰上的手指都不敢太用力。
沈霓然迷迷糊糊,睡梦中还以为在床上,猛地一个翻身,直接就从齐宴怀里探出头猛地一下撞在了门板上,发出偌大一声响。
齐宴吓一跳。
他第一反应赶紧将她放下来,腾出一只手抚上她的头,安抚地揉了揉,然后凑近轻轻地吹了吹。
温热的风落在她头顶,他语气温和,像哄小孩儿:“不疼不疼了。”
从梦中疼醒,沈霓然这下清醒了几分,抱着头蹲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
齐宴见她半天没了反应,抬起她的头去看她的表情。
沈霓然整张脸再次暴露在他视线中,她大大的眼睛里包着的一汪泪水。他不受控制手抖了下,被她这副样子吓一跳。
原本眼眶里的泪水就这样包不住彻底掉了下来,刚好落在他的手上,灼人的烫。
撞得这么厉害?
齐宴这下也顾不得太多,直接拿手给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他拧着眉,无措极了。
他手指上带着薄薄的茧,擦得她脸生疼,沈霓然嫌弃地推开他的手。
“疼。”
她没想哭,虽然确实撞得有点疼,但也没痛到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夸张的地步。
奈何金豆子不受她控制掉了下来,还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等情绪彻底稳定下来,沈霓然才觉得丢人。
见她终于停下来了,齐宴松了口气。她此刻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与她平日的反差太大,他一开始确实是被吓了一大跳,后来就渐渐发现她虽然是哭着的,但脸上不一会儿就没了什么痛意,眼泪哗哗掉倒像是不受控制,猜测她应该就只是泪腺较发达。
她的脸白皙,显得眼睛更红,沈霓然被水洗过的眸子中倒影着他的影子,哭得有点久了,她说话还带着鼻音,给了他自领证后的第一个好脸色,“我没事儿。”
对于刚刚为什么哭成这样,她也没做过多解释。
就当是她自顾下了一场雨吧。
…
晚上。
沈霓然刚洗漱好敲门声就响起。
齐宴有些拘束地站在门外,应该也是刚洗漱完,头发还在湿答答地往下滴水,顺着他精致的眉眼滑下,将他的眼睛打湿,眼球更加乌黑发亮。
他的眼睛一直都很漂亮,她以前觉得澄澈干净,好似一眼就能将他看穿,但现在他成长很快,眼神平静无波,好似平静的海面。但再平静的湖面总归也是有波涛和海浪的,但他藏在风平浪静之下,实在叫人看不明白。
齐宴也没介意她连房间都不让他进,就站在门口将一张卡递给她,眼神诚挚:“这张卡里有一笔钱,虽然不算多,但你依旧可以像从前一样买漂亮的衣服首饰,这些是完全可以的…”而他也会继续努力挣钱…
他目不转睛,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然后将卡不容置疑地塞进她手里。
拿着卡,沈霓然情绪不加遮掩写在脸上。
他没怎么见过她像现在一样笑这么开心的样子,乌云消散,明艳动人。
她果然还是笑着的样子最好看。
齐宴不禁绷紧下巴,嘴唇抿成一条线